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妃冰冷而凉薄的眼神直勾勾的在晏汀身上扫荡。 她今晚必死无疑了! 邵准将外袍折成方块,硬塞塞到晏汀膝下,他盯着面前惨白倔强的女人,一时之间不知该欣赏还是心疼了,他本以为晏汀性格软弱,可怎么也没料到,她性子竟固执到了如此地步。 告御状! 亏她有这么大的胆子做得出来! 想平日雨夜连个惊雷都能把她吓得浑身发颤,她到底是怎么承受住这雷霆之怒的。 裘妃悄无声息的盯着二人之间的柔情蜜意。 不管是为了她自己,还是裘家,亦或是逸轩薇熙,她都得死。 不多时,李钰调查回来了,他去问过晏父,知道晏汀确实嫁给了裘逸轩,并且早就已经搬过去了,那裘逸轩说的就没错。 “只是……”李钰说,“不是正妻,而是个外室。” 李钰的这句话彻底让晏汀知道自己并没有误会裘逸轩了。 裘妃听完后出来说:“既然已经调查清楚了,那晏汀就是我们裘家的,如果陛下非要把他赐给瑾王,臣妾都不答应呢。” 裘逸轩略显诧异。 刚才不还说不要晏汀吗? 邵准一笑:“没办酒,没进门,也没洞房,这就是夫妻了?好大的笑话!我也没办酒,也没进门,不过洞了房的,她就是我的人!谁也抢不走!” 又是轰隆一声雷霆大怒。 皇帝抄着一堆奏章猛砸在地上,砸完后他叉着腰疾步徘徊泄愤。 李钰好生劝慰:“陛下……” 已经是三更天了,皇帝脑袋嗡嗡疼,他看了李钰一眼,这才压着火气问:“晏汀,你怎么说?” 晏汀跪直身板:“民女要回潮州,民女不是他们谁的,民女是民女自个的。” “回潮州!”皇帝细细念着这句话,横眉已经拧成了麻花,其实这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让她离开,什么事都没了,也不用非得砍了她的脑袋,皇帝转而发问那两人,“你们同意吗?” 裘妃哪里准她完好无损的离去,立马出来说:“自然不同意的,她已经是我们裘家的人了,死都是我们裘家的鬼,怎么能独自离开洛阳城?臣妾不答应。” 晏汀气:“我是我自个的!” 裘妃扯唇讥讽她:“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哪有你选的,你既然已经嫁进门了,那就得待在裘家,你难道连这点规矩都不懂?还是说你想回潮州与山里的野男人厮混?这我们裘家可不答应。” “你……”晏汀说不过。 她在名义上确实已经是裘逸轩的人了,除非裘逸轩休了她,否则她没办法离开洛阳城。 邵准笑了:“孤倒是愿意一年带你回一两次潮州玩玩。” 晏汀:“……” 李钰小声凑到皇帝跟前提醒:“陛下,这可不好判呐,似乎给谁都有理,给谁都不对,这两人都不肯松手,那这晏汀该给谁呢?还是说……处死?” 皇帝眼睛一亮。 李钰继续说:“文祖皇帝在在世时就有过这种事,当时是何、王两家的公子抢一女子,两个人谁也不肯让步,文祖皇帝一气之下就把那女子给砍了,说是此女祸乱朝局……” 皇帝也记得这回事,当时文祖皇帝砍那女子时,他尚未出生的呢,不过也有听人说起过。 “既然都有理,又都不肯退一步,那不如就这样,”裘妃出来说话,“将晏汀分成两半,我们两家各自要一半回去好了,这样陛下也不会难做了。” 裘逸轩震惊:“姐姐?” “什么?”晏汀双腿发软。 裘逸轩冲到裘妃跟前:“姐姐你到底在说些什么?” 裘妃风轻云淡:“这难道不是最好的法子吗?” 邵准顶舌笑了:“那裘妃娘娘不是得大卸八块?” 裘妃未入宫时与不少簪缨世家的公子哥们有过暧昧。 裘妃一听果然脸色大变。 可皇帝的耐心已经忍到了极点:“好!就依裘妃的意思办!都愣着干什么,拖出去分了!” 裘妃一把摁住裘逸轩。 “住手!住手!”邵准红着眼睛一把抱住晏汀的肩膀,“我看你们谁敢动她!” 裘妃耸耸肩:“瑾王殿下见谅,这也是没有法子的事,这么一分,也就再没了争端。” “你……” “呜呜呜呜……” 晏汀想为自己辩解一两句,可话到嘴边,全部成了抽噎声,她哽咽着往邵准怀里缩,没想到事情竟发展成了如此模样,看来她真的斗不过这些当权者。 她本来可以全身而退的,为什么裘妃要这样待她? 裘妃眼神一暗:“都愣着干什么?分啊!到时候我们让瑾王殿下先选!瑾王殿下如此深情,到时候把晏汀葬进皇陵啊!” 邵准一脚对着来拖人的太监踹下去,紧接着抱起晏汀就要往外走,此时此刻,皇帝再也忍不住了,他一掀龙桌怒吼道:“你!邵准!你站住!你竟然为了个女人……你竟然为了一个女人……” 傅少奇闻声带着人将邵准团团围住。 皇帝一脚踹翻跪倒在地的太监宫女往下走:“朕本来对你给予厚望,现在,你太令朕失望了,你竟然为了这么个女人要与朕翻脸!她到底是给你喂了什么迷魂汤?!啊!让你将祖宗礼法弃置不顾!与有夫之妇暗通曲款!你……你……朕还未来治你的罪,你反倒不满了,到底是朕太宠着你了!啊!” 邵准头也不回的说:“你就当没我这个儿子。” 皇帝:“……” “你站住!你说什么?你为了她,瑾王也不做了?看来裘妃是做对了,这样祸国殃民危及社稷的女人,朕,留不得!来啊!将晏汀当场处死!让她血溅当场!” “……是。”傅少奇为难的领下旨意。 “且慢——” 情况危急之时,德裕贵妃匆匆赶来,邵准已经身中两刀,只是玄色的衣裳瞧不出来,德裕贵妃朝邵准使了个眼色,而后缓缓走向皇帝跟前:“陛下要处置人,这个臣妾自然管不住,可……陛下忘了,今夜是什么日子了?” 皇帝猛然间醒悟。 德裕贵妃声音温和,瞬间就让皇帝消了怒火,她缓缓走到邵准跟前,仔细的打量了晏汀一番,见小姑娘的眼睛已经哭肿了。 李钰出来说:“陛下,今夜是除夕,不能见血。” 晏汀死死拽着邵准的衣服没吭声,邵准用手轻轻将她的脑袋摁进自己怀里。 德裕贵妃又道:“不如这样吧,此女太过妖媚,似乎给谁都不好,今夜又是除夕,上天有好生之德,且留她一条性命罢,臣妾身边正好缺个太医,臣妾听闻此女精通药理,倒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不如就让她留在臣妾身边,臣妾也方便日常教导,让她从此改过自新。” 满是杀气的眸子瞬间明亮。 邵准也明白了德裕贵妃的意思。 皇帝看了一眼被邵准死死护在怀里只露出一节裙角的女人然后开口:“晏汀。” 晏汀探出头,她让邵准放她下来,踉跄着跪地领旨。 皇帝走到她跟前:“以后你就跟在贵妃娘娘身边,好好听从贵妃的教导,若再敢与瑾王裘逸轩有任何牵连,朕,定当严惩不贷。” “是。” “陛下……”裘逸轩欲出言阻止,裘妃也是暗暗摇头制止了。 德裕贵妃也暗暗替二人捏了一把汗。 待此事处理妥当,天都快亮了,宫门还没开,邵准也出不去,只得去德裕贵妃处歇脚,晏汀被赐为贵妃身边的女史后,一路上也紧紧跟在后面。 德裕贵妃问她话:“你在宫外可还有什么事要办的?” 晏汀细声回:“家中还有一父一姐。” 德裕贵妃:“他们现下在哪儿?” “父亲在北街裘逸轩的宅子。”晏汀暗暗往德裕贵妃左侧的邵准身上看,“姐姐在瑾王殿下手里。” 德裕贵妃瞅邵准:“赶快把人给放喽。” 邵准撇嘴:“是。” 德裕贵妃又说:“你就去从前万女史的那间屋子歇息。” “多谢贵妃娘娘。” 待到了地方,晏汀去万女史的房间,邵准一并跟了过去,德裕贵妃当即气得揪住他耳朵。 “她回房间,你跟了去?” 因德裕贵妃才救了晏汀一命,邵准眼下面对着她乖得不行:“母妃是在帮儿子吧?” 德裕贵妃气笑锤他。 “儿子在这里谢过母妃了。”邵准抱拳行礼,“儿子还有些话要跟她说,就先……” “你站住!”德裕贵妃收起笑容,一脸严肃的说,“刚刚陛下说了什么?你若去找她,那就是要了她的命!” 邵准这才反应过来。 德裕贵妃如实说:“那孩子确实可怜,本宫是救她,不是帮你,以后她就在本宫这儿当差,任何人都不能动她,你也不例外,待她年满二十五岁,本宫自然会放她出宫,届时你若还想着她,母妃必然不会阻拦。” 邵准:“……” 这是亲娘吗? 晏汀也是回到房间后才猛然才想起自己窝在邵准怀里时鼻息间的铁锈味。
第69章 翌日晏汀去给德裕贵妃请安, 那时邵准也没走,正在殿前用餐,她随德裕贵妃的首席宫女秋冬姐姐前去, 身上已经换上了万女史留下的衣衫, 最外面套着一身素绿色的马甲,头发也是盘的双髻,除了一朵小红花点缀, 再无其他了, 可饶是如此,都只叫人挪不开眼。 邵准淡淡扫过,面上虽无异样, 可心里已经小鹿乱撞, 只可惜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太扫兴了。 秋冬让她上前:“娘娘,晏女史来了,已经换上了从前万女史的衣衫,她的已经差尚衣局赶制去了,现在带过来回娘娘的话。” 晏汀跪下磕头:“贵妃娘娘。” 德裕贵妃连忙笑着放下碗碟:“怎好端端的行这样大的礼,快起来快起来,多水灵的姑娘啊。” 晏汀叫她捧着小脸欣赏,她的眼睛生得极美, 不足巴掌大的小脸,叫人捧着小巧精致, 说话声音轻柔曼妙:“要的。娘娘的救命之恩,晏汀无以回报, 今生今世愿追随娘娘左右。” 才见了三面, 就与婆婆相处甚好, 不错不错…… 邵准唇角微微露出笑意。 德裕贵妃捧着她小脸上下细细看了看,又爱不释手的用手摸了摸:“这一双鹿眼与令堂生得好生相像,本宫第一次见你时,都错以为是遇见故人了呢,当时差点泪雨阑珊,听说令堂走得极不安稳。” 说着德裕贵妃语调哽咽,低头用手帕轻轻拭着眼尾。 晏汀忙追问:“娘娘见过我母亲?这个我不曾听过。” 起初德裕贵妃也不知晏汀就是旧友的女儿,还是不久前,她知道邵准对晏汀的意思,特意让人去岭南调查了一番,这才翻出了陈年旧事,便晓得晏汀正是自己故去姊妹的亲生女儿。所以这天下之大,还真是无奇不有。当年救下她与邵准的人,正是自己幼时好友的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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