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儿?”她问。 傅元承抓起蔚茵的手,剥好的橘瓣给她:“出城。” 蔚茵收回手,没再多问。之前他只准她留在宅子,曾经也只想能去到街上看看就好,从没想到可以出城。 今天,他对她与以往不一样。 马车轻晃,车轮发出轻微的吱嘎声,普通的像是平常人家出行。 傅元承倚着车壁:“昨日吓到你了?” 蔚茵看他,便想到了船上之时,他控制住她逃不开,像要将她捏碎毁掉。如此,今日做的这些是补偿? 见她不语,他伸手拉过她,就着力气让她枕在自己腿上:“还有一段,你可以躺一会儿。” 蔚茵先是僵着身子,半蜷半躺的偎在傅元承身旁,试到他的手指抚着头顶。 “先前总是很忙,这次带你出来看看。”傅元承像是在解释,声调轻缓。 蔚茵嗯了声,随后闭上眼睛,想试试能否记起什么。 车停下的时候,天已经下黑,正是一片山峦下。 蔚茵下车来,面前一栋偌大的宅院,宅门檐下挂着两盏灯笼,一个女子自宅门下迎过来。 “这是?”她不解,看着身侧的傅元承。
第二十五章 男人在这上面小气得很,自己…… 乍看到走过来的曾娘子, 蔚茵生出疑惑。 这里离着京城有一段距离,四周是起伏的山峦,只有这座别院孤零零的。 “曾娘子帮了你许多, 咱们这边也该尽些意思。”傅元承侧身, 低下眉眼看她。 蔚茵明白了他的意思,而且用的是“咱们”二字:“这里是什么地方?” 宅子占地不小, 修缮得相当讲究, 朦胧中隐着亭台楼阁的轮廓。 傅元承带着她往前走, 下颌微扬:“都安排好了,你只管去就行。曾娘子人不错, 你以后可以同她走进来往。” 蔚茵跟着脚步, 目光在傅元承侧脸停驻一瞬。如果说以前她是被关着一无所知, 那么现在他愿意松开一些了吗? 会让她出门,许她与别人交际。 进了别院,傅元承独自去了别处,让两个女子单独相处。 气氛一下子松快起来,曾娘子翘着脚看着走远的傅元承, 啧啧一声:“阿莹家夫君好本事,这里都能进来。” 蔚茵环顾四下,寂静的庭院,悬挂的灯盏,回头笑着:“怎么了?” 曾娘子一脸雀跃,拉着蔚茵就往游廊深处走:“这里是廖家的别院, 离平谷山皇家猎场很近, 这里面有汤泉,皇后都曾来过。” 这些事蔚茵自是不知,闻言又看了看, 奈何昏暗,看不到多少。 “廖家,那是百年士族,真是了得。”曾娘子不住的称赞,“没想到我还能来这儿,全是沾你的光。” 曾娘子也是有眼色的人,说到为止,并不多过问。能够猜出蔚茵外室的身份,也不会去自讨嫌的问人家夫郎到底是谁?本身她也是商户人家,自然比不得士族。 “桂姐的事,谢谢娘子。”蔚茵道谢,“昨日我走后,你那边没什么麻烦吧?” 始终,昨日的事让她觉得蹊跷,以及后面傅元承的莫名恼火。 曾娘子摆手,表示不用在意:“过去了,那人就是喝醉了,后来我特意让伙计盯着,可巧那陈郎君在一起的就是骑马冲撞到你的人。” “这样吗?” “可不?”曾娘子哼了一声,“你放心,我什么都不会说的。指不准就是见你标致,打主意呢。” 蔚茵被曾娘子逗得一笑,抬手捂住嘴:“你可瞎说。” “哪是瞎说?有男子来堵你,”曾娘子往蔚茵身边一靠,神秘兮兮一笑,“我可不信你家郎君没吃味儿。” 蔚茵脚步一顿,琢磨着这句话的意思。 “瞧吧,是不是他回去后恼火过?”曾娘子拿手肘戳了下蔚茵,像是帮着支招,“男人在这上面小气得很,自己的女人被人看两眼,恨不得给人抠出眼珠来。” 说完,像是想起了自家男人,噗嗤笑出声来。 蔚茵听着,若说昨日傅元承那般控制她,是因为这个?或许是忘记太多东西,她并不知道男女之情如何,况且傅元承那样高傲的人,真会吃味儿? “京城里有姓元的人家吗?” “元?”曾娘子想了想,摇摇头,“应当有吧,回头我让相公帮着打听下。” “不必,”蔚茵笑道,“到时候桂姐的事,还需要娘子帮着留意下。” “何必客气。” 傅元承说话算话,留着偌大的别院给蔚茵和曾娘子玩耍,自己不知去了何处。 蔚茵知道他很忙,仿佛有做不完的事,就算是稍稍停下来,心里也在盘算着什么。 用过晚膳,两人去跑了汤泉。曾娘子性子活泛,什么都愿意试一试,下水之前还带了两颗鸡蛋,说要是泡饿了可以吃。 蔚茵自然不会这么做,只是静静的坐在水里,水汽飘渺中,像一朵盛放的清荷。 四下遮着围栏,将这圆圆的汤池围住,温热的水带着一股硫磺清香,这样泡着舒缓提神。 蔚茵身体不宜久泡,早早的出了池子。 女婢伺候着她穿戴好,她披着斗篷出了庭院。远离那片温热之地,也就感受到腊月的寒冷。她被温热浸透,倒也不觉得什么。 沿着游廊往前,就看见傅元承从大门进来,也不知他什么时候出去的。 “手里拿的什么?”他朝她走过来,对身后随从挥下手,后者躬身退下。 蔚茵低头看看手里,正是那只曾娘子硬塞给她的鸡蛋。 “汤泉里煮的?”傅元承从她手里拿了过去,指尖捏着看:“别信她,熟不透。” “如何知道?”蔚茵问,脸半藏在兜帽中。 “你不是没熟吗?”他笑了声,手指去碰触她的脸。 他的手指很凉,蔚茵缩了下脖子:“公子出去了?” “嗯。”傅元承拉上她的手,带着往前走,并没多说什么。 蔚茵知道他忙,很多事情做,可是从来不知道他在做些什么?反倒是相处不久的曾娘子,什么都会说出来,现在连她家厨子擅长什么菜都清楚得很。 走出游廊,傅元承没有停步,继续沿着小路往前走,身上浸透了浓重的寒意。 蔚茵觉得他应当是熟悉这里的,不然晚上不会出去,道路不会这样熟悉。她想,他是不是廖家的人? 廖府便是当朝皇后的母家,百年士族,根基深厚。 “汤泉水煮鸡蛋是有的,”傅元承回头看眼,人就安静的跟着,“西北有汤泉水温极高,可以直接用以煮饭,你会看见那水咕嘟嘟的冒泡。” “公子去过西北?”蔚茵问。 傅元承看去前面并未回答,只道:“到了。” 眼前的是一座马厩,一名侍者牵了一匹马过来,躬腰双手送上马缰。 傅元承牵上马缰,伸手抓抓骏马鬃毛,转头看蔚茵:“阿莹过来,我教你骑马。” 蔚茵不知如何骑马,甚至连该怎么做都不知道,但还是走了过去。 她学着他的样子,揉着马鬃,随后拍拍膘肥的马身。 “手给我。”傅元承看她。 蔚茵犹豫一瞬,将手搭上他的掌心。 这时,天上飘下细细的雪絮,落在她的鼻尖。她借着他的力,脚踩上马镫,手胡乱的把着马身,想要爬上去,落在地上的那只脚跟着一下下的跳,动作笨拙又可爱。 “笨,”傅元承笑了声,双手从后面掐上她的腰,“你再乱跳,当心让马拖着跑出去,我可追不上。” 蔚茵不动了,耳廓落上温热气息,然后身子一轻,她被人从后面一拖,腾空而起。 “腿甩开跨上去。”傅元承道,手里稳稳用力。 闻言,蔚茵照做,直接坐上马背,马鞍给了平稳的支撑。 兜帽滑下,雪花落在发顶,她身子紧张的勾着一动不敢动,生怕跌下去,手里缰绳更是死抓住不放。 傅元承站在马下,微扬起脸:“坐好了。” 说完,他牵着马往前走,朝着更黑暗的地方。 蔚茵身子随着摇晃,低头看见傅元承的背影,宽大的斗篷遮住了他的身形,亦看不到他现在的表情:“学会骑需要多久?” “你真要学?”傅元承问,没有回头,“学会了做什么?” “想想罢了。” 跑马场在别院深处,山峦脚下。 此时雪大了,纷纷扬扬,像要将这个世界染白。 比起方才,蔚茵放开了些,似乎对骑马有些熟悉。或许是傅元承特意吩咐过,找的这匹马脾气温顺。 “我自己试试。”她开口。 傅元承停步,眼尾不觉一眯,回头看着马背上的女子,簌簌落雪让她变得模糊,能感受到她的期待。 攥着缰绳的手发紧,对她颔首:“好。” 他松开手,往旁边一站,随后见着马从眼前走过,步子缓慢渐渐往前方,女子回头看了他。 出去一段,他见到那马迈开四蹄开始奔跑,马背上的女子俯下身去紧贴马背,双腿一夹马腹。蹄声渐远,一人一马消失在黑夜中。 “蔚茵!”傅元承大喊一声,眼中布上戾气。 他跑着去追,斗篷在雪中翻飞,冰凉的空气钻进鼻息。偌大的跑马场,他脚步不停,想搜寻到那片人影。 蔚茵听见身后喊了一声,因为颠簸并未听清,但是她确定他喊得不是“阿莹”。 心中一寸寸下沉,手里机械的轻拍着骏马脖颈,身子前倾保持重心。原来她会骑马的,虽然不是擅长,但是能控制住。 她从马背上下来,站在跑马场的草垛后面,马儿站在一旁,伸直脖子啃食着。 隔得远加上下雪,蔚茵同样看不到傅元承在哪儿,只是风雪送来了细碎的话语声,是她熟悉的那个男人。 她松开了马缰,转身往更深处走去,踩着地上薄薄的雪层。 很快,她便听见了身后的声响,抓着斗篷的手紧了紧,只做不知继续往前。 高墙下,蔚茵停住脚步,身后的声音也停了,能感觉到那双锐利的目光落在她的后背。 她又往前两步,翘起脚尖,仰脸伸长双臂,去够那枝盛放的腊梅。 “唔。”可能是动作太急,积在枝上的雪掉落下来,扑了她一脸。冰凉的钻进她的衣领,她不禁缩了脖子。 随后,一双手臂从她头顶穿过,抓上方才那截梅枝。“咔嚓”一声脆响,花枝折下。 蔚茵回身,正是傅元承。 “拿着罢。”他将梅枝送到她眼前,声音不像之前温润,多了清冷。 蔚茵笑着接过,低头嗅了嗅花香。已经清晰感觉到傅元承身上寒意。 他拉上她带着走回了马场。 跑马场依旧安静,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地上清浅的脚印,分散在各处。蔚茵知道,这里不止她和傅元承,还有别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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