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来,圣上即便有怒,也没有理由往太子身上发,只要太子没错处,这储君之位,谁也别想动。 可偏偏太子越发不听她话,竟还当着外人的面反驳她,落她面子。 这让她如何能忍? “太子言重了。”皇后面色不渝,淡淡地瞥了宣王一眼,继续道:“你父皇对孩子们都是一视同仁,最是疼爱。” “既然如此,那儿臣亲自去,岂不是效果更好?”太子不想再听那虚伪的说辞,开口打断皇后的话。 毕竟前不久,母后还在他面前抱怨父皇偏心。 “不一样!”皇后厉声呵斥,太子一而再,再而三挑战她的底线,着实让她气恼,“你是镇国公的亲外甥,而老五不是。” “老五是外人,是旁观者,他去求情,那是站在公道立场之上,谁也不能说他勾结徇私。” 太子还想反驳,话还未出口,就被皇后堵回去。 “珩儿!”皇后盯着他,不想再听到太子忤逆的言论。 太子对上那视线,不由神情一滞。 宣王这下是彻底明白了,皇后不愿让步,太子也无能为力。 他不由苦笑,在太子与皇后即将翻脸之际,挣扎着应下。 “母后、皇兄,老五愿意去。”他跪到地上,缓缓俯身,给皇后磕头。 太子咬着牙,将他扶起,无视皇后的怒火,拖着他连告退也没说,直接离开栖凤宫。 到了外面,太子才将宣王松开,对他道:“莫要理会这事,以后再说,先出宫回府。” 宣王没动,他有自己的顾虑,主要还是担心宫中的母妃。 “皇兄,我……我先去母妃宫中一趟。” 即便他知晓母亲定然会让他听皇后的,可他依旧想走这么一趟。 太子没再继续劝他,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他自己都无法摆脱,又有什么立场去劝说旁人? “你自己看着办吧!” 能帮的,他都帮了,其他的单看对方如何考虑。 是以,当日午后,宣王领头,一群人乌压压跪在御书房门口,请求圣上收回成命。 这消息,飞一般的速度,一个时辰不到,就传遍盛京权贵府邸,人们私下议论纷纷。 顾宇在外,听友人提及,心里也觉得这个宣王脑子有坑,这个节骨眼上替镇国公求情,这不是摆明了告诉大家,他与那镇国公是一伙的? 虽说宣王与镇国公都是支持太子的,可明眼人都是知道他们关系平平,私下并无什么联系。 如今整这一出,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果不其然,半个时辰后,宫里再度传出消息,宣王等人的请求被圣上无情驳回,并罚俸一年,禁足半年,闭门悔过。 连带着后面赶到为他求情的太子,也被正德帝迁怒,禁足东宫,并明言:“太子此举,有负储君之位。” 这话的份量着实不轻,这太子一出事,最急的就是皇后。 她立即命人备下糕点,急急赶赶去寻正德帝,可在御书房门口被王公公拦下。 “奴才拜见娘娘,圣上累了,如今在歇息,不见任何人,娘娘请回吧!” 王公公不卑不吭,言辞恭敬又坚决到不容置疑。 皇后愤愤地盯着他,无奈之下甩袖离开。 继而,她又亲自出手,派人往刑部跑,只是周廷玉坐镇在刑部,她最终没能得手。 气得在宫中乱砸一通。 “太子妃呢?太子禁足难道她也没了自由不成?让她给本宫过过来。” 皇后狠狠盯着一地碎瓷片,眼神中满是戾气。 太子禁足,是他自己有意为之,他并不觉得有什么,外面的消息也依旧源源不断到他手中。 哪个大臣做了什么,说了什么,他都知道。 正如他所料,人性是最禁不起考验的。以往那些最捧他,也最支持他的大臣,如今跑得最快,言论变化也是最快的。 太子冷笑,盯着手中密信,自嘲道:“一群墙头草,孤算是彻底明白了,虎落平阳被犬欺啊!呵呵……” 正感慨时,突然听到门被敲响,允公公在门外,有些急切地禀告:“启禀殿下,太子妃被皇后娘娘召去栖凤宫了。” 允公公是太子心腹,太子的想法以及要做的事,他都清楚。 皇后什么性子,他也清楚。太子故意插一脚,如愿被圣上禁足,得以暂避风险。 稳妥起见,被禁足反而是好事,可皇后未必会这么想。 太子妃什么也不知道,撞上气头上的皇后,如何能全身而退? “什么?太子妃可出东宫了?”太子小跑着出来开门,焦急地看向允公公。 “方才收到消息时,已经往外走了,现下赶过去,速度快的话,没准还能在出东宫前,拦下。” 事不宜迟,太子没多想,跨出大步,就跑起来,允公公没办法,只好也跟着追出去。 绕了小路,跑得气喘吁吁,终于看到了王清如的背影。 太子扶着檐柱大口喘息,生怕王清如出了门口,忙大喊:“阿如……阿如……” 边喊,边跑,发髻都歪到一旁,有些凌乱,毫无形象可言。 王清如听到这急切中透着无力的呼喊,茫然的转身,看到这样的太子,不禁愣住,震惊万分。 太子见她停下,脸上终于有了笑意,小跑着,整个人冲过去,没站稳,将王清如扑了满怀。 宫人们纷纷低下头,避开视线。 “发生什么事了?”王清如被撞得不轻,险些摔倒。好在太子地盘稳,这才没有倒下。 她头一回看到太子如此失态,情不自禁地有些担心。 知晓太子是为宣王求情被禁足的,可具体的事她还没来得及打听,皇后就召见了她。 “是有事。”太子目光扫过一众宫人,在皇后派来的宫女身上停顿一瞬,突然凑到王清如耳边,低声道:“想法子推了母后召见。” 王清如一愣,没反应过来太子的意思。 “回去孤再与你细说。” “这不妥吧?”想法子,想什么法子?皇后娘娘的眼线还在这呢,自己什么状态,对方看得清清楚楚。 都要到门口了,突然说自己不舒服?还是有急事?王清如想了想,都觉得不妥当。 皇后娘娘并非宽厚之人,倘若知晓她可以推脱,之后还不知会如何折腾她呢? 太子薄唇紧抿,非常坚持,就是不愿意让王清如去。 这时,皇后派人的宫女突然在旁恭敬地道:“殿下,娘娘还在等着呢,您看……” 那宫女未尽之言,以及那不加掩饰的眼神,都在询问王清如何时可以跟她走。 王清如柔和一笑,拍了拍太子的手背,对那宫女说了声:“走吧!” 她也不知道太子怎么考虑,但是,以她目前跟太子的感情状态,要说太子此举是因为担心她,那她是不太相信的。 且她只是去见皇后,又有什么可担心的呢?自己是圣上赐婚,太子正妻,难道皇后还能弄死她不成? 太子无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王清如离开东宫,他本想与她解释清楚,分析利弊,让她多加小心。 可这里人多眼杂,有些话,着实无法直接明说。 “小允子,你让人盯紧栖凤宫,太子妃若有事,让人立即去御书房,将消息透露给父皇。”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父皇那不好靠近,那就去贵妃娘娘那处,阿如与顾姑娘交好,娘娘……娘娘她会帮忙的。” 这一刻,太子突然觉得很疲惫。 作为储君,他没有能力立住,掌控朝局;作为儿子,他无法摆脱母亲的控制;而作为丈夫,他似乎也没有足够的能力,亦或是果决的手段去护住心爱的妻子。 这些年,他总是在逃避,在徘徊。 现下,他突然有了个世人看来疯狂的念头,他想要这一切都结束。 这太子之位,不要也罢,谁想要谁拿去吧! 他蹒跚着步伐,低垂着头往后院走去,失落颓丧的心绪萦绕着他。 宫人们来来往往,都不敢往他那看。 回到后院寝宫中,他屏退所有人,静静地呆了一个时辰,再次出来,眼神明亮,好似换了一个人。 第一句话,便是问:“太子妃可回来了?”
第40章 自废 “未回。”允公公凑近了些,斟酌着答复,“皇后娘娘派出去的人频频受阻,无计可施。” “便给太子妃娘娘施压,希望能走平西伯的路子。” 太子听着,不禁蹙起眉头,“阿如不愿意,母后为难她了?” 允公公点点头,偷偷抬眼观察太子神色,继续道:“皇后娘娘让太子妃娘娘跪下,至当下,已过去半个时辰。” “奴才遣人去请贵妃娘娘,如殿下所料,贵妃娘娘虽犹豫,可还是亲自走了一趟,如今正在栖凤宫,想必太子妃娘娘也很快得以脱身。” 说到这里,太子的眉头舒展,紧握的双拳也缓缓松开,掌肉处印了几个指甲印。 “孤知晓了,让人去东宫门口守着,太子妃一回,速速来禀。” “是。”允公公恭敬应下,领命告退。 没多久,又匆匆回来,“回禀殿下,太子妃娘娘回来了,快到咱东宫门口,被人扶着回来的,奴才已经命人去请太医了。” “受伤了?”太子猛地起身,将站在面前的允公公推开,匆匆离去,在半路遇到王清如一行。 王清如想要行礼,可这冬日里,还跪了那么久,膝盖疼得厉害,压根做不到,微微屈膝,那刺痛感就让她倒吸一口凉气。 太子一急,眼神便锐利了几分,走到王清如面前,二话不说将人抱起,沉着脸往正殿寝室走去。 这一路上,夫妻俩谁也没有说话,王清如看得出来,他生气了。 先前太子不让她去,她不听非要去,恐怕太子是恼她不听话了。 王清如心下委屈,她是做人儿媳妇的,哪能忤逆婆母? 可这些话她哪里能在太子面前说?若真说了。恐怕会落下挑唆的罪名,便干脆低着头,将脸埋在太子怀中,能缓一会儿是一会儿。 反正,她也没想过和太子成为恩爱夫妻,大不了这太子妃也不要做了,一拍两散更好。 从二人相见,到太子抱着她入内室,也就半刻钟的时间,王清如便自行脑补了一出夫妻反目,委屈凄凉的大戏。 到最后,把自己委屈哭了,只觉得自己孤立无援,像株无人料理的野草。 她一直觉得自己沉稳淡然,见过许多世面,可真到这一步,她却慌乱得很,除了哭,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可是膝盖疼了?小允子已经让人去太医院请太医了,孤先给你揉揉,没事了,嗯?” 太子将人放到榻上,却看到王清如泪流满面,在无声哭泣,看上去好不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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