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予锦刚回到正堂不久,徐赟就来了,她连忙站起来让出主位:“父亲大人怎么来了。” 徐赟摸了摸胡子:“吃多了,出来消食儿,你这手艺着实不错,累了一天了,早些回去歇着吧。” 闻予锦点头:“世子他……” 徐赟叹气:“万般皆是命,三郎如今的样子实在算不上好,你娘见一回哭一回,我便不让她见了。先前也是怕你太过伤怀,如今既已见过,心意便也到了,不用你近身侍候。” 闻予锦想想里头那个瘦到脱形的男人:“可是……” “没什么可是,三郎若是醒着,必不愿意叫人知道他如今的模样。” 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闻予锦便起身福了福:“那儿媳告退了。” 回来的路上,主仆三个一路无言,刘婆子还当是她害怕,便笑着道:“咱们这内院,夜里也有守夜巡夜的婆子的,外头护卫更多,三夫人且安心,能在府里头行走的都是自家人,不必害怕。” 闻予锦点头。 偌大的国公府,仆人以百数计,皇后娘娘能派遣跟前得用的人来国公府,太后娘娘想安插个人进来简直轻而易举,但她仍旧要自己探明白徐叡的情况,只能说明徐睿身边还没有安插进去人。 自己刚来没多久,国公竟也跟着来了,要说没有问题,打死她都不信,但究竟是什么问题呢? 索性三日之期未到,见到了徐叡应该也能交差,至于其他的走一步看一步吧。 鸟儿啼叫了两声,闻予锦摸了摸肚子,忙到现在,自己还没吃饭呢。 途径厨房,她去提之前留好的饭菜,恰好遇到鲁大能带着关平在品鉴她做的那道红烧肉:“肉质滑嫩、入口即化、肥而不腻啊!这么多年竟不知猪肉能做出这般味道,简直白活了!” 他正夸着,没成想被正主撞了个正着,鲁大能一下子站了起来:“三夫人。” 闻予锦点了点头,让半夏去提食盒。 见主仆二人渐渐走远,鲁大能松了一口气:“臭小子,你挤眉弄眼的干什么?眼睛里进沙子了?” 关平无奈:“师父,您嘴角的油没擦。”三夫人肯定看到了。 鲁大能:…… …… 第二天,阖府上下都知道闻予锦有一手了不得的厨艺了。 徐璎来找徐珠:“二姐姐,我们去看三婶婶好不好?”三婶婶好漂亮,说不定还有好吃的。 徐珠眼中露出渴望,抬起头扫了一眼正在做针线的杨氏:“娘,我想去凝和院。” 杨氏收了针:“你三婶新婚,哪有功夫招待你们?” 女儿愈发大了,已经到了说亲的年纪,偏偏一门寡妇,轻易也没个出门的时候,老太太倒是能出门,脾气却臭,这满京城的勋贵之家,竟被她得罪了个遍,亲一个没结成,仇倒是拉了不少。 见亲娘如此,徐珠松开徐璎的手:“我还要做针线,妹妹自己去吧。” 徐璎:“我自己去有什么意思?算了算了,我也回去了。” …… 她年纪还小,等回到昆玉院的时候脸上还带着两分不豫,窦氏何等精明的人:“这是怎么了?你二姐姐脾气最好了,可别跟我说,是在她那里受了气。” 徐璎坐下,结过她娘递过来的熟水:“二姐姐脾气是好,就是好得快没了脾气了,大伯母管她跟坐牢一般,家里这么大,园子修得多漂亮,二姐姐都没出去逛过几次。” 窦氏作势要锤她:“长辈的不是也是你能说的,还坐牢?我看你是心野了,本事渐长了!” 不过大嫂这种活法,属实没什么意思。 别人顶多把她当个寡妇,她自己倒是把自己当成了姑子。 那房门一改,怕是直接能拜三清。 徐璎知道她娘舍不得打她,仍是气闷道:“好不容易韩嬷嬷给我们放了一日的假,就这么毁了。” 对半大的孩子来说,假期总是有着了不得的期待。 窦氏心里叹气,扬声道:“雪青,过来伺候我梳头。” 徐璎喜道:“娘!您这是?” 窦氏伸出食指点在女儿的额头:“真是讨债来的,你二姐姐不陪你去,我陪你去,正好那边凝和院还没逛过呢。” 徐璎欢喜的要跳起来,一把搂住了窦氏的脖子:“就知道娘最好了!” 窦氏笑骂道:“真是个猴儿!” …… 昆玉、凝和两处院子不远,中间隔着半个小花园,园子里正式鲜花着锦的时候,放眼望去,那一簇簇的白曼君馥郁若云霞。 “娘,这花开得真好,折几枝送给三婶婶,她肯定喜欢。” 窦氏连忙让女使们帮忙:“真是个祖宗!这枝干上都带着刺儿,且小心着。”她嘴上念叨着,却没阻止女儿的行动,不一会儿,就有一大捧白曼君了。 …… 闻予锦这里正在招待客人:“表妹尝尝这熟水,天愈发热了,这紫苏熟水最得宜。” 江采苓对喝什么不感兴趣,她看着言笑晏晏的闻予锦,迟疑再三还是开了口:“听说表嫂昨个夜里去看三表哥了……三表哥他还好么?” 闻予锦长睫一抬,打量起眼前这位表妹。 说是表妹,是从徐家兄弟这边论起的,真说起来,她的年纪比闻予锦还要大上两岁,是杨氏的姨母表妹,因为战乱,家里死得就剩下她一个了,便来投奔杨氏,杨氏带着人找到何氏那里,何氏自然没有不应的道理。 只是没想到,这一投奔就投奔了五六年,等到战事平息、徐赟封国公到现在,江采苓都十七了,还没有说亲的打算,之前何氏给她相看的人家,她竟然都没瞧上。 闻予锦没想到她会问起徐叡来,他们很熟么? 她想做什么? 徐叡都快三十了,这位江姑娘不会是…… 闻予锦脑中浮现出瘦骨嶙峋、满脸灰白的徐叡,都这样了,如果江采苓还有那个意思,那恐怕是真爱了。 也不怪她多想,江采苓进门到现在东拉西扯,到现在才问起徐叡,还以为自己掩饰的够好,熟不知那种怀春的羞涩都要写在脸上了。 恰在这时,徐璎捧着一大束白曼君进来了:“三婶婶,您瞧这花好看么?” 闻予锦连忙与窦氏见礼,又引着她坐下,窦氏这才笑道:“还是三弟妹这里热闹,采苓也在呢。” 江采苓点头:“认亲那天人太多,还没和三嫂说上话,这不今天就过来了。” 窦氏便道:“巧了,我也是这个意思呢!” 那边闻予锦接了徐璎的花捧,又递给身后的丹若:“这花开得好,先浸到水里,回头我亲自插瓶。” 这就是她很喜欢的意思了,徐璎就更高兴了,窦氏见了,脸上的笑容也亲热了几分。 江采苓有些不明白:“三表嫂很喜欢花么?这白曼君瞧着好看,倒也平常的紧。”不是个侯府贵女么?就这点儿见识? 作者有话要说: 闻予锦:听说你尿床啦? 徐叡:……
第11章 这话一出,厅堂里就是一静,无论是主是仆,好几双眼睛似有若无的去看江采苓,窦氏的脸上已经有了两分不悦。 闻予锦脸上倒是看不出什么,笑着道:“花好不好,不在是不是名贵,而看是不是喜欢,更要看心意。”她把徐璎拉到跟前,又招呼她吃点心,仿佛这话不是对着江采苓说的一般。 江采苓自知失言,现在见闻予锦这样,眼睛里立即酝酿出一泡泪来,求救似的望向窦氏。 窦氏将泛着流光的曜变盏放下,转向闻予锦的方向:“三弟妹这熟水不错,茶盏也好看。”这位江大姑娘,是不是以为只有她自己聪明? 闻予锦也看向茶盏,曜变盏稀少难得,昨天她送了一餐饭之后,何氏就反手送了她一整套的曜变盏茶具。被她用来盛熟水,属实有些大材小用了。 看样子只有她这里有了?何氏可不像是厚此薄彼的人。 闻予锦正想着怎么应对,江采苓“呼啦”一声站了起来:“我想起来表姐那边还有事,就先回去了。” 闻予锦这才转过来,笑眯眯的道:“表妹慢走。” 窦氏与闻予锦相视一笑,好像有了某种默契。 …… 很快便到了三日之期,闻予锦在府里哪儿都没去,一个眼生的婆子却在她逛园子的时候找上门来。 身边的女使都被打发了干净,她问闻予锦:“徐世子的情况究竟如何?” 闻予锦:“面色青黑,骨瘦如柴。”这是实话。 婆子又问:“是将死之人的样子么?” 闻予锦:“我不是大夫,分辨不出来是不是要死了,总归情况不算好。” 那婆子不语,闻予锦叹气:“你们要想亲自确定,派几名太医来诊治不是更好?犯得着让我去探?我能看出来什么?” 谁知,那婆子冷笑一声,怎么做还用你个小丫头教? 徐世子重伤之后,官家先一步遣了半个太医局的太医出动,最后一致认为徐世子活不过两个月,宋提举都认可的定论,太后娘娘怎么好再遣人过来? 那不是质疑官家,质疑整个太医局么? 不过,这些就没必要告诉这位世子夫人了,她微微屈膝,直接离开了。 丹若和菘蓝取了纸笔过来,不由气道:“那个婆子呢?领了咱们的差,怎么就不见了?” 闻予锦摇摇头,目光落不到实处。 定下心来一想,她其实不是那么想知道事情的真相,知道了,可真就身处漩涡了,不知道,顶多被当成个庸才,庸才事少,每天咸鱼摊着不好么? 一阵凉风袭来,园子里绿意点点、珊珊可爱,她拿起炭笔在纸上细细勾勒,很快园子里的亭台楼榭就被勾出轮廓,而后削细了笔尖儿,继续填充细节,一个上午很快消磨过去了。 待到午膳时分,忽然有个外门的婆子来报:“世子夫人,外头有个小厮,说是代您舅父送信来了。”说完,便将一封信呈了上来。 闻予锦接过一看,眉头跟着一皱。 原来舅舅收到她的信之后,就带上了表哥和添妆启程进京了,眼看着一步之遥即将抵达京城,没成想竟遇到了贼匪,一场变故,钱财被淘了个干净,舅舅还受了伤,不得已只好在京城之外的衡平县住了下来。 待到请了郎中,医治了腿伤,想着闻予锦这头也在婆家安度了三日,这才遣了小厮来送信。 闻予锦将信收好:“那小厮可还在?” 婆子道:“在的,正在西侧门候着。” “带进来,我有话要问。” 闻予锦进了开阔通透的花厅等着,不一会儿一个年约十五六岁的小厮被带了进来,一见闻予锦便跪了下来:“小人周迁请表姑娘大安。” “快起来,究竟怎么回事?你且细细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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