纪瑶攥紧锦被,滢滢泪眼望向他,心底忐忑极了:“我问你……你可是要收了那三个美人作妾?” ……赵霁愣了愣,又觉着小姑娘惯不得。 见她梨花带雨惹人心怜,长指捏住她下巴,嗓音清润:“若是收了妾室,夫人该当如何?” 纪瑶听得此言,心中越发彷徨无助,只当他是真要纳妾。泪水开闸似地翻涌而出,她忽然翻身爬下床榻,赤着脚就往外走。 雪夜冻得人骨头都发疼,赵霁见她身形单薄,眉宇蹙起:“你去哪里?” 纪瑶满脸泪水,闻言顿了下,竟自走出内间,直朝书案而去。 丫鬟担忧主子起夜怕黑,并未熄灭外间烛火,炭盆仍旧烧得通红。 纪瑶仅着一件单薄寝衣,赤着脚在书案上急切翻找,将原本摞得整齐的文牍散落一地后,终于在角落找到一张白纸。 她用镇纸将其压住,取笔蘸墨,颤抖着手运笔行书,紧紧咬住牙关,水晶般的泪珠断了线似的落在纸上,晕开一片片湿痕。 赵霁衣衫单薄地跟出来,睨一眼散落满地的文牍,跨过去,将手中厚实的大氅替她披上,又瞥见纸上字迹,和离书三字跃入眼中。 赵霁顿时面色一黑,一把夺过笔扔得远远地,将人搂进怀中,抱坐进身后太师椅中。 “纳了妾你就要与为夫和离。”赵霁声色平稳,却隐隐透着怒气。 纪瑶不甘心笔被夺,泪眼滢滢一言不发,挣扎着要再取一支笔,续写那和离书。 赵霁见她如此,将人紧紧固在怀中,冷笑道:“和离后想与你那季表哥私奔?呵,你做梦。” 他竟误会她与季表哥有私情,纪瑶闻言愈发泪流不止,纤瘦的肩膀一颤一颤,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 “你要纳妾,你就脏了,我自然是要与你和离的。”小姑娘呜咽得厉害,软语声声泣诉,可见有多难过。 “你分明理亏在先,却污蔑我与表哥。” 赵霁心绪燥郁难安,既气自己逗哭了她,也气她不信任他。 修长指节抹去她的泪花:“别哭了,为夫逗你的。不纳妾,不和离。” 哪知纪瑶哭得越发厉害了,细白的手指揪着他单薄的寝衣不放,似要哭尽所有委屈。 “我花了许多勇气才决定与你和离,你却骗我说要纳妾!” 纪瑶忍不住抽噎起来:“你真是坏透了!” 说着越发气愤,开始用力捶打他,赵霁任她猫挠似的打着,将那对玉足握玉掌中,触之冰凉。 “便是要和离也该先穿鞋,哪能连身子都不顾了。”赵霁语气中透着无奈,“染上风寒如何是好?” 纪瑶可没心思在意风寒,呓语泣诉:“便是这回不纳妾,那下回有人给你送美人会如何?下下回呢?” 越说越激动,她忍不住打了个哭嗝:“我、我还是要跟你和离!” “……” 赵霁将人抱回里间放进软褥间,扯过锦被盖在两人身上,纪瑶胡乱踢他,赵霁将她压在身下:“还同我闹?” 纪瑶愈发难过,不停踹他:“谁同你闹了,是我不喜欢你了,要跟你和离!唔!唔唔!” 夜色深深,灯影迷离。 赵霁亲吻技巧愈发熟练,饶是纪瑶浑身张牙舞爪,也渐渐在那攻势下软成一团水。 “啵~” 分开后,赵霁忍不住又啄了下那唇瓣,深深注视着她:“夫人有多喜欢我?” 纪瑶素手抹去脸上泪痕,仍带着哭音:“再喜欢你又如何,你又不喜欢我。” 赵霁眉宇微蹙:“谁说的?” 话说了一半,纪瑶所幸不管不顾的全吐露出来,她哭得伤心极了:“她们说我出身差,无才无德,你又厉害又有本事,她们说我配不上你,她们说你早晚会厌了我。” “呜呜呜,容安,我不想再喜欢你了,我不想因你而过得惶惶不安,我仔细想过了,要跟你和离唔唔唔唔!” 直到此时,赵霁才明白不管小姑娘说着有多喜欢他,她的心依然会不安。 突兀地闯进他的世界,先撩动他心弦,不管不顾的对他说喜欢,如今却嚷着要离他而去。 他的心也随着她要离开而空了一块。 这半生浴血厮杀朝堂尔虞我诈,她既然来了,他绝不允她就此离去。 直到纪瑶渐渐安静下来,赵霁才松开她红肿不堪的双唇,将人紧紧搂在怀中,附在她耳边低语。 “我此生永不纳妾,只你一人。” 纪瑶错愕地瞪大双眼,难以置信,赵霁在说什么? 他将她搂得更紧,不停亲吻她细腻的颈肩:“吃吃,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与你的出身才学无关。你要什么都给你,名利地位我都可以给你。” “我喜欢你,别离开我。” 一声声低语,似呢喃,更似哀求。 风雪萧寒,那天晚上,赵霁在她耳边说了一整夜的喜欢。 纪瑶苏醒时,已是翌日午后,昨夜哭得太厉害,脑袋有些昏沉昏沉。 梳妆好后,小珠见她双目又红又肿,忙寻来热鸡蛋给她敷敷,消肿祛瘀。 小珠心疼她,却又替她高兴:“王妃,大喜事儿呢!王爷一早遣人将那三个美人给陛下送回去了,这下可没人来碍你的眼了!” 纪瑶有些意外,倒没想到赵霁连陛下的赏赐都敢拒绝,思及昨夜他说的话,她又不自觉心跳加快,面色绯红起来。 几个丫鬟见状,相视一笑,主子们感情好才好呢。 热鸡蛋敷了一会儿,纪瑶双目红肿消退许多,用过膳后,纪瑶情绪依旧难以平复,便兀自帐中转来转去,脑中尽是他昨夜的耳语呢喃。 她面上笑意如何也收敛不住,刚欲去寻阿元说话,便有婆子冒冒失失闯进帐中。 十四最先反应过来,一臂拦在纪瑶身前,斥道:“什么人!” 绿荷怒斥:“放肆,晋王营帐竟敢私自乱闯。” 那婆子粗布棉袄尚算整洁,跪在地上磕头不止:“求晋王妃恕罪,奴无意冒犯贵人。是炮制房那边出了大事,使奴婢来回禀晋王妃一声。” 纪瑶不解:“炮制房出何事,需要你来禀明于我?” 那婆子边哭诉边道:“回晋王妃,晋王那日猎的两头熊瞎子,炮制房昨日已将皮毛制好,只待今日呈与晋王妃。却不知昨儿夜里,那个天杀的偷闯进去,将那两身熊皮都剪坏了!” 纪瑶惊愕住了:“你说什么,剪坏了?” 那两头熊是赵霁费了大力气猎回来的,那日他衣袍带血面色病白的样子还清晰印在她脑中。 如今熊皮坏了,纪瑶听着便心疼得要命。 当下便也不再耽搁,叫婆子带路前往炮制房。出营帐没走多远,便见阿元从不远处过来,不时擦拭她唇角的血迹。 纪瑶不禁担忧道:“阿元你怎么了?” 阿元啐了一口,不甚在意道:“没什么,不小心让狗咬了一口而已。” “啊?”纪瑶愈发疑惑不解。 阿元见她似是有事,岔开话题:“怎么了,一脸形色匆匆?” 纪瑶将事情与她说了,阿元当即表示也一并跟去瞧瞧,万一能有所发现也不一定,纪瑶自无不肯。 纪瑶到时炮制房已围满了人,她竟瞧见越夫人在,且章大夫人太子妃贤王妃都在。 原来昨夜那人不止毁了熊皮,亦将其他人家的皮草一并毁了。 这会章大夫人正指着地上跪着的一众匠人,面上怒气滔天:“打给我狠狠的打!我就不信没人瞧见有人弄坏本夫人的皮草!”
第33章 二更合一。 今日双更 帐外冻彻人骨的寒意沁进来, 帐内湿潮,地上水渍凝结成冰,竟比帐外还冷上几分。 冰凉的地上八名匠人跪成一排, 正在忍受身后几名壮汉的鞭笞, 大声痛呼求饶,大冷的天被抽得皮开肉绽, 流出的血迹都凝了冰渣子。 听得那一声声痛呼,纪瑶心下不忍别开眼,瞥了眼满狠厉的章大夫人,对章家嚣张跋扈有了新的认知。 这些匠人为不止为章家炮制皮子, 各家都有, 章大夫人问也不问便先行处置他们,大有替大家拿主意的意思。 她余光瞥见角落处散落的熊皮碎片, 抬脚迈过去, 刚走一步便险些滑倒, 阿元眼疾手快扶住她:“小心些瑶瑶儿,地面滑可别摔了。” 纪瑶感激地看了眼阿元阿元, 行至角落,蹲下身捡起皮毛碎块,望向阿元:“是这个吗?” 她未出阁前日子过得并不富裕, 对皮子这类贵重物品并不太认得,在阿元点头后, 纪瑶低声命人将地上的熊皮碎片都收了。 那边笞打声已经停下, 众人不禁看向正拾掇碎片的主仆一行。 太子妃捏起帕子遮住嘴角, 轻笑开来:“本宫那儿有崭新的熊皮子,稍后便命人给晋王妃送过去,不过皮草罢了, 犯不着收这些碎烂儿。” 说着似是打趣,却总叫人听出几分讽意来。 纪瑶顿了顿,莞尔道:“多谢太子妃好意,我库房内的皮草多到用不完,再多的皮草送到我那儿也是浪费,太子留作己用便是。” 无需说,晋王妃满库房的皮草定是晋王给的,她一个庶女出身便是买也没那银钱,可见晋王对她的宠爱非同一般,无形中被秀了一脸的众人神色各异。 越夫人笑着睨一眼太子妃:“晋王妃可是另有用处?” “不瞒舅母,王爷在外辛苦猎来,扔了着实可惜,拿回去做些小玩意儿看着也可心。”纪瑶思忖着做一对皮手笼,她和赵霁一人一个刚好。 越夫人笑着点点头,看向扶着纪瑶的阿元:“这位便是阿元姑娘吧?” 阿元正看向某处,并未理会越夫人:“那是什么?”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阿元几步过去,在木架子最底层颇为隐蔽的角落处拾起一枚珍珠耳铛,款式新颖,是珍宝阁才出没多久的新品。 纪瑶看着那耳铛,有些疑惑:“可是昨夜贼人不甚掉在这里的?” 她话音一落,隐在暗处的贤王妃身形猛地一顿,虚弱的开口:“许是哪家丫鬟来取皮子时,不慎落下的也不一定。” 贤王妃历来便是柔弱模样,今日却比往常憔悴许多,她娘家父兄出事众人多少知道些,一时便对她怜悯起来。 而关于耳铛的出处,贤王妃所言倒也不无可能。 “小的前日在黄老三那儿见过这个东西。”一名老匠人突然开口。 贤王妃弱弱地低下头,目光阴翳地扫了眼那名匠人。 黄老三是谁,太子妃一声令下,待将此人捉拿审问便知。 章大夫人则面色不忿,她为贼人下落审问匠人多时,线索却并非从她这儿出来,反倒显得她不分青红皂白仗势欺人。 炮制房湿潮,众位夫人心思各异也未多呆,便前往太子妃的营帐等那人被拿来,好问个清楚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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