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让她毫无准备。 她一想到肖儿若是把她和赵漾的事说出去,林业深会杀掉他们,她几乎没有做任何思考就杀掉了肖儿,甚至都没有想肖儿死掉了之后,她又该怎么办。 林姷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 肖儿和别的奴婢不一样,肖儿不是死奴,肖儿是个汉人,她是平阳城郊一户普通农家的孩子,几年前匈奴的刘琮血洗了平阳城,肖儿就是在那个时候被林业深救回来的,所以她才会对林业深那么忠心耿耿。 那时候肖儿好像也才十岁,意外的是林业深对肖儿并没有兴趣,或许是他救肖儿本身就只是想给自己搏个美名,又或许是因为肖儿容貌实在是平庸。 谁知道呢?总之这不是林姷现在该思考的问题。 “姑娘”是李风,他在门外叫她。 林姷抬起了头,她的喉咙发干,声音也有些嘶哑:“什么事?” 李风并没有察觉到她语气的不对,笑说:“姑娘,肖儿来了吗?那丫头昨天说要给我看样值钱好东西,装神弄鬼的,她能有什么值钱货,今早一早不见她人。”又说:“既然她不在,我就不打扰姑娘了。” “嗯”林姷淡淡应到。 清晨的那一点凉气早已消散,温度逐渐升了上去。 眼下这天气实在炎热,林姷看着地上肖儿那已经僵硬的尸体,心知时间不多,至多只能挺这一日,午后放点香粉,关紧房门,勉强还能遮盖异样的味道。若是拖到了明日,尸体严重腐败,想瞒都瞒不住。
第8章 逃离 赵漾不知道昨晚是谁打的他,但这已经不重要了,他不想追究了,因为林业深就快回来了。 赵漾中饱私囊的事情林家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等林业深回来,他手里的这点银子不仅留不住,还得受重罚,与其这样他还不如现在就偷偷离开林家。 临走前他又去见了林姷,林姷不在屋,他等了许久都不见人,正要离开,她却推门回来。 林姷忽一看见赵漾,也吓到了,皱着眉头冷声说:“你怎么在这。” 赵漾因昨晚他发疯的事有点愧疚,说:“找你说点话,你放心,我这回冷静下来了。”又说:“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林姷刚刚去埋了肖儿,肖儿今天失踪了一天,好在赵漾昨天受了伤,心思也全在如何逃跑上,没在意肖儿那个奴婢,否则他一定会发现端倪。 林姷拿起陶杯喝了一口气,淡淡地道:“和你有关系?” 赵漾今日也不想与她再生冲突,他现在只想逃出去,道:“是去见柴房那个孩子了?” 赵漾又说:“算了,随你吧,我今日来是要告诉你,我准备离开林家。” 林姷身体一僵。 赵漾说:“不过跟你说实话,我从来没有想带你走过。” 林姷紧紧攥着水杯,手指都发白,杯中水上一层层泛起涟漪。 赵漾说:“我自己逃那是畏罪潜逃,林业深不会太过追究,但带了你可就不一样了,林业深绝不会容忍你跟我私奔,当然他更害怕的是你这样逃出去后,会把他的那些事都抖出去,他会一路追杀我们。” 赵漾又说:“这么多年来,你连林府的门都没有出去过吧,他把你关在这里,又派忠心的肖儿当你的奴婢就是怕你说出不该说的话,在他这个人眼里,名誉大过天。” 林姷讥讽道:“你来就是和我说这些的?” 赵漾说:“是,我以前虽然没想带你离开林家,但却想过留在林家一直帮衬你,至少让你好过一些。”他自嘲地笑了笑,说:“当然现在说这样的话你肯定不会相信。” 林姷确实不信。 赵漾说:“就像我也不相信,你竟真的会将我逼到绝路,我苦心经营了这么多年,竟然因为你给毁了,因为你,我甚至还要离开林家,去外面颠沛流离,林姷,我要是早知如此,当初绝不会跟你扯上关系。” 赵漾真的是非常后悔,道:“你这种人真的是太危险了,旁人心再狠,尚会给自己留三分余地。但你不会,你只会拉着别人一起灭亡。” 林姷始终沉默。 赵漾低声下气地说:“这一次,你放过我,也放自己一回。” 林姷瞬间明白了,她笑道:“原来你是怕我将咱俩的事捅露,怕我告诉林业深咱俩有奸情,或者你怕我告诉林业深你非礼过我。” 林姷觉得好笑得不得了:“你明说不就得了,刚刚说的那么感人至深,我都感动了。” 她的心里头是真的疼,赵漾他辜负她,欺骗她,现在竟然又来劝她放过他。 他从没想过带她离开,从没想过。 他也真能说的出口,他在离开之时,也还要再□□裸的撕开一次给她看。 她几乎痛苦到了绝望。 赵漾说:“算我求求你” 林姷闭上眼睛轻吸了一口气,缓慢地说:“你走吧,我不会和林业深说咱俩的事,我也没那么蠢,你逃了,林业深能不能抓到你还不一定,我若是说了,旁的不说,第一个死的定是我。” 赵漾听她这样说,才深松了一口气。 “咱俩两清了,你不欠我的,我也不欠你的,以前的种种就当没发生过。”林姷轻描淡写地说,手指伸进水杯里轻轻搅动冰凉的茶水,又将手指上的水珠掸掉。 赵漾看着她,他其实知道她过得有多苦,但他太自私了,又或者他根本就没爱过她,所以也没想过要豁出性命来救她。 赵漾要离开,走到门口,略微踌躇,回头对她说:“林姷你好好活着,别死了。” 林姷抬起头,黑夜里她看不清他的脸,而也就是在这样的黑夜里,他们曾无数次的欢好结合,他曾是她在林家唯一的依靠和寄托。 林姷笑了笑,眼睛却冷如寒冰,她说:“好,你也要好好活着,千万别死了。” …… 第二天一早,李风现在门外,丝毫不敢越矩,说:“奇怪了肖儿人没了,赵漾也没了,姑娘你说他们去了哪里?” 林姷看着铜镜中的自己,脸上被肖儿抓的红痕已经消了,她沉吟道:“赵漾……他会不会是……” 李风立刻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狠狠地骂道:“这个混蛋!”他蹭的一下起身,说:“我这就带人去抓他!” 林姷叹了口气,说:“算了,他都跑了一整夜了,连是往东跑还是西跑都不知道,府里的好手还都随父亲离开了,你能抓得到吗?等父亲回来,与其他地方的林姓宗族一联络,他就是插翅也难逃。” 李风觉得她话里有几分道理,现在世道这么乱,林家府兵还是把守着林府比较好。 林姷陷入了沉思,说:“只是” 李风问:“只是什么?” 林姷愁眉不展,担忧地说:“只是我更担心肖儿,肖儿自小同我长大,从来不曾离我左右,好好一个活人,怎么能一夜之间就不见了呢?” 李风皱眉说:“姑娘说的事,这肖儿到底去了哪里?” 林姷眉头紧锁,说:“我别的不怕,就怕她出事。”她看向李风,关切地问:“平常就属你和肖儿走的近,她失踪前可有异样?或者同你说过什么吗?” 李风丝毫没有察觉到问题,认真的沉思了一番摇头说:“没有,真没有”又说:“她整日跟在姑娘身边,姑娘应该更了解她,不去姑娘好好想想,应该能有线索。” 林姷皱着眉头认真思考,忽然间脸色微微变化。 李风说:“姑娘可是想到了什么?” 林姷面色发白地说:“李风,你说赵漾他……”林姷说道一半,又兀自摇头否认道:“不会,这也太巧了一些。” 李风立刻明白过来,愤怒道:“肖儿的失踪一定和赵漾有关系!” 鱼儿咬钩了,林姷面上仍然一副不信的样子,说:“会不会是巧合呢。” “绝对不会!” 林姷诧异地问:“你怎么如此笃定?” 李风愤怒说:“前些日子,肖儿偷偷跟我说,赵漾想要收买她,还给她了一个金簪子。” 林姷沉着脸说:“是有这事,我记起来了,肖儿也同我说过这事。” 李风着急打断道:“还有件事情姑娘绝对不知道,因为这是肖儿只偷偷告诉我了一人。” “什么事情?” 李风眼中含着泪,悲伤地说:“肖儿那傻子,她说赵漾中饱私囊的事虽然府中上下人尽皆知,但没有证据,她说她要找到证据,等林大人回来好立上一功,给大人除掉这个祸害。”李风一个九尺大汉,说道这里已经热泪盈眶,他道:“这个傻子,一心就只有林大人,林大人,她可真是蠢,她一定是撞破了赵漾的秘密,被赵漾杀了。” 林姷说:“毕竟肖儿只是失踪,现在还不好下定论,你这样说,官府也没法治赵漾的罪。” 李风义愤填膺:“姑娘,肖儿这件事情就交给我吧,我一定杀了赵漾那个畜生给肖儿报仇雪恨!” 至此,林姷道:“那就拜托你了。”
第9章 善良 肖儿的尸体被从后山挖出来的那天大雨倾盆,这场毫无征兆突如其来的暴雨将那股令人作呕的腐臭味冲淡了一些,但同时一种莫名的压抑在这场闷热的大雨中慢慢发酵。 林家治家向来严厉,后山挖出死人这种事还是头一回,更不要说挖出来的还是林家小姐的贴身婢女。 “小姐,这里实在晦气,您快回去吧。”李风说道。 林姷置若枉然,她举着油纸伞,雨水噼里啪啦的砸在上面,她的白靴上沾了潮湿的泥土,扭曲的泥印像是某种怪异的花纹。她的脸苍白如雪,眼眸寒冷似冰。 李风拿她实在没法子,只好转身冒雨收拾尸体去了。 林姷感觉到身侧有人走近,她偏过头,是高焕,他身上的深蓝色粗布衣裳已经湿透了,头发也是湿的,粘在同样苍白的脸上。 高焕看着他们清理尸体,腐臭味蠕蠕的爬上来,他皱了皱眉头,也不看她,冷声说:“那是你的奴婢” 林姷的目光也落回到林子里面的尸体上,淡淡地道:“是” 两人俱是沉默,直到尸体清理完,林姷方才转身往山下走,高焕走在她身侧。 “你们关系很好?”高焕语气冷淡地问她。 林姷说:“十岁那年,她就来到了林府,同我一起长大。”她的声音非常平静。 高焕说:“可一点也看不出你难过” 林姷停下了脚步,高焕也停下了。 她看着他的脸,雨水沿着他的额头流下,经过鼻梁嘴唇。她的手指便追随着雨水的轨迹抚过他的脸。 高焕看着她,并不躲避,或许是雨天的缘故,她觉得他的眼睛也像这雨水一样冰。 蓦的,林姷收回了手指,淡淡地问:“难道我一定要痛哭流涕才算难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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