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一凛:“王爷恕罪。” 赵剋冷眼看着他:“附耳过来。” 帐外,贤王妃浑身上下冻得发僵,她却全然不觉,死水般的眼中似是做下什么决定,轻手轻脚地离开了。 翌日,暴雪突至,寒风如刀呼呼地刮着,这种天气委实不适合外出狩猎,是以陛下一早便下了谕旨,今日停赛。 纪瑶醒来时赵霁已经离开,她这一身红痕比昨日更艳丽几分,红着脸由丫鬟们替她抹上药膏,穿戴好以后,羞赧情绪才慢慢退却。 小珠见纪瑶东张西望,问道:“王妃可是在找昨儿那朵花?” 不等纪瑶回答,小珠转身自妆奁上捧来木匣:“奴婢一早给见它躺在地上,用匣子收了起来。” 小珠向来懂她,纪瑶接过木匣,扶了抚便放回妆台上,听窗外风声呼啸,问道:“容安呢?” “陛下口谕今日停赛,林公公一早来请王爷,说是陛下召见。”绿荷道。 陛下赵霁自是得去,也难怪他不在。 纪瑶转念想到赵霁昨日回来时沾着鲜血的氅衣,衣衫上的湿痕,便知这般冷的天在外狩猎极是辛苦。 可她担忧也无济于事,思来想去只能从吃食上找补,算是她唯一能为他做的事了。 用过早膳,纪瑶顶着风雪出门去寻阿元,阿元厨艺好,她想问问有哪些好吃的适合带着上路。 暴雪虽然厉害,只要不出营地不会有事。 十四和小猪撩开棉帘,纪瑶进去后见帐内空无一人,床榻上的被褥叠得整整齐齐,疑惑道:“奇怪,阿元竟然没在?” 纪瑶走出帐子后有些茫然,她该问谁才合适? 十四擎伞替她挡住风雪,向来沉默的她忽然道:“王府厨子只会做精致吃食,不擅长做干粮,宏国公府的厨子也许懂得。” 如此,纪瑶便冒着风雪去宏国公府营帐,路过某家小姐的帐子时听得里面高声谈话,簌簌风雪声也挡不住她们说笑的丽音。 “啧啧啧,晋王妃可真有福气,那么大两只熊瞎子,够她做两身皮袄了。” “害,同人不同命,晋王眼下正稀罕她得紧,可不得把好东西都紧着她。” “切,一个庶女出身,无才无德,以色侍人罢了,待晋王厌了她,咱们姐妹指不定有机会服侍晋王。” “呸,不害臊!” “哎哟小蹄子,我有说错吗?姐姐我弹得一手好琴,知书达理……” ……后面的话纪瑶没再听下去,她的确无大才亦无大德,可她是真心喜欢他。 纪瑶不禁抚上皓腕间的红痕,他喜欢她什么…… 越夫人见纪瑶大雪天还出门,赶紧把她拉到坐榻上烤火,旁边炭盆烧得通红。 得知她来意,越夫人当下便让人传了越府的厨子进来,纪瑶向厨子询问清楚后,又借了越府厨房试手,好叫厨子确认味道不差后,再做给赵霁路上吃。 越夫人乐得安哥儿小两口夫妻和睦,辰妃在天上看着也安心了。 她转念一想,瑶瑶待会若做得不好,她怕是尝也不是放下也不是,便转头差人去请越映,反正那小子今日闲在帐中,来尝尝瑶瑶做的吃食正好。 赵霁和越映并肩走出羽林军重重守卫的大帐,越映眉头皱得死紧:“陛下这是何意,赵剋那个混账派人刺杀你,竟就此揭过了?” 赵霁似是早有预料:“无非是不愿看到手足相残。” 越映一时语塞,这事儿换谁心里都不好受,小心翼翼觑了眼赵霁神色:“你和赵剋早晚得有相残的一天。” “嗯。” 赵霁神色淡然:“冶矿之事查得如何?” “临风查到一个不知真假的消息,说是矿场可能在京城附近。” “附近是多近?” “……可能大概方圆几千里吧。” 赵霁淡淡掠他一眼,越映讪讪闭嘴,他也觉得说了废话。 赵霁有事与舅父商议,便与越映一道去往宏国公府营地。 越夫人正在品尝纪瑶做的牛肉沫锅盔灌,鲜香的牛肉沫拌粉丝一起灌在锅盔里,锅盔表皮酥脆层次感分明,牛肉十分鲜美,搭配在一处好吃极了。 越夫人爱不释手,已经吃了两个,想不到瑶瑶厨艺天份惊人,初次尝试竟做得这么好。 “呸,这破天气,灌老子一嘴雪沫子!” 越夫人瞥一眼撩帘子并肩走进来的两人,笑道:“来得正是时候,刚做出来的还热乎着,尝尝味道如何?” 越映闻着香味便拿一个吃,忽然眼前一亮,唔唔地直往嘴里塞,连气都不带喘的。 越夫人看得眼角直抽搐,儿子比她还没吃相。 越映狼吞虎咽一个后,又拿一个吃,瞥见他哥立在那无动于衷,手拿另一塞到赵霁嘴巴边。 “唔唔唔!”快尝尝,好吃到流泪! 赵霁躲闪不过,蹭了一嘴油,只得无奈接过,眼底闪过嘲讽,冷声道:“呵,吃猪食还这么开心。” 越夫人对此见惯不怪,安哥儿食欲极低,她儿子贼能吃,两兄弟没少为这事儿呛声。 “唔唔唔!”你才是猪! 赵霁唇角微勾:“本王不吃猪食。” “容安。” 他话音刚落,纪瑶换上越夫人给她备下的衣裳走出来,听得他所言,又见他唇瓣残留油迹,便以为他已经尝过了。 她犹豫了下,莲步轻移,走近后软声问道:“不好吃吗?” 赵霁意外小姑娘竟会在此,掠一眼吃成猪的越映,不禁对她莞尔一笑,温声道:“难吃得要命,吃吃,咱别吃这猪食。” 纪瑶抬眸凝望他,他说她做的是猪食,她自知手艺不是很好,但绝没到猪食的地步。 不知怎地,她忽觉委屈极了,心心念念做给他的吃食,眼下却被他说得如此不堪。 赵霁见小姑娘红了眼眶,眉心微蹙:“怎么,谁欺负你了?” “啪嗒!”纪瑶眼泪落了下来。 越夫人见势不对,赶紧解释:“那个安哥儿……这道吃食是瑶瑶特意学来做给你的。她啊,生怕做得不够好,便先做了些给我看尝尝。” 赵霁闻言猛地顿了顿。 越映抛给赵霁一个眼神,你完了。 赵霁看看手中热乎乎的锅盔灌,又看看因他而落泪的小姑娘。 将手中锅盔灌凑到唇边,只见清风明月贵气天成的晋王,当着众人的面大口吃下锅盔灌,吃得特别快,快到纪瑶都怕他把噎着。 赵霁三两下吃完,长指抹去纪瑶眼角泪痕:“我是猪。”
第31章 一更 全看有无勇气 “我是猪。” 帐内主子侍女皆在, 赵霁面色凝重,剑眉微蹙,似是遇上难题一般, 只是眼神溢满温柔。 纪瑶双眸泪眼滢滢, 噗嗞一声,禁不住破涕为笑。 可她仍觉着委屈又不解:“那你为何说是猪……” 赵霁见她笑了, 不禁松了口气,神色淡然:“口误罢了。” 纪瑶可不信是口误,他都说自己是猪了,她也不愿揪着不放, 嗔他一眼:“也不必特意哄我, 你不喜欢就罢了,下次换个吃食试试。” “这道吃食很好, 只下次别做了。” “为什么?” “累着你。” 赵霁神色认真, 似是真怕累着她。 纪瑶脸蛋微微泛红, 做点吃食罢了,哪里会累。 “啧啧啧”越映在一旁瞧得牙酸, 越夫人笑盈盈地瞧着孩子们。 去请越映丫鬟此时回来了,见世子和晋王都在,她面色严肃地走到越夫人身旁耳语了几句。 越夫人敛住笑意, 目光静静扫过越映,面色平静道:“来人, 请家法。” 越夫人忽出此言, 所有人皆看向她, 丫鬟在一旁求情:“夫人息怒,世子年轻气盛,也是理所应当。” 越映见老娘紧紧盯住他, 心下一咯噔,迟疑出声:“娘,您这是……” 越夫人猛一拍身前案几,起身怒斥道:“请家法,你给我跪下!” “娘、娘您息怒,怎么了这是?”越映见势不对,一步步后退。 越夫人接过身侧老嬷嬷递来的银鞭,啪地一下甩开,她被这逆子气得不轻。 “竟还不承认,我问你帐中那睡着的女子姓甚名谁?何时带在身边?可是好人家的女子?又可有婚配?” “娘你知道了!她……她是……呃……” 他说话吱吱唔唔,越夫人只当他干了见不得人的事:“逆子,无良媒婚约,你竟敢与她私通款曲,你将越家祖训置于何地!” 越映边往后退边安抚越夫人:“娘啊你别生气,我纳了她,纳了她还不成嘛!” “啪!”越夫人追过去一鞭甩在越映身上,同时帐外进来一人,身形高大精神灼烁,那人怒斥:“逆子,跪下!” 越夫人沉着脸走近的越将军,眼神询问这局面该如何是好。 越将军面色铁青,显然已在帐外将事情听得一清二楚,这逆子竟敢公然违背祖训。 越映受了越夫人一鞭,疼得龇牙咧嘴,又见他爹面黑如锅底,自知大难临头。 他试图挽救:“爹,规矩是死的,如您儿子我这般年纪,哪家公子没纳妾!” “混账!”越将军怒不可遏,夺过越夫人的银鞭,批头盖脸向越映抽去,“我打死你这个不孝子!” 越映左躲右闪仍挨了几鞭,躲到赵霁身后求救:“哥,哥,救命啊哥!” 赵霁担忧波及到纪瑶,面无表情将人带走,留下越映边逃边骂他没义气。 外头风雪凛冽,赵霁亲自替纪瑶撑伞,伞面朝她这侧倾斜了些。 纪瑶回过头,见越世子逃出营帐,越将军仍在追着他打,似是越世子不翻然悔悟决不罢休。狂风暴雪中,越世子一声声痛呼依旧听得清晰 “走吧。”赵霁淡声道。 纪瑶有些疑惑:“越家祖训是什么?” 赵霁牵着她走:“越家祖训男丁四十无子嗣,方可纳妾。” “纳妾……越世子玷污人家清白,何不娶了那姑娘?”又何必闹这么大阵仗。 赵霁神色平静:“越家百年世家,娶门当户的家族之女为嫡妻,方能成为他的助力。” 门当户对么? 她与容安并不门当户对,若非圣旨突兀赐婚,她绝无机会走在他身旁。 赵霁见她久久不语:“怎么了?” 纪瑶心底沉甸甸地似压了块石头,有些喘不过去,便沉默下来,微微摇首,慢慢朝前走去。 风雪呼啸,帐中炭盆已经燃尽,寒意侵袭进来,即使盖着厚重锦被,依旧挡不住冷意。 榻间熟睡的女子满布红痕的玉臂露在外头,五官清丽,眉眼间尽是极致的张扬,她丝毫未受寒气影响,睡得很沉。 越映捂着屁股,疼得龇牙咧嘴,一瘸一拐走进帐中,进入内间见人还在睡,顿了一下,脑中闪过昨夜无数香艳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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