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皑皑,原本静谧的营地随着赵霁骑兵的到来,以及贤王夫妻的尸首被抬回而炸开了锅。 皇城脚下,能出如此多骑兵的除了禁军和羽林军,也就只有越家的铁蹄。 越将军拥兵几十万坐镇北疆,两年前北疆战事消停,越将军回京述职时随行的数千兵马一直养在京郊。 此次冬猎除了禁军与各家的一些护卫,无人有能力也无人敢带兵随行。 万万没想到晋王不仅带来越家军,竟还带回了贤王夫妻的尸首! 一时间,猜测纷纭,有心思灵敏的自是察觉朝局动荡,营地内渐渐充斥着不安的气氛。 赵霁率军行在最前,对周围猜忌目光视而不见,眉目冷峻,尊贵而不可侵犯。 行了一段距离,见林公公带人等在不远处,赵霁略一扬手,骑兵随即停下。 马车亦在赵霁身后缓缓停下,纪瑶撩开帘子便见林公公形容严肃,不再如之前几次见面时那般面带笑意,但对赵霁的态度还算恭敬。 “见过晋王殿下,殿下,老奴奉陛下之命请您去帐中说话,也请越世子一并前往。” 赵霁让他稍等,转身行到马车旁看向眸中颇为不安的纪瑶,不禁放缓语气:“你先回去歇着,我晚些时候便回。” 贤王之死事关重大,纪瑶不禁为赵霁捏把汗,看林公公神色也知此事不易了结,她缓缓点了下头:“嗯。” 赵霁又命骑兵原地散去后,才翻身下马与越映一同随林公公前往觐见陛下,在他们身后,几名士兵抬着身覆白布的两具尸首跟随着。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营地各处都燃着星星点点的火光。 纪瑶回到营帐后,几个丫头见她和阿元形容狼狈,得知纪瑶险些被晋王掳走后,着实惊得不轻,纷纷不停地嘘寒问暖。 纪瑶让人传唤太医来为阿元治伤,又吩咐十四道:“你和十五十六的伤药也一并叫太医开了,你们养好伤再来当值。” 十四愣了愣,感激道:“多谢王妃。” 帐中烛火通明,太医给阿元开了伤药后便离开了,阿元独自拎着伤药离去。 纪瑶想了想,唤了两个小丫头过来:“阿元有伤在身,你们过去好生伺候着。有什么需要的,都只管报给绿叶便是。” “是王妃,奴婢们省得。” 人都走后,帐中安静下来,纪瑶坐在榻上嗅到血腥味,这才发觉自身有多狼狈。 狼群肆虐时,阿元他们将她护在身后,她并未受伤,只沾了满身血污。 坐了一会儿,纪瑶委实忍不了便着人备水沐浴。 泡在温热的水中,纪瑶终于有了劫后余生的真实感,四周水雾氤氲,恍惚的心渐渐安定下来。 “什么时辰了?”纪瑶询问道。 “王妃,已经亥时了。”小珠边服侍她沐浴边道。 纪瑶远山眉轻蹙,距离赵霁去见陛下已有两个时辰了,人还不见回来,可别出事才好。 寒风凛凛,重重侍卫把守的大营中灯火如昼,帐中陛下和晋王相坐甚远,林公公立在一旁默默伺候。 长指轻拨茶盏,赵霁缓慢呷了口茶,上首威严的帝王再也坐不住,将茶盏用力掷到他脚边,瓷片碎裂一地。 沉稳的帝王怒意难平,叱责:“老三到底怎么死的!” 帝王之怒动如雷霆,林公公敛生屏息,生怕触怒圣上。 赵霁放下茶盏,平静地望向上首:“还要我再说一遍吗?” “陛下。” 这声陛下令盛怒中的帝王顿了顿,眼中思绪万千,终是道:“若老三当真夫妻不睦而死,朕且问你,老三媳妇一介女流为何能弄来狼崽子?” 赵霁神色坦然:“这便无从得知。前些日子我才得知京中有人私自开矿,未免打草惊蛇,一直在暗中查探。前几日得知矿洞在雪荡山内部,此事事关重大,为确保人脏并获才问舅舅要了骑兵。” “没想到偌大的矿藏背后主人竟是赵剋,更没料到贤王妃早对他起了杀心。巧的是我带兵围剿矿藏时,正是贤王妃引狼戕害赵剋之日。” 皇帝深沉的眼看向赵霁:“朕不信老三会这么蠢,能被一妇人所杀!” 赵霁不屑轻嗤:“赵剋当时正意图掳走我的王妃,常人可做不出强掳弟妻的事来,你说他不蠢?” 皇帝眼底沉沉:“你有杀他之心。” 陛下这是疑心贤王乃是晋王所杀,林公公默了默将头垂得更低了。 普天之下除了晋王,无人敢这般对陛下说话,便是太子到了陛下跟前也是毕恭毕敬。 赵霁唇边带着淡淡讽意:“他几次三番想要我的命,可显而易见,想他死的不止我一个。” 皇帝不愿兄弟阋墙,赵霁却直言不讳意思明确,他与赵剋水火不容,想杀是一回事,杀没杀是另一回事。 皇帝不禁想起赵剋对赵霁干的那些混账事,以及被他逼死的无辜女子,皱眉道:“老三媳妇父兄的死是老三干的?” “私自残害御史台两名命官,罪大恶极。”赵霁话语笃定,“能有今天实属咎由自取,死不足惜。” 而他,不过是借机推波助澜而已。 皇帝骤然得知赵剋夫妻死讯,本就急火攻心。 此时思及昔日承欢膝下的赵剋,揉了揉突突发疼的太阳穴,又想到几个儿子间的明争暗斗,瞬间苍老了许多。 良久,方才出声道:“朕乏了,下去吧。” 赵霁起身略行一礼退出营帐,在外等候的多时越映见他出来,与他并肩行了一段路后,低声询问:“陛下有没有起疑心?” 赵霁神色清冷而淡然:“疑心了,仅此而已。” 越映舒了口气:“只是疑心倒还好,反正人也不是我们杀的。” 赵霁走几步后见他还跟着:“你还有话说?” 越映愣了愣,道:“我去看看阿元……” 天上寒星几颗,赵霁回到营帐时纪瑶已经歇下了,丫鬟都退了出去。 明晃晃的烛火照着她酣然入睡的颜,眉间微微拢起,似睡得不太踏实,赵霁食指轻抚了下那眉宇,令其缓慢舒展。 发觉屏风后已备好热水和干净的衣物,他棱角分明的唇微微勾起,当即解开衣襟入水沐浴。 泠泠水声令纪瑶苏醒过来,见屏风后熟悉的身影晃动,不禁坐起身来软声缓道:“容安?” “……吵醒你了?” 听见应声,纪瑶缓缓舒口气,回来就好,若是一直未归那才是大事。 纪瑶想了想道:“不吵。你饿不饿,我让人传膳?” 屏风后赵霁淡声道:“不必了,眼下没什么胃口。” “哦,那好吧。”夜里有些冷,纪瑶裹紧被子又问,“你今日有没有受伤?” 屏风后身影明显怔了一下,语气愈发温和:“没有。” “那你的腰伤还好吗?有没有裂开?” 赵霁轻笑出声,清润嗓音透过屏风传入纪瑶耳朵:“夫人若想知道,不若进来亲眼看看?” 纪瑶紧了紧被角,轻斥他:“问你话呢,没个正形。” 屏风后水声戛然而止,赵霁自水中起身,屏风上倒映着他挺拔健硕的身躯以及修长的双腿,行动间纪瑶不小心瞧见他腿间的风景。 虽仅是倒影,纪瑶依旧面红耳赤地收回目光,垂眸紧紧盯住被子上的绣花。 须臾,赵霁穿上寝衣自屏风后出来,见她裹得跟粽子似的,伸手掀开被子挤进去,将人搂进怀中:“还冷不冷?” “我不冷。”隔着薄薄的衣物感受到他怀中温度,嗅到熟悉的雪松香,纪瑶又安心几分,“你的伤怎么样了?” “伤没事,我有事。” 纪瑶愣了愣:“可是陛下因贤王夫妻的事为难你了?” 赵霁下巴抵住她发顶:“为夫不是指这个,你今日竟会出现在那,着实把为夫吓着了。” 纪瑶抓住他胸前衣襟的双手紧了紧,心下有些忐忑道:“你那么厉害,连贤王妃都与你合谋,难道我被贤王算计不在你的谋算之中吗?” 赵霁怔愣一瞬,中指狠狠弹了一下她脑门儿:“合着在你眼里,为夫为达目的不惜连发妻也要算计?” 纪瑶吃痛地捂住额头,滢滢双眸看着他:“你不是吗?” 她疑惑的神情显得纯真又无辜,执着等着他的答案,似乎他说什么都信。 “你说呢?”赵霁垂眸狠狠吻了上去,直到她喘不过气才把人放开。 纪瑶依在他怀中呼吸微喘,察觉他似乎有些生气,迟疑地开口:“贤王对我动手你也没想到,是这样吗?” 见她神情小心翼翼地,似乎真把他当成那种人,赵霁捏了把她腰间软肉。 无奈一叹,道:“她来找我,以矿藏的消息换我助她杀了赵剋,本来事情还算顺利,没想到她明知赵剋要对你下手却敢隐瞒于我,大概是想利用狼群连你和赵剋一起杀了。” “好在我本就信不过她,暗中派人跟着她。收到十四消息时,我正在带兵前去捉拿赵剋的路上。幸好我到得及时,若是来迟一步,后果不堪设想。” 赵霁面上露出嗜血的狠意:“她该庆幸死得早,落在本王手里必要她生不如死。” 纪瑶思及今日情形,若赵霁未及时带兵赶来,恐怕她们所有人此时已是狼口中的骨头。 赵霁撩起她一缕秀发绕在指尖把玩:“为夫吓着你了?” 纪瑶微微摇首:“赵剋的人传话说你病发了,也不知他是如何查到你病发之事与我有关?” “他猜的。” “啊?”纪瑶有些错愕。 “可还记得冬猎第一日发生之事?”赵霁将秀发放到鼻端轻嗅。 纪瑶愣了愣,反应过来:“你是说……你那天因猎熊瞎子病发而咳嗽不停,我与你牵手而归,中途你咳嗽好转去替我拿药,那日他暗中派人跟踪我们?” “极有可能。”赵霁如是道,“毕竟我的病由连太子都无从得知。” 纪瑶恍然,原来是这样。 赵霁亲了下她圆润的鼻尖,双眸凝重和肃然道:“吃吃,为夫不会把那些谋划用在你身上。” 纪瑶望进他清冷而深邃的眸中:“真,真的吗?” 她双眸小心翼翼地,带着难以置信的不确定。 “日后自见分晓。”赵霁的手开始钻进她寝衣内不安分地游移,意图撩起星火。 纪瑶面色薄红,推他:“你别闹了。” 赵霁轻吻她的眼睑及睫羽,今日因小姑娘受了惊吓,自是要连本带利讨回来。 这些日子,他已熟悉她的每一处敏.感点,纪瑶渐渐被吻得七荤八素,赵霁温声哄她:“吃吃,唤我夫君。” 纪瑶面色酡红,忆起他今日浴血奔向她的情形,不禁低下头,羞赧地唤了声:“夫君……” 赵霁轻啄她的唇:“往常怎么哄你也不肯唤我夫君,可知这声夫君意味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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