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一声剪掉枝桠。 裘妃放下剪刀,接过手帕,不紧不慢的擦拭着指缝的树油,面色冷血无情。 裘薇熙狂喜:“那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做?” 裘妃一脸妖笑的看着她:“那就让她看看,这后宫到底是谁的地盘!” - 德裕贵妃并没有让晏汀出宫,而是将晏父与白芷都请进了宫,三人在相隔数日才得以见面时,狠狠的抱在一起痛哭流涕,看得一旁的李宝儿也泪雨朦胧。 德裕贵妃与晏父去别处叙旧:“老先生的身子骨可还硬朗?本宫还记得老先生当年的风姿呢。” 晏父苦笑摆手:“老了,不中用了,不中用了呀。” …… 这边白芷捧着晏汀的小脸给她拭泪:“小姐快别哭了,小姐这几日可过得好?住在哪里?有没有挨饿受冻?那位陈夫人又是怎么一回事?难不成小姐已经是瑾王殿下的……” 晏汀接过手帕印印眼角:“不是,都不是。” 白芷往晏父那边看了一眼,晏父正在与德裕贵妃聊旧事,倒也没有心思听这边的动静。白芷压低了声音问:“小姐到底是怎么了?” 晏汀如实告知:“那日,我逃了后,幸得宝儿姐相救,才不至于冻死在外边,那些时日,我都住在陈府,并没有挨饿受冻,后来宝儿姐知道了我的事,她决心要帮我,就在除夕宫宴,她帮我进了宫,就在昨日夜里,我告了御状。” 白芷捂嘴惊呼。 晏汀叹气:“我眼下是贵妃娘娘身边负责她诊病的女史。” “德裕贵妃?”白芷往一脸慈爱的贵妃脸上看,“那不是瑾王殿下的母妃吗?小姐这不是……” 晏汀摇头:“贵妃娘娘待我很好,也不许瑾王殿下碰我的。” “那就好。” 晏汀一笑:“你呢?” 白芷擦干净了眼泪说:“白芷倒也没什么,只是一直被瑾王给关着,但吃穿不少,甚至比在朱家还好,只是白芷心里一直记挂着小姐与老爷。……我与老爷都是陈夫人接出来的,陈夫人说带我们去见你,然后就御马进了宫,白芷还以为小姐是要掉脑袋了呢,路上没忍住就哭了,再加上除夕那晚,宫里来人问过老爷小姐与裘大人的事,老爷想必也知道了些,小姐该怎么跟老爷说呢?如实告知?” “还是不了。”晏汀说,“我自个想法子,对了,我想你带阿爹会潮州,等城门一开就走,从水路会潮州,到了写封书信来,以后每月都要给我寄书信,就寄到陈府宝儿姐手里,她自然会拿给我的。” “那小姐呢?” “我走不了。”晏汀太明白了,她身不由己,“我只能待在这儿,贵妃娘娘待我不薄,她身子骨又不好,我于情于理都应该留下来照料她,至于阿爹,就拜托你了。” “小姐!”白芷起身搀着不让她下跪,“老爷也是白芷的爹爹啊!” “怎么好端端的又哭起来了?”晏父过来了,眼睛也是红的,“汀儿,阿爹听说,贵妃娘娘很喜欢你,留了你在身边伺候。” 晏汀点头:“嗯。” 数十年前的回忆历历在目,晏父犹记得自己把贵妃从鬼门关拉回来的场景,当时怀里的小孩还在襁褓呢。想着晏父不禁恍惚:“贵妃娘娘与你阿母是旧交啊……” “阿爹……” 晏父拍了拍她抓着自己胳膊的小手:“你就安心留下来吧。” “是。”晏汀不禁又落了泪。 晏父看她,欲言又止。 晏汀知道他要问自己这些天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她组织好语言后说:“我与……他离了。” 晏父早就猜到了。 晏汀接着说:“裘逸轩想让我做他的外室。” 晏父闭上眼睛一把搂过她在怀里拍:“我可怜的女儿啊,都怪阿爹没有用,阿爹没有他们的权势,没法子让人嫁个好人家。” “呜呜阿爹……”晏汀再也绷不住了,她内心更是愧疚,她瞒了晏父好些事,可这些事,她到死都不敢告诉晏父啊,这一切都不是晏父的错,明明不是的啊。 晏父痛心不已:“如果阿爹也能在朝中有个一官半职的,也不至于叫我的女儿让人这么欺负,他敢让你做外室,他竟然敢叫你做他的外室,我的宝贝女儿何时受过这种欺辱啊!咳咳咳咳……” “阿爹!”晏汀连忙给晏父顺气,“阿爹,我与他已经说清楚了。” “他!裘家!好欺负人!”晏父踉跄着坐下,伸手指着外边,“真当我们晏家是没人了吗?啊!” 德裕贵妃此时正好过来,见晏父一副气昏脑的模样,连忙出声:“老先生放心,今后有我在,绝不会让汀儿受委屈的。” 晏父回过神:“娘娘……” 德裕贵妃看向晏汀:“我与你阿母私交甚好,你阿爹又救过我与以安一命,这缘分实在不浅。你可愿意认我做母亲?” “娘娘……”晏汀受宠若惊的被晏父推着过去,晏父挥挥手让她给德裕贵妃磕头,他知道自己时日已经不多了,只想给晏汀找个好归宿,让她后半辈子无虞。 晏汀听从跪下给德裕贵妃递茶:“请受晏汀一拜。” 德裕贵妃笑着接过她的茶水:“你以后便跟着以安唤我一声母妃吧。” 晏汀:“……” “是,母……母妃。” 晏父这才安心的撑着石桌起身:“以后汀儿交给娘娘草民也就放心了。” 德裕贵妃莞尔一笑:“那老先生是打算开春后回潮州吗?” 白芷搀着晏父替他说:“是。” 德裕贵妃想了想:“也好,洛阳虽繁华,可到底不是个养病的好去处,还是回潮州的好。” - 尚衣局那边很快就将衣裳给晏汀送了过来,秋冬负责琼华殿的各项事宜,根本忙不过来,所以就派了自己的得力助手给晏汀说解宫中的规矩,并领着她在宫里粗略的转了一圈,大抵将重要的宫殿与禁忌之处交代,一些无关紧要的地方,夏婵也就没有功夫一一细数了。 “你在娘娘身边当差,常去的地方也就那几个,可记住路了?别到时候走错地。这宫里的宫殿虽多,但也不是什么地方都能去的,一个不小心就丧了命。”见晏汀态度诚恳,夏婵也略感欣慰,又伸手指向远处巍峨耸立的宫殿,“那儿,瞧见了没?正是陛下的寝宫,里面大大小小的殿共计几十座,有看奏章的地方,有安寝的地方,有沐浴温泉的地方,什么都有,不过不是我们能去的,除非娘娘吩咐,不过这种事一般也是秋冬姐姐来做,咱们是见不着皇上的。” 晏汀嗯了一声。 那处她前几天去过,甚至还上过龙榻呢,现在想想都后怕。 若皇帝知道那爬上龙床的小太监是她后,会不会再次生出想要处死她的心。 夏婵带她从游廊往外走:“那边咱们今日就不过去了,否则天黑都回不来。喏,离未央宫最近的宫殿,便是当今最受宠的王美人的地方,叫洗华殿,也是咱们宫里最奢华的住处,王美人脾气不好,又受宠多时,你可千万别得罪了,不然贵妃娘娘都保不住。” 晏汀细细看了一眼,见那宫殿与其他宫殿很是不同,墙院刷得椒红,修得极其华丽,屋顶是衔珠展翅的瑞兽,好不娟秀端庄,想必住在里面的人,必定也风光无限。 路过长巷时,夏婵把常走的路给指了一通,这是通往哪哪哪的,那又是什么禁地不能去,最后指向一处深巷时,夏婵特意与她说:“那边基本上就没什么人过去了。” 夏婵指的地方正是朱二夫人当年丧命之地,高墙幽深,扑面而来的压迫感与低沉气,明明是这样高空朗照,可那一处却像是被吞了日月,尽数沉陷阴翳中。 晏汀疑惑:“为何?” 夏婵解释着:“那处偏僻,且住的都是陛下不想见到的人,你知道安鋆的废太子么?” 夏婵不说晏汀还没有发现,这地不正是囿禁安鋆太子宫殿的后面嘛,她之前没注意,现在倒是想起来了。 “陛下与安鋆有深仇大恨。”夏婵一句话,就把安鋆太子的处境给说清楚了,“昔日陛下在安鋆为质时,妻儿母妃都丧命在那儿,所以陛下对着安鋆恨之莫切。” 所以这也是嘉兴公主与安鋆太子为他所不容许的原因吧。 只是上一辈子的罪孽真的有必要延伸到这一代吗? 傍晚来得快,夏婵加快速度:“那边就是侍卫所,他们是不许来后宫的,只得在外宫这块巡视,一旦发现有外男入后宫,按照大燕的律例,是可以判他劓刑的。从前就有一位世家的小公子,因为误闯后宫撞见了一美人,被人揭发后,陛下一怒之下就劓了他的鼻子,受此劣刑,那世家小公子就再没出过门,如今大约……三十了。” “会否太严重了些?”晏汀纳闷那小公子不过是撞见了一美人,又没有犯大错。 夏婵不以为然:“你难道不知这男人的占有欲极强?更何况是我们陛下。最可怜的当属那美人,小公子只是被劓了鼻而已,那美人却落了个血溅白练的下场,这宫里的女人本就不值什么钱,失了贞洁的女人就更不值钱了。” 晏汀苦笑:“是吗?” 夏婵并没有注意到晏汀情绪的细微变化,她自顾自的讲:“自古女子名节就是看得最重的。这人死后啊,一共有两个去处。” 晏汀很迷信:“哪两个?” “一处是天堂,一处是地狱。一般人死后都会进天堂,像那些穷凶极恶的人,死了之后就会下地狱,除此之外,生前不洁的女人也会下地狱,因为阎王是个男人,最痛恨那些不干不净的女人了,所以要将她们大卸八块。”夏婵这些也是从老人口里听到的。 晏汀听得浑身后背发汗。 夏婵瞧她脸色苍白也晓得她是被自己给吓着了:“你别怕,跟你又没什么关系。” 晏汀扯唇一笑:“多谢夏婵姐姐。” 夏婵也是一笑:“我待你这么友善,也是瞧着你有潜力,以后飞黄腾达了,可别忘了我呀。” 晏汀只是笑笑。 “裘大人、傅大人。”夏婵瞬间变脸与来人行礼,又见晏汀呆着没动,她连忙伸手拽了拽晏汀的裙摆,晏汀这才回过神,福身给裘逸轩与傅少奇请安。 傅少奇少年意气:“起来吧。你们是……贵妃娘娘宫里的?” 夏婵挽鬓一笑:“是。” 裘逸轩盯了晏汀许久,却什么话也没说,他实在是不知该说些什么,欠也道了,人也哄了,接下来他还能做什么?他实在是想不出来了,与其招晏汀厌烦,倒不如让她冷静冷静。 傅少奇见裘逸轩灰头土脸的离开,他上前一步让夏婵行个方便:“我与这位姑娘认识,还请姐姐行个方便,让我们说几句话。” 夏婵为男色所迷,哪里还想其他,连忙走开给二人望风,见夏婵离去,晏汀迫不及待的感谢傅少奇,如果没有他的帮助,想来她也见不着皇帝,更别提有如今的自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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