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焕没有回答。 走到了山下,林姷语气冷淡地说:“早点回去,别再淋雨了。” 高焕看着她单薄的背影,忽然间叫住了她:“林姷。” 林姷有些诧异的回头。 高焕说:“我真是看不透你。” …… 李风收拾好了肖儿的尸体,方才来到林姷这里。 林姷脱下靴子坐在矮案前,看起来很阴沉,眼里也若有若无闪过一抹哀伤,她说:“肖儿是怎么死的?” 李风说:“具体还没查验出来,但能确定是被勒死的。” 林姷低垂下头,微湿的发梢散落下来,看起来有些狼狈。 李风立刻安慰道:“姑娘您别太难过,官府已经下了通缉文书,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总之一定会捉到赵漾的。” 李风其实根本没有捕捉到林姷的心思,林姷并不难过,她是恐惧,肖儿的尸体被挖出来摆在她眼前的那一刻,那原本隐藏在心底恐惧数倍膨胀开,几乎要把她的胸口压裂。 “姑娘!姑娘你还好吗?”李风担忧道,碍于身份不能够过来搀扶她。 林姷一边用手被支撑着自己的额头,一边摇头,用一种嘶哑的声音道:“我没事,你先退下吧。” 李风担忧的离开了,出去后还吩咐下人去煮碗安神汤送给林姷。 “喂,林姷” “林姷” 林姷感觉到有人在推她,在叫她,那声音听起来冷冰冰的,但却又隐隐的带着几分着急和关切。 朦朦胧胧间林姷睁开了眼睛,竟看见了林业深的影子,她的脸瞬间没有了血色,眼睛睁大,瞳孔收缩,那是一种极度恐惧的表情。 高焕也被吓愣了,放下手里的安神汤,把黏在她脸上湿濡的发都扫开,她像是吓得丢了魂,没骨头一样,整个人都是软踏踏的,直往他身上栽。 高焕一边抱着她一边着急地问:“你怎么了?喂,你醒醒!” 他的手摸到了她的额头,烫的吓人。他立刻将她搀扶到了床上,转身去让李风叫大夫。 大夫看过后,说她是心内邪火太盛,又受了惊吓导致高烧。 李风体谅地说:“这事换谁身上都会生病。” 高焕站在一旁没有说话,目光落在林姷苍白的脸上,看不出喜怒。 肖儿死了,李风遂将奴婢莘儿调来照顾她。安排妥当后先行离开了。 李风出了屋子,刚急匆匆走了几步,就听到身后有人叫他,回头一看是高焕。 李风想了起来,说:“哦,亏了你叫人及时,等姑娘病好你去领赏吧。” 高焕听到领赏并没有什么表情,反倒是问起李风话来:“赵漾抓到了吗?” 李风看着高焕那一副不符年龄的成熟的样子,和那双冷冰冰的眼睛,心里面犯嘀咕,嘴上说:“没有呢?怎么?你有线索?” 高焕反过来问李风:“如果他不认罪呢?” 李风见他一脸郑重,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这你就不懂了,赵漾那种人,能轻易认罪才叫怪事。”又说:“不过没关系,去一趟大牢,脱掉一层皮,我就不信他还能嘴硬。” 高焕仍沉着一张脸,李风挎着他的肩膀与他唠起了家常,道:“你小子还真不错,我原本以为你活不了多久,没想你不光骨头硬,身体还挺壮的,瞧你的样子可不像汉人,是鲜卑……” “我能作证”高焕打断了他,脸色一如既往的冰冷。 李风怔了一下子,笑容凝在脸上,然后收回了笑,凌厉地道:“你说什么?”李风的气势瞬间判若两人。 高焕淡漠地看着他,平静地说:“我看见了,赵漾离开前的那晚,我看见他在后山埋东西。” 李风非常惊讶,眉头紧拧:“你怎么不早说!” 高焕说:“我也没有想过埋的是死人,况且祸从口出,我怕给自己惹来麻烦。” 李风显然相信了他的话,一手拍着他的肩膀,一手抹着自己的下巴,说:“好,好,太好了,等抓到了他,我看他还敢嘴硬!” 高焕沉默了一会儿,说:“我想去看看林……小姐” 李风上下打量了一遍高焕还没长成的小身板,说:“行,你去吧,姑娘现在重病,多一个人帮衬也好。” …… 莘儿忙着去取药,高焕回到屋子的时候,只有林姷躺在床榻上昏迷不醒。 高焕走过去,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手已经不受控制的掀开了帐子,她躺在床上,即便是在昏睡,眉头仍然紧锁,手紧紧的攥着被脚。 高焕就只是这么看着她,一动也不动,过会儿莘儿端着药丸从屋外进来,高焕方才侧身给她让路。 高焕想了许多。 莘儿一边给昏睡的林姷喂药,一边说:“你就是前些日子小姐执意留下的吧?” 高焕愣了愣,反应过来是在同他说话,道:“嗯” 莘儿说:“我都听说了,你对小姐也是真忠心,不枉小姐对你这么好。” 高焕皱了皱眉头,他讨厌忠心两个字,他不是谁的奴才,对林姷更谈不上忠心二字。 莘儿说:“我听说了,小姐留下你是喜欢你,觉得你长得漂亮,小姐本身就是个美人,我还在想你得有多漂亮,才能让我们小姐喜欢。” 高焕冷笑了一声,道:“那现在呢?你现在看见我了?” 莘儿说:“看见了才恍然,难怪呢,难怪小姐不仅把你留下还待你这么好。” 高焕道:“你的意思是你们小姐非常在意别人脸,是个肤浅的人?” 莘儿立刻说:“这种心照不宣的事可不用我说。” 高焕看着床榻上昏迷不醒的林姷,淡淡地道:“你这样说她,她能高兴吗?” 莘儿得意洋洋地说:“这你就不知道了,小姐她虽然身份尊贵,但性格特别温和,待人宽厚,我来林家三年了,从未见她发脾气,更从不责罚下人,简直是这天底下最善良的主子了。” “善良”高焕垂着眼帘轻轻重复了一遍,然后转身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格式可能有一点怪~我就不改了
第10章 伏法 林姷做了个很长的噩梦,梦见真相被查了出来,梦见官兵来府中捉她。 “赵漾”林姷喊着赵漾的名字醒了过来,她的额头上都是汗珠,里裳也全湿透了,嘴唇惨白,只惊恐的睁着眼睛。 坐在床沿的高焕也被她吓到了。 林姷一把抓过高焕的胳膊,声音嘶哑,颤抖地说:“赵漾呢?官府可抓到他了!他可认罪了?他可认罪?” 高焕看她一副恐惧脆弱的样子,眼睛温柔了下来,说:“你不用害怕,赵漾已经被处死了。” 处死了。 林姷松了一口气,接着整个人软绵绵的瘫软了下去,眼中连刚刚那一点恐惧都没有了,像是个没有魂的死人。 高焕将药碗给她,说:“都结束了” 林姷接过药,望着棕色的汤药迟迟都没有喝,干裂的嘴唇微微蠕动,她忽然抬起头来问他:“赵漾他认罪了?” 高焕说:“他起初不肯认,不过最后还是伏法了。” 林姷问:“他可说了什么?” 高焕道:“肖儿是你杀了”林姷脸色瞬间大变,好似五雷轰顶。 高焕似乎没注意到她的变化,又淡淡地说:“这种荒唐的话没有人会信,他也是真被逼急了。” 林姷抬头审视地看着他,见他面色如常,看起来只是单纯的与她就事论事,她眼中杀意方才消退,动了动嘴角将汤药一饮而尽,转话题道:“他曾私吞的林家金银,可追讨回来了?” 高焕说:“这我就不知道了,得去问李风。”说着拿着空药碗离开了。 林姷叹了口气,一直悬在她头上的那把剑终于消失了,她和赵漾的事,她杀死肖儿的事,以及她以前杀死的那个华雁的事,都随着赵漾的死而埋入黄土,再无人知。 奴婢莘儿回来,林姷便命莘儿帮自己梳洗打扮,而后她便去见了李风。 李风见林姷脸色还不好,说道:“姑娘身体未养好还是留在屋里多修养的好。” 林姷说:“这次我一病昏睡数日,全都有劳你了,现在赵漾伏法,府中掌事一职空缺,等到父亲回来,我便与他提及,让你担任这一职位。” 李风显然非常高兴,说:“都是我的分内之事,大人临走前特意叮嘱,让我管好府中上下,现在出了这样子的事,我也有失职之处。” 林姷笑了笑说:“这是赵漾的过错,与你何干”莘儿扶她坐下,她若有若无地提到:“对了,这赵漾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为何要杀了肖儿啊?” 李风面露愁色,说:“这赵漾的嘴也是够硬的,到最后也咬定自己没有杀人,宛城府的手段姑娘你想必也听过,真不是人捱的,我最后见他那时,他都没人样了。” 林姷不免心有余悸,道:“既然如此,那又是如何定的罪?” 李风说:“这还都亏了高焕?” 林姷糊涂了,道:“高焕?” 李风说:“就是柴房那小子,赵漾埋尸那天叫高焕那小子看到了,有了人证,也有杀人动机,赵漾最后也就伏法了,真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林姷却早已僵硬在原地,神魂俱散。 “姑娘?”李风担忧地叫她:“姑娘没事吧,身体还没养好还是多休息好。” 林姷眼睛轻眨了眨,仍有些干涩,她忽然问了李风一个问题:“高焕和赵漾可见过面?” 李风没想到她会这么一个奇怪的问题,却也没有生疑,回答:“见了,不过……” “不过什么?” 李风道:“我只是想起一件奇怪的事,赵漾是在蔡县被抓的,刚回宛城的时候一夜之间忽然就哑了。” “哑了?”林姷不敢置信,这简直巧合的可怕。 李风说:“虽然是哑了,但还有笔,那家伙也是够阴毒的,他最后招认,竟然在纸上写是姑娘你杀的肖儿,你说他是不是心里有魔。” 林姷沉默不语。 李风说:“他被发现中饱私囊这事还是由姑娘而起,他一定是恨姑娘,不过最后竟然还这样构陷姑娘,真不知是傻了还是疯了。” 林姷起身说:“罢了,他已被诛,肖儿的冤也洗了,逝者已矣,活着的还要往前看,况且父亲也快要回来了,家里的事比起朝廷上的事都是小事,不能让父亲再因此而分心。” “姑娘说的是”李风起身送她。 …… 高焕正在劈柴,汗水沿着脖子往下淌,他挥着斧头,远远的就看见了林姷,他心里已知她为何而来,放下了斧头,站在原地平静的等她走近。 林姷走到他面前,淡淡地说了一句:“同我进来” 高焕便遂在她身后进到屋去。 一进屋,林姷转身便问:“你难道没有话想对我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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