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周廷玉所料,辰时初,刑部就有人到侯府,面露难色,恭恭敬敬地说明来意,请顾钧随他们走一趟。 英勇候正得圣心,手中实权在握,他们得罪不起,可上头有令,请参加今年春闱的二公子前去配合调查。 无奈,他们只能硬着头皮上门。 顾钧早有心理准备,也无意为难他们,“嗯,走吧!劳烦二位。” 谦谦君子,温和有礼,两位衙差心下大慰,态度越发恭敬。 他们走后,顾夫人便下令,府中下人,除必要采买,以及上报的特殊情况外,五日内无故不得外出。 虽说英勇候被安国公府族谱除名赶出,可到底出自自家。 外人看来是割舍不开的,政敌更加不会放过这次机会。 侯府上下必须团结一心,莫要让人有机可乘。 ****** “废物,都是废物。”安国公世子夫人邹氏急得团团转,为了打探消息,花了这么多银子,竟都打了水漂。 昨夜儿子被刑部的人带走,她便催着安国公世子去询问,可刑部的人嘴严得很,消息被瞒得严严实实的。 直到今早,殿试时间推迟的通告张贴出来,加上刑部四处抓人传人,他们才知晓竟是涉及了科举舞弊。 安国公世子急了,他这一房人丁不旺,也就这一个儿子,其他十几房,世子之位各个虎视眈眈。 他要想办法保住这个儿子,可他跑了大半日,竟寻不到可以帮忙的人,就连平日里的酒肉朋友,也都寻各种借口与他撇清关系。 “还不是你养的好儿子,自己几斤几两不清楚?竟胆大包天买题。” 跑了半日,一口水都没得喝,听到邹氏还在骂骂咧咧,不断抱怨,他简直烦透了。 “什么叫我养的好儿子?”邹氏不干了,明明是两个人的儿子,出了事,竟全推她身上。 “你整日就知道与那些所谓朋友出去鬼混,关键时刻一点用都没有。” “还以为你多大脸,要是没有我,你们早就喝西北风去了。” 邹氏越想越气,她娘家门第不高,原本以为高嫁了好人家,却不曾想竟是个空架子。 这些年,若不是她精于算计,苦苦维持,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就连自己的嫁妆,也都用来填这一府无底洞,所剩无几。 这两年寻了门路,小赚一笔,这才有点余财,不至于一家子吃土。 儿子读书还算可以,若正常发挥,也能勉强考中。 谁知他竟猪肉蒙了心,竟然买题作弊。 一想到这,邹氏就气不打一处来,“蠢货,蠢货,要是坐实了罪名,这一家子都要挨牵连。” 安国公世子是个不顶事的,且他还要指望邹氏给银子,平日里一句重话都不敢讲。 今日也是气急了,才冲动说了一句,没想到直接被邹氏怼回来。 一口气堵在心口出不去,忍了又忍,却是一句都不敢再多说。 夫妻俩沉默半晌,愣是一个法子也没有。 “雨柔,你快想想办法,咱们该怎么办?”雨柔是邹氏的闺名,以往只有要钱的时候,安国公世子才会这般唤她。 邹氏心里有气,“怎么办,你问我,我问谁去?你不是有个天子宠臣的弟弟?你怎么不找他去?” 她别过脸,显然不想再说话。 这个安国公世子自然也想到了,支支吾吾,不满地道:“老七天生反骨,不服管教,当年因为温姨娘,闹的满城皆知,还扬言与公府恩断义绝,又怎会愿意帮忙?” 况且,当初将顾广琛驱逐出府,又在族谱除名,他还参与其中,没少怂恿。 “话说,当时还是夫人你让我这么做的。”安国公世子幽幽地盯着邹氏,好似邹氏就是那个让他们先去困境的人。 那眼神毫不掩饰,直盯得邹氏火冒三丈,随手抓过桌上茶盏,扔过去。 “我呸,你也怪我?也不看看你们顾家都是些什么东西,一群吸血蛀虫,你这样对得起我吗?你还有没有良心?” 骂不解气,竟动起手来。 安国公世子再怎么软弱,也是个男人,哪里还受得住,多年不满积攒在一起,也忍不住还手。 夫妻二人扭打在一起,下人们看着,想拦又不敢拦,在旁装模作样劝架。 顾妩进门时,正好看到这一幕,“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拉开?” 她本想来问问大哥的事,不曾想竟看到这一幕,心态有那么一瞬间要崩塌。 母亲向来强势端庄,父亲虽没什么能力,但好歹温和爱子。 什么时候开始,她的父母竟成这般模样,像个市井泼妇,街头混子? 好不容易将人拉开,顾妩忙上前扶住母亲,痛心疾首问道:“爹、娘,你们这是做什么?成何体统?” 她挥挥手,示意下人们都退下。 可还未等她问清楚,院外顿时喧闹起来,嗓门最大最清晰的是八房的乔氏,娘家是搞猪肉批发的,甚是泼辣。 一声声质问,一道道附和,毫无阻隔地传入院内三人耳中,让人心头发颤。 容不得他们反应,乔氏就带着各房男男女女冲进来。 顾锦保被抓一事,他们也是今天外出才知晓的。得知消息,就立马回府,直奔大房询问清楚情况。 科举考试,为的是选拔人才,更好地治国。故而,自先帝起,本国律法就完善了科举相关的惩处,情节严重者,举家流放。 顾家众人不知道顾锦保所犯严重到什么地步,会不会牵连家里?越想越害怕,也顾不得那么多,一窝蜂冲过来,闹着分家。 大房三人自知理亏,一直在安抚,可众怒难消,最终闹到安国公夫人面前。 安国公夫人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这一闹,竟直接晕过去,中风瘫了。 下人们匆匆去寻安国公,好不容易在怡红楼寻到他,也不管愿不愿意回,衣衫不整,直接将人扛回去。 安国公哪里受过这种罪,简直就是对他的侮辱,脸面都丢尽了,一路骂着回去。 许多人都看到听到了,八卦之心指引,安国公府筛子般的管理,一时间不知道多少人前去打探。 半个时辰不到,安国公府发生的事,就如长了翅膀,火速传遍盛京,被当成一桩笑谈。
第21章 亲情 连带着一脉相承的英勇候府也被卷入这场流言风波之中。 大家伙说到安国公府那些糟污事,都会忍不住提几句英勇候府做对比。 好的坏的都有人传,也不乏顾广琛政敌的手笔,真真假假混杂在一起。 外面风雨飘摇,可不管怎么样,对英勇候府都没有什么实际上的影响。 侯府众人团结一心,关起门过自己的日子,内里一片祥和。 …… “殿下,那顾锦保招了。”长风双手奉上供词,将审问情况复述一遍。 “哦?” 周廷玉不紧不慢,擦拭着手中长剑,“其他人呢?” “都招了。” “把供词交给沈大人,让他顺藤摸瓜查下去。”周廷玉顿了顿,继续道:“风声传出去,饵也扔出去吧,线长些。” “属下遵命。”说完,长风又快步离去。 案件有了进展,按规矩,要第一时间上报圣上,故而长风离开后,周廷玉也收起长剑,即刻入宫。 三月的皇宫,红墙金瓦间增添了些许绿意,应季花儿含苞待放,争奇斗艳。 周廷玉穿梭其间,默着一张脸,并无欣赏的兴致。 正德帝本打算回寝殿歇晌,听小太监通传,渊王殿下进宫了,已往御书房方向来。 默了默,只好坐回原位,等着自家儿子。 外面的人都传圣上偏爱幼子,却只有王公公这个天子近臣能切身体会。 这不,人还没到,这点心好茶就送上来了。 “启禀圣上,渊王殿下求见。” “宣。” 正德帝看着越发沉稳高大的儿子,心头涌起一种时光易逝之感,不知不觉忆起当年。 那时,他刚肃清一批贪官污吏,堂堂一国之君,每日起得比鸡早,睡的比狗晚。 忙碌大半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啃下硬骨头,也因此疏忽后宫,使得那这个心思不正的妃嫔越发大胆,竟打起谋害皇嗣的主意。 小七母妃早逝,便养在贵妃宫中与老六作伴,谁知那人竟买通贵妃宫中的人,在晚膳鲫鱼汤中下毒。 大人孩子都中了毒,小七年纪小些没救过来,贵妃怀胎四月,孩子也没了。 老六命大,救过来了,当时伤了身,养了两三年才活蹦乱跳。 那件事,是正德帝心头永远的痛。 方贵妃因毒小产,伤了身子,自顾不暇,无法照料年幼的周廷玉。 正德帝也不放心让别的妃嫔看顾,便将周廷玉接到自己身边,亲自照料。 才得以感受到民间父子间的真情,不参杂任何利益,真真切切抚养一个孩子。 直到周廷玉十岁,才回到贵妃身边,十二岁单独入主一宫。 而正德帝的寝宫偏殿,也一直留着周廷玉的房间,命人日日清扫。 “儿臣拜见父皇。”周廷玉恭敬行礼。 这声音将正德帝思绪拉回,“免礼,坐吧!怎么这个时辰入宫,可是案子有了进展?” “回父皇,是,那几名作弊考生已全部招供,已让沈大人顺藤摸瓜查下去。” 周廷玉捻起一块桃酥,轻咬了一口,眸光微亮,香甜的滋味在舌尖蔓延,很是满足。 “父皇,您这可以换了新厨子?这桃酥味道还不错,比王府厨子做得好。” 正德帝轻笑,无奈又宠溺地回道:“就你小子会吃。” “原先的那个出宫守孝了,换了一个新厨子,手艺还不错。你也别急着回去,先去歇会,离用晚膳的时辰不远了,陪父皇用了晚膳再回去。” 周廷玉正有此意,便痛快应下,“行,那儿臣也去歇歇。” 父子两一块往寝殿走,正德帝还关心地询问周廷玉在王府的生活。 一刻钟时间不到,渊王殿下入圣上寝宫偏殿歇晌的事就传遍整个后宫。 传入栖凤宫时,皇后正在与太子商议科举舞弊一案。 太子在礼部历练,主一国科举之事,出了这么大的问题,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重点是,昨日作弊考生被抓后,承恩候连夜让人送消息入宫,此事竟与他有关,皇后当场气得砸了不少东西。 因涉事情节严重,情况又比较紧急,皇后立即给承恩侯回信,让他在能力范围内,务必将知晓此事的人清理了。 其余官场中的人,等她与太子来处理。 “呵,你父皇还真当老六是宝了?”皇后冷笑,眸中满是阴霾。 太子本就因为承恩候之事焦头烂额,听到这个消息,心里也非常不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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