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即有暗卫出现,恭敬道:“大人有何吩咐?” 冯奕道:“告诉王奇,这几日看好刺史府,不能走漏一点风声,到时候引起禹州内乱就不好了。” 公主失踪那日他急怒攻心吐了血,又淋了雨,罕见的发起了热,他一直强撑到现在,就是想找到公主。 如今公主安然无恙的回来,他一放松,便觉得异常疲累,恐怕这次,好几日他都醒不过来了。 暗卫应声退下,冯奕踉跄着躺到床上,几乎是一沾枕头就昏了过去。 * 翌日,芷兮醒来时,只有红缨陪在她跟前,双眼肿的像核桃。 她怔怔的躺在床上,盯着帐顶茫然了许久。 昨晚浑浑噩噩下发生的一切,此刻无比清晰在她脑海里翻涌。 她记得自己靠在冯奕怀里不停的哭泣,记得他冰凉的手在她脸上温柔游走,替她擦拭眼泪。 也记得自己对他颈侧的血管产生了难以言说的欲望,她不仅咬了他,还在他颈侧大胆的舔了一口…… 芷兮抬起双手捂住脸,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她都不知道自己日后应该怎么对待冯奕。 这时,红缨发现她醒来,惊喜的喊道:“公主,你醒了,头晕不晕?可还难受吗?” 说着便上前扶她起身,芷兮靠着床头坐好,含笑道:“我没事,就是有些口渴。” 红缨连忙去倒了杯凉水过来,芷兮感觉手脚还是有些发软,便就着红缨的手喝下。 芷兮舒了口气,询问红缨是如何得救。 红缨道:“公主你被带走以后,奴婢就发现了强上你用指甲扣出来的字迹,只是奴婢只来得及补上一个“刺”,就被带走了。” “奴婢被带到了一个叫做苍云寨的地方,那个人意图侵犯奴婢,还好驸马应该是看到了咱们留下的线索,及时赶到,这才救了奴婢一命。” 红缨看起来一派轻松,说起自己被抓的事也是口齿清晰,但芷兮知道,她定是怕及了,指不定还起过什么别的心思。 若不是冯奕及时赶到,红缨若是真的遭遇了什么,只怕她们两也没有再见的可能了。 芷兮微微笑着,伸手拉过红缨,将她揽进怀里,“还好你没事。” 红缨眼眶微红,伸手环过公主的腰,笑着道:“公主吉人自有天相,奴婢跟着你,自然也不会那么倒霉。” 芷兮没说什么,只是摸了摸她的后脑勺,主仆两静静的依偎在一起,就像是在宫里被人欺负后的每一次。 之后红缨伺候她用了些朝食,食毕,芷兮才装作不经意的道:“对了,这次多亏有驸马相救,他人呢?” 她都醒来这么久了,冯奕不可能不过来看一眼。 红缨边收拾碗筷边道:“驸马估计也累着了,应该还在睡吧。” 芷兮沉吟片刻道:“陪我去看看。” 她心里有股不好的感觉,冯奕不是那等贪睡之人。 冯奕睡在东边的厢房,两步路的距离。 他的房门紧闭着,芷兮在门口站定,抬起手想敲门,却又有些犹豫,经过了昨晚的事,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正迟疑着,门从内而开,却是面色沉重的王奇。 “干娘,您醒了?”他看到芷兮,面上堆起了一贯的笑容。 芷兮点了点头,问道:“冯奕呢?” 王奇嘴巴张了张,没说话,只是叹了口气,随即侧开身子。 冯奕住的这间屋子不大,从门口就能看见床榻。现下光线充足,芷兮一眼就看见他正躺在床上。 他侧身躺着,一张毫无半点生气的脸正对着门口。 芷兮呼吸一滞,一个箭步冲到他床边,颤抖着将手指放到他鼻下,屏息试了片刻,才微微松了口气。 王奇小心翼翼在她身后道:“干娘别怕,干爹这次是累着了,恐怕得睡好几日才能醒过了,您放心,他每次劳累或者受伤都是这样的,过几日一定就会醒……”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也低了下去,虽然以前干爹每一次陷入昏睡,最后都能平安醒过,但干爹也说过,若有一日他醒不过来,也叫他们不要怕,按照他提前安排好的路继续往下走就是了。 所以每一次,王奇都是抱着干爹醒不过来的心态等着的,只是这过程实在漫长,也实在煎熬。 这么想着,王奇的脸色越发难看,眼眶也红了起来。 他说话的功夫,芷兮已经伸指按上了他的手腕,只是越探,她的心也越沉。 他现在已然是败脉之相,无胃,无神,无根,脉来弦急,脉动短小而坚博;又脉形散乱,乍疏乍密;又时而虚大无根,微弱不应。 医书上记载,此三种脉象,是将死之人才会有的脉象。 芷兮心脏处骤然传来一阵疼,疼得她几乎无法呼吸,按着心脏弯下了腰。 “公主,你不舒服吗?”红缨担心道。 芷兮只是摇了摇头,直起身子再次看着冯奕。她来不及细想为何会这般疼,只苍白着脸道:“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吗?” 看着他去死吗? 话音刚落,王奇就跪了下去,他低垂着脑袋,许久之后才道:“王奇无能,不能为干爹干娘分忧。” 他已然一副认命的样子,可芷兮却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掐了掐手心,强逼着自己冷静下来。 冯奕不能死,她得想想办法。 第61章 她虽急得团团转,可冯奕如今的状况,她也实在是不敢给他用什么药,只能与王奇一般,生生煎熬着,顶多也只敢给他灌一点参汤。 好在只过了两日,冯奕的气色就好了些,甚至迷迷糊糊的醒了一次,彼时芷兮恰好在睡觉,于是也就没有与他说上话。 不过这都不重要,只要他能好起来,还愁他们之间没有说话的机会吗? 芷兮虽不知该如何治他的病,却也知道他这一倒下,即便醒来,没个十天半个月是下不来床的,那么禹州这烂摊子,自然也就不能放着等他恢复精神。 这样想着,芷兮便即唤来王奇,开门见山道:“我被抓一事,幕后指使是禹州刺史许德元?” 王奇道:“倒也不是。” 他将这几日所查到的实情如实说来,芷兮听罢,只觉匪夷所思,她不敢置信道:“整个禹州城,其他的官员竟只是看着刺史这般行事?” “干娘有所不知,许德元与武安侯许文柏本同属一支,仗着这一点,许德元自从升任禹州刺史后,便越发的肆无忌惮。” “据许德元的管家招供,这几年许德元害死的女子,多达百名。” 掠买良女,戕害其性命,又勾结禹州城豪富,吞并田地,如此种种,只要是触犯律法的事,他几乎干了个遍。 然而,他的政绩的确是地方官的翘楚,也正是如此,吏部自然不会对他多加调查。 至于为什么他手下的官员也与他齐心,那自然是一条船上的人,船一翻则全军覆没,为了自己的命,大家只能对许德元的禽兽行为三缄其口。 否则就会成为禹州城内又一个亡魂罢了。 王奇跟着冯奕这几年,处置了不少视大靖律法于无物的大臣,但许德元这般令人发指的,却还是头一个。 他觉得干爹削掉他的四肢,都是轻的,他就该被千刀万剐。 “干爹之前吩咐将禹州七品以上的官员全部召到刺史府,现在正由闻人姑娘看管着,只是……” 王奇瞧一眼芷兮的脸色,迟疑着道:“刚刚传来消息,刺史许德元,死了。” 芷兮一愣,道:“他畏罪自杀了?” “并不是,他是疼死的。” 芷兮越发疑惑,不解道:“怎么说?” “干爹怒急,砍断了许德元的四肢。” 话音刚落,红缨便忍不住惊呼一声,芷兮睨她一眼,红缨忙捂住嘴,只是眼底的惊惧久久不散。 芷兮听着也觉得吓人,只不过有了闻人萍杀人的前车之鉴,她心里早有准备。 再者,对于许德元来说,再血腥的杀人手法,都是他应该受的。 芷兮又问道:“那么其他官员呢,可查清有多少人与许德元同流合污?” 王奇便从袖中掏出一张纸,上面记录着涉案官员的名号。 芷兮粗略一看,更觉触目惊心,除了许德元这个禹州刺史,涉案官员多达二十多名,再加上类似于成娘这种平头百姓,从上至下,总共的人数已经超过一百。 若将禹州城比作一颗贡橘,那么这颗橘子已经打内里坏透了。 芷兮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吩咐道:“以本宫平阳公主的名义,在禹州城张贴告示,许德元等人,戕害百姓,贪污成性,实为穷凶极恶之徒,本宫既游历至此,便不能放之继续作恶一方,按照大靖律法,即日起将其关押至禹州大牢看管,待陛下派遣解差到达禹州,再押往京城受审。” “至于成娘以及刺史府管家等人,按照律法,就地处决吧。” 王奇听罢,拱手道:“属下遵命。” 芷兮想了想,又补充道:“陛下派遣的新任刺史及下属官员上任前,禹州城一应大小事务,先送到此处吧。” 王奇正愁冯奕倒下,这禹州城的烂摊子没人管,他不过是东厂的掌刑千户,自然不能代行刺史之责,治理一州。 陛下倒是给了干爹这样的权力,只是他如今病着,如此一来,公主反而是最合适的人选。 交代完这些琐事,芷兮又去看了眼冯奕。 他的气色虽较前两日好了些,但芷兮每次见他这样躺着,都忍不住要探一探他的呼吸,直到确认还有气,她才能放下心来。 “咱们派去西域的人,可有消息了?”尽快找到那游僧,她才能知道冯奕所服到底是什么药。 然而这人派出去已一个多月了,始终没什么消息。 “还没有呢,西域路途遥远,只怕没那么快。” 红缨看着公主仔细的替驸马掖好被子,咬了咬唇道:“公主,你是不是很在意驸马?” 她还记得几个月前陛下刚赐婚时,公主难过抗拒的样子。 后来有一日,她不小心听见公主与驸马说话,才知道成婚那晚,公主意图杀死驸马。 宸妃娘娘还叮嘱过,让她好好劝劝公主,只是她能如何劝呢? 幸好后来公主与驸马倒是能和平相处,红缨觉得这样就很好。 可是自从公主开始给驸马准备药浴,她就觉得公主对驸马的态度,变了。 芷兮没有回答红缨的问题,因为她也说不上来自己心里是怎么想的,又或许只是她不想承认罢了。 她怎么能去在意冯奕呢? 他们注定是要分开的,就算冯奕不与她和离,两三年后,他熬不住死了,他们自然而然的就分开了。 胸腔里似乎被针扎一样,尖锐的疼痛感让芷兮的脸色微白,她按着胸口道:“他是病人,而我是医者,医者在乎病人,有什么问题吗?” 是没有什么问题,红缨心道,只是公主你的语气为什么听起来那么悲伤? 她低下头,不停的揉搓着自己的手指,终是忍不住道:“公主,奴婢有件事要说,还请公主听了不要生气。” 红缨甚少用这样胆怯害怕的语气同她说话,芷兮挑了挑眉,疑惑道:“你说,我不会生气。” “奴婢的肩头有块胎记,这点公主你是知道的。”红缨舒了口气道:“那日在苍云寨,驸马看到奴婢的胎记,他的眼神很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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