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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夫人拉着云锦的手，一个一个给她介绍。 这位江夫人正是镇安侯世子妃。也就是被曾经云锦计划着爬房檐听墙角的刑部尚书江潜的夫人。云锦此刻还挺庆幸当初没来得及行动，否则还真是尴尬。 坐在江夫人对面的身穿墨绿色长裙的是宁远伯的二儿媳妇，挨着她穿着黛色衣裳的是吏部侍郎言则的妻子，云锦对面坐着的，也就是坐在江夫人另一侧的身着浅蓝色长裙的明艳女子是宁将军的长媳，小将军宁植的妻子，也是江夫人的闺中密友。 这几位都是好相与的，尤其是江夫人，竟然还拉着她问起了关于坊间的那些传闻。 云锦看着江夫人澄澈的目光，有些无奈，心想这姑娘一定被保护的很好，看着她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期盼的小眼神，云锦不由地想起了小时候养过的那只小白狗。她的声音不自觉的柔和了许多，耐心地回答着江夫人的问题。 两人相谈甚欢，江夫人看着云锦高兴地说道：“总叫夫人太客套了，不如你就叫我芸娘吧，我叫你小槿如何？” 云锦看了看旁边几位夫人，也都没什么异样，大概是熟悉了芸娘单纯的性子，宁将军的长媳还笑着拍了一下江夫人，说道：“芸娘，你别吓到木槿姑娘。” 芸娘看着云锦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觉得自己可能真的太八卦了。 云锦摇摇头，冲芸娘眨了眨眼，说道：“怎么会，其实你们听到的故事对我而言一样的新鲜。” 这倒激起了言夫人的兴趣，“可我瞧着木槿姑娘和二殿下感情很好啊。”言夫人是和云锦、赵柘一起进的大门。 云锦笑了笑，说道：“我早就听说言侍郎与夫人也是感情甚笃，恩爱有加，着实令木槿羡慕了一番呢。” “木槿姑娘的嘴可了不得。”言夫人满脸笑意。 “就是，我们小槿人长得美，嘴又甜，换谁不喜欢啊。”江夫人在一旁接道。 云锦有些汗颜，原本她以为是因为二皇子和江潜的关系，芸娘才照顾她的。但现在看来，芸娘对自己倒真的带着极度的好奇和莫名的喜爱。 说着说着，进来了一个圆脸的小姑娘，梳着一个可爱的飞天髻，小姑娘白白嫩嫩，脸上被晒的有些泛红。她快步走了过来，挤到了云锦和芸娘中间，端起桌上未用的茶杯，咕咚一声喝了一大口，喘了口气，左右看了看。当她看见云锦时，脸上有些惊喜地说道，“是你啊，厉害的漂亮姐姐。” 芸娘宠溺地帮她拍拍背顺气，微蹙着眉毛，说道：“夕儿，不许胡闹。” 江夕吐了一下舌头，说道：“没有啦，嫂子你没看见这位漂亮姐姐刚刚教训了秦六身边那个嚣张的丫头，又说的秦六讲不话来，特过瘾。” 听见江夕的话，亭子里的几位夫人面色各异。只有宁植的媳妇说道：“夕儿又去哪玩了，怎的出了满脑门儿的汗。”说着把帕子递了过去。 “没什么，就是到处逛逛，结果不小心迷路了，怕赶不上宴会开始，所以一路小跑回来了。”江夕接过帕子擦了擦汗。 几个人又聊了几句，宴会就开始了。云锦被安排着坐在江潜的妹妹江夕的身边。这倒是能让她放松一些。坐在上位的是安阳长公主和德妃、宁妃，各家女眷坐在下面。、历年的百花宴同时也是未婚女子的竞技台。各家姑娘都早早的准备才艺，力图在宴会上拔得头筹。这前三名会得到上位贵人的赏赐，也会赢得一个好名声，往年提亲的人都能踩烂门槛。 今年也如往常一样，云锦边吃着桌前的点心，边专注地欣赏着台上的表演。不断地感慨，果然是大家闺秀，无论琴棋书画，每个人展示的才艺都令人赏心悦目。 台上宁远伯府的双生花崔瑜、崔玥刚刚一起表演了一段琴舞，表演结束，宴席上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崔瑜、崔莹优雅地鞠了一躬，开始点下个出场的人。 云锦身旁没人看着、正偷偷喝酒的江夕冷不丁的被叫到了名字。江夕拿酒杯的手顿住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整理了一下裙摆，走到中央的台子上。 江夕其实是没有报名这次的表演的，按理说上台的人应该从报名的名单里选择下一个人，但是江夕和崔家的双姝向来合不来，崔瑜见江夕完全不在乎她表演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所以直接点了江夕。 江夕站在台子上时头就有些晕乎乎的了，她让旁边的婢女准备了一张纸一支狼毫，潇洒的写了一首诗：枝间新绿一重重，小蕾深藏数点红。 爱惜芳心莫轻吐，且教桃李闹春风。 江夕的的字不是女儿家常练的簪花小楷，而是笔锋刚健的行草，配上尾联的“且教桃李闹春风”，颇有洒脱之气。 云锦虽然不擅书法，但也能从江夕的字里看出她是个很有胸怀的人，不由赞赏的点点头。 坐在上位的德妃却皱了皱眉头，本来她有些看中江家的这个姑娘，但现在看来这姑娘野性太强，很难驯服，倒是不适宜做当家主母。 而不远处观景楼上的人却有不同意见。 “好字，这江二姑娘倒是个女中豪杰。”赵燚赞了一声。 “四殿下谬赞了，夕儿不过是性子活泼了些。”一旁的江潜说道。 观景楼上坐着五位皇子和江潜，秦昭。江潜是被四皇子赵燚拉上来的，秦昭自然是随大皇子赵铄上来的。 这观景楼位置很好，能将各位姑娘的才艺展示尽收眼底。 江夕写完了，把笔放回笔架上，向上位坐着的长公主和德妃、宁妃鞠了一躬，便要下台。 旁边的公公忙走过来小声提醒：“江二姑娘，下一位是？” 江夕哪知道都有谁参加，她左瞧瞧右看看，随意一指，说道：“秦六小姐吧。”毕竟这种场合肯定落不下她。 秦娇的脸有些黑，她确实准备了才艺，但是也是作诗。秦娇从小就喜欢和亲哥哥秦昭和表哥大皇子赵铄在一起，所以诗书也读了很多，素有才女之称。她写得一手簪花小楷，可若放在江夕的行草后却会让人觉得有些小家子气。 秦娇走到台子上，从笔架上选了一支纯狼北尾，左手抵着右手的袖子，姿势优雅的蘸了蘸墨水，在纸上写下了她作的词：落木萧萧，琉璃叶下琼葩吐。 素香柔树，雅称幽人趣。 无意争先，梅蕊休相妒。 好一句“无意争先，梅蕊休相妒”，云锦摇了摇头，笑了笑。 旁边的江夕也不知道已经喝了几杯了，小脸红扑扑，云锦觉得她刚刚急匆匆地赶回来其实不是怕赶不上百花宴，而是怕喝不到酒，这姑娘倒是对自己的胃口，就是酒量太差。云锦把江夕的酒壶偷偷换成了她桌子上的白水。给她倒了一杯，说道：”慢点喝。“江夕抬起头看云锦，笑意盈盈，从她明亮的杏眼里溢了出来，“厉害的漂亮姐姐，你觉得她的词好吗？” 云锦微笑着看着她，没回答。 “好假——” 江夕刚要开口，云锦就拿起酒杯塞到了她的嘴边，说道：“假亦真时真亦假。” 骗的了自己就好。 “厉害的漂亮姐姐没尝尝吗？每年百花宴的清酒都是宫廷特供的，平时可喝不到，”江夕嘟囔着，“但我觉得今天的酒劲有些大。” 云锦正要笑她馋酒，就听见 台上传来秦娇娇滴滴的声音。 “听说木槿姑娘多才多艺，那下一位就请木槿姑娘吧。” 作者有话要说： 两首诗出自 《同儿辈赋未开海棠》 金 | 元好问 枝间新绿一重重， 小蕾深藏数点红。 爱惜芳心莫轻吐， 且教桃李闹春风。 《点绛唇 · 素香丁香》 宋 | 王十朋 落木萧萧，琉璃叶下琼葩吐。 素香柔树，雅称幽人趣。 无意争先，梅蕊休相妒。 含春雨，结愁千绪，似忆江南主。
第38章 云锦听到自己被点到，一点也不意外，她看了眼台上的秦娇，站起身来，转身对向上位的长公主和两位娘娘，屈膝躬身说道：“木槿才疏学浅，怕碍了各位的眼，就不献丑了。” 平阳郡主凑到长公主身边，小声说道：“这位就是二哥哥看中的木槿姑娘。” 长公主转述给了德妃与宁妃，德妃眼里闪过一丝不屑，正要说话，就听见秦娇说道：“木槿姑娘善舞，如今盛京人人皆知，姑娘这番推辞，怕不是瞧不上我们？” “这不太合规矩啊。”观景楼上，赵燚说道，边说边偏头看了看赵柘的脸色。 这种场合是万万没有已婚女子表演才艺的道理。云锦虽未成亲，但也是待嫁女，在这表演才艺就是自降身份。更何况秦娇的语气明显是仍把云锦当那舞妓。 “二殿下恕罪，小妹性子直，她也是太期待木槿姑娘的表演了。”秦昭向赵柘一躬手解释道。 赵柘没说话，只是专注的看着下面。同样看得专注的还有三皇子赵湜。 云锦看了看秦娇，看样子她是打定主意要让自己表演了。在秦娇地注视中，云锦好像没有丝毫紧张，反而露出了灿烂的微笑，一双眼睛像弯弯的月牙儿，她缓缓的开口，声音柔和但每个字都咬的很清晰：“秦六姑娘都这么说了，那木槿就只能献丑了，她低头对江夕说道：“借你的埙一用。” 江夕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说着从怀里掏出了她的陶埙交给云锦。 云锦拿着埙,走上了台，腰身笔直，她似乎不经意地看了一眼高处的观景楼，又马上将视线移了回来，闭上眼睛，埙声响起，沉闷古朴、浑厚低沉。 很快听者就沉醉其中，眼前浮现了风来竹面，沙沙作响，不远处大雁飞过长空的场景，天地悠悠，溢着豪情满怀，却又杂着些许思念，一种柔情尽散在风声、竹影、月色里…… 吹埙的云锦脑海里闪过许多画面，云崖送给她陶埙作礼物时的笑容，云崖带着她练剑时的认真，甄别时云崖挡在她前面的背影…… 一曲终了，云锦睁开眼，一颗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慢慢滑落。 埙声勾住了众人的心弦，百花宴的气氛变得有些低沉。云锦冲着长公主和两位娘娘屈膝鞠了一躬。 宁妃的眼眶也有些泛红，她看着云锦，问道：“这首曲子叫什么？” “回娘娘的话，此曲名为《风竹》。”云锦恭敬地答道。 “很好听，”宁妃冲着她点点头，又问道：“可否抄份曲谱给我？” “木槿遵命。”云锦答道。 宁妃的赞扬可谓是给足了木槿的面子，一个难登大雅之堂的□□此时却出够了风头，下面坐着的大家闺秀们脸色有些难看。 观景楼上，赵燚刚要开口叫好，却被大皇子抢了先，“老二，你这是捡了个宝，我要是你，我也得金屋藏娇啊。” 赵燚刚要接着说，就听一直没出声的五皇子赵培说道：“二哥，可以让姐姐教我吹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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