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不想回忆的往事被人扯了出来。顾寂虽早就杀了那个畜生,但仍是恨得咬牙切齿,点了点头。 宋娴慈握住他的手,将手心的温热分给他,柔声继续说:“公爹说得对,长姐性子刚毅,能屈能伸。她即使到了军营里,那样的耻辱,都能忍下来,就是因为她信自己能忘记这段往事,想着只要离了这地方,无人知晓这段往事,她便还能好好活着。但她被人在身上拿刀刻了字,即使别人不知道,可自己却日日低头可见,这耻辱想忘却不能忘,绕是她性情再刚毅也经受不住。若这疤能消……” “我也想!”顾寂捂住双眼,“我曾暗暗为她寻医觅药,可所有人都说这刻痕消不了,到后来她已经不愿尝试了,不提疗疤还能无事,一提便会发疯。” 宋娴慈本是想着自己不便出马,让顾寂送去,可没想到吴顾氏竟如此抵触,脑子略转了转,笑道:“那便别对长姐直言,让她亲见。”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4-12 12:01:07~2023-04-13 17:57: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栀夏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章 第 13 章 ◎勾人◎ “这是何意?”顾寂一愣,然后腾地一声站起,“你有药可消长姐身上的刻痕?” 宋娴慈安抚地冲他笑笑:“前三年为着我娘家走南闯北的,倒是让我遇见了些奇人。其中有一位是沈不屈老先生的传人,此人善消疤痕,当初我被人在背上深砍了两刀,她便给了我一个祛疤方子。我依着方子让阿涓制了敷在背上,连敷月余便什么痕迹也瞧不见了。想来这药对长姐身上的疤痕也是有用的。” 沈不屈便是阿涓那个二师兄。 长姐身上的疤终于有救了,但顾寂听后第一感受到的却不是欢喜,反而是一丝丝的疼。 宋娴慈接着说:“长姐既是不愿治疤,便在她面前演一场戏,让她亲眼瞧着有人留了刀疤,再以此药消去,她必会寻个由头要去此药。这样长姐颜面得存,心里安宁,比将军送去还要合适些。” 顾寂心下有了猜测,顿时有些慌,沉声问:“你打算让谁来演这场戏?” “长姐足不出府,能让长姐关心忧虑到亲自去看伤得有多厉害,便只能是咱们府里的主子;且要能方便让她一个女子时不时查看,便只能也是个女子。”宋娴慈望着他愈发难看的脸色,笑道,“总不能让母亲与妹妹来。便只有我了。” 顾寂急声道:“不行!找个下人来也可以,即便长姐不亲自去看,她掌管中馈,也必会遣人去看顾的。届时便让大夫拿出此药,此事口口相传,也会传到长姐耳中。” “有谁会无缘无故砍个下人?即便伤着了,主人家为其好生治伤便是,为何会废那么多钱银为一个下人消疤?” “那就我自己来。她是我亲姐,见我有伤必会来看。” “你是征战沙场的将军,我也见过你的身子,你受过的伤不知有多少,一直都是伤愈了就算医好了,怎会突然想着祛疤?”宋娴慈道,“若你不肯,那就等药制好拿着直接去找长姐吧。” 顾寂一噎,想起前几次拿药过去时,一贯强撑着平静的长姐冲他疯了一般地尖声大叫,无论怎么劝说都无用。 他不敢再刺激长姐,但也做不到眼睁睁看着自己妻子被砍一刀。 宋娴慈神情轻松:“那便我来,别看我是个女子,我不怕这些的。” 顾寂看了她许久,轻声问:“为何你肯做到这般地步?” 宋娴慈一笑,如粉白的海棠花开。她声音轻柔:“因为你我是夫妻。只要将军不负娴慈,将军心之所愿,娴慈当尽全力助将军达成。” 顾寂猛地伸手搂住她,在她耳后轻轻闭上眼。 五日后,宋娴慈与顾寂出府去了马场。宋娴慈身着一袭杏色衣裙,清丽脱俗,与顾寂并肩而驱。 顾寂已让人黑衣蒙面躲在不远处,只待两人骑马过去便杀过来。他是二品将军,又为着朝廷干了不少得罪人的事,被刺杀过多次,所以来这么一遭也不会让人心生疑窦。 宋娴慈见他嘴唇紧抿,轻声安慰:“没事,别担心。” 顾寂曾上过近十万人的战场,若败了便是城池失守,身死名裂。那样惊险的场景,给他带来的慌惧竟不如今日。他一双眸子望过去,见娇花般的妻子对他嫣然一笑。 他不懂自己为何会如此害怕。 为何宋娴慈一个女子可这般轻易地让他心中防线大溃。 慢慢到了约定的地方,暗处有悉悉索索的动静传来,接着一队黑夜人持刀向他们冲来。 宋娴慈大喊:“保护将军!” 两个近卫并马场的下人都冲过来。宋娴慈与顾寂骑马而逃。 蒙面人紧追不舍,举刀向宋娴慈的后背砍去。 明明是事先定好的戏码,明明知道宋娴慈不会有性命之忧,顾寂却仍是下意识地一跃跳上她的马,护在她身后。 这一番冲动过后,顾寂脑海中浮现出长姐的脸,心中飞速权衡,最终在蒙面人反应过来犹豫着再度举刀砍下之际,将脸凑了上去。 宋娴慈感觉到顾寂跳到了他马上,怕他心一软今日便白忙活了,着急地回头,却见一道银光直直劈下,下一瞬自己脸上便被溅上几滴湿热。 她呆呆一抹,视线所及,是一处鲜红。 她浑身都抖起来,将他身子掰向自己,待见到他的脸,便连话都说不明白了:“你……你……脸……” 顾寂脸上,一道渗着血的刀痕自左脸延伸到右边眉骨,几乎横跨了他整张脸。 宋娴慈心里生疼,声音发颤得厉害,一行清泪落下来:“你这混蛋……傻子!” 顾寂却觉得庆幸,若伤的是宋娴慈,此时哭的便是他了,想想就觉得丢脸。 回了府,下人们见着将军脸伤成这样,赶忙打水的打水,找府医的找府医,通报的通报。 老夫人与吴顾氏那边听了后,吓得吴顾氏丢了账本就冲过来,老夫人也让周妈妈推着自己到主院去。 两人见着顾寂的脸,一个当场就晕过去了,另一个则脸色发白,几乎站不住。 晕过去的是老夫人。府上共男女两名府医,如今都在这儿了。见老夫人晕倒,宋娴慈忙让张府医过来,后者掐了掐老夫人的人中,又施了两针。 老夫人幽幽醒转,对宋娴慈颤声道:“阿寂鲜少去马场,为何今日突然带着你去了?” 宋娴慈艰难答道:“今日……日头好,将军便带我去马场转两圈。” 老夫人寒声质问:“去便去了。我且问你,我儿武艺高强,等闲人哪能伤他至此!可是为了护着你,才挨了这一刀?!” 宋娴慈无言以对。 床上,顾寂却在此时醒来,睁眼见到妻子跪在母亲面前,惊得不顾阻拦起身将宋娴慈扶起:“我知母亲担心。但要带她去马场的是我,不敌贼人的也是我,不干夫人的事。母亲别怪她了。” 老夫人气得发抖:“好啊,好啊。可你如今脸上挨了这么一刀,以后怎么见人!” 顾寂定了定,看向宋娴慈。 宋娴慈会意,福身行礼:“儿媳曾得过一张良方,对祛疤痕有奇效,应可一试。” 吴顾氏心里猛地一跳,直直地看着宋娴慈。 老夫人愣了愣,急问:“当真有效?” 宋娴慈点头:“娴慈不敢妄言。” 老夫人放下心来,握着她的手轻轻拍了拍以示安抚。这么骇人的一道疤,若是留在儿子脸上那就完了。她也是心里着急,这才迁怒了儿媳,若是能消那便没事了。 待将两人劝走后,宋娴慈偏头看向顾寂,低声道:“可还疼吗?” 顾寂脸上被缠了两圈,担心吓着她,便转过头去:“你都不怕被砍一刀,我会怕这点疼吗?” “你不怕这疤消不了吗?” “你说过……” “我说你便信?若是我骗你呢?那你脸上可就真留了一条蜈蚣似的刀疤了。” 顾寂不回答了。 宋娴慈轻声问:“为什么替我挡了这一刀?” 顾寂低着头,第一次轻笑出声,但笑意只一瞬便止住,淡淡道:“因我怕疼。” 宋娴慈一怔:“这是何意?” 顾寂却是再不说话了,自顾自地上床躺在里边。宋娴慈在原地静了片刻,也跟着上了床,睁眼躺在他身侧。 直到兰堇来唤,请她与顾寂去用晚膳。 再是沐浴。 最后上床安歇。 两人都安安静静,不发一言。 月光穿窗而入,照出一室霜色来。宋娴慈忽道:“将军现在有力气吗?” 顾寂睁眼,疑惑道:“嗯?” 宋娴慈脱去里衣,掀开被子翻身而上,低下头,樱唇贴上他喉部的凸起。 顾寂脑子炸开,感觉到乌发轻轻扫过他的脖颈带起一阵痒意,甜香蔓延,慢慢将他包裹住。宋娴慈娇美雪白的俏脸此刻染了薄薄一层粉色,一双含情杏眸柔柔地望着他。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般勾人的女子?竟还成了他的妻。 他喃喃出声:“这可是你先招惹我的。”接着搂住宋娴慈的腰一翻,情势瞬间倒转过来。 今夜似是以往的三倍长。
第14章 第 14 章 ◎心愿得偿◎ 府里人都发现自这夜之后将军待夫人更不一样了,最明显的便是将军每晚不再半途跑去书房住。 再便是一向只穿深色衣衫的将军,竟开始穿些浅色的长袍了,与年轻貌美的夫人站在一起,从衣衫到人看起来都更般配了些。 今日是被砍伤的第十日,顾寂刀口已好得差不多了。吴顾氏方才来看过,见到弟弟那么好看的脸上竖着道那般狰狞的刀疤,狠狠皱着眉静了许久才离开。 宋娴慈正帮他敷阿涓制的药膏。 顾寂知自己脸上难看,此时她俯着身子凑得很近,定是看得清清楚楚,不自然道:“让近卫给我敷便好了,哪用你亲自来?” 宋娴慈不应,只认认真真地将每一处都敷好了,再轻轻捧起他的脸,仔细端详着。 顾寂忍不住羞恼道:“看什么?” 宋娴慈仍是不应,将手收回。 顾寂顿觉有些后悔自己长了张嘴。 宋娴慈却忽地倾身凑过来,头轻轻搭在他肩上,手臂搂着他劲窄的腰。 不一样了。顾寂在心里默念着这句话。但连他自己都不清楚是什么不一样了,这不一样又意味着什么。 他只觉得欢喜,从来没有过这么浓烈的欢喜,而且心里隐隐意识到,这种欢喜还可以再浓烈持久一些。 若能持久一世……顾寂伸手紧紧回搂怀中的娇躯。 长达九年日愈深陷的痛苦折磨,终于向他开了一道缝隙。一道光从缝隙外照进来,驱散了他身周经年不散的阴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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