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体一侧不侧,目光落在远处。 凤栖飞斜过眼,竟然连个眼神都不给她,她一声不应,转身打量了一下这处院子。 她刚刚歇息的屋子旁边还有一间房间,院子左侧是厨房连着一个小柴房,右侧是一间高大的马厩,不过里面空空如也。 院子的面积很大,桂花树后是一处精致的花圃,她身旁有一套石桌。 她道:“吴三那边怎么样了?” 陆无迹回道:“药已经叫人送过去了,应该很快会没事。” 凤栖飞挑眉,这意思是他一直在这里? 她跨到石桌边坐下,屁股上传来的凉意让她浑身一激灵,但她没有理会,抱着腿坐着看向院中月色,这间小院一定不便宜,如果人口少的话,能够生活得很惬意。 陆无迹在她坐在石凳上后便转过身看向她,眼神冰冷,语气也不温暖,“夜里寒气重,郡主金枝玉叶,可千万要保重贵体,石凳太凉,最好不要坐。” 凤栖飞挪过脚尖转过身看向他,这人是属冰的吧,怪不得他后来不以真面目示人,就这冷眼,不管办什么事说什么话都会让人对他仇上加仇。 “我就要坐。” “陆公公,你装温润如玉佳公子的时候是不是非常痛苦?”克服本性肯定是很难受的,但是,能够在有些时候装作普通男子也是会有一点惬意的吧? 不过这话她没敢问出口。 陆无迹一怔,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轻笑道:“温润如玉?佳公子?郡主是在取笑奴才吗?奴才这种身份,是万万配不上的这些词的。” 凤栖飞看着他眼中的残忍与嘲意,道:“我没有取笑,你不要乱说,不过由我看来,你是挺谦谦君子的,当然......” “郡主实在想坐,可以去屋里拿一件衣服垫着。”陆无迹打断她的话,寥寥朝屋子扫了一眼。 凤栖飞闭上嘴。 当然阴狠残忍也是你的一部分。 她看着那人冷淡的神情,勾勾嘴角道:“好啊!但是——”她毫不掩饰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眼,宽肩窄腰,身姿挺拔,长衫外套了一件深色外袍,更显丰神俊朗。 “我想要你身上这件。”她瘦肩轻削,蜷坐在石凳上像一朵淡媚的芙蓉,她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不知这位冷心冷清的公公会作什么反应。 陆无迹提起冷漠的眼扫了她一瞬,没有再压低音色,尖冷的声音刻意地传来,“奴才是下人,您是主子,主仆有别,奴才穿过的衣服会脏了您金贵的身子。” 凤栖飞笑笑,低下头呢喃道:“刚用完人,就翻脸不认了,这么一件小事都不肯。” 夜风轻轻卷起,他看着她朱唇轻启,这些话一字不漏地落入耳中。 他转身往房屋走去,“奴才去取件新的。” 凤栖飞手撑在身后,伸出一条笔直的腿拦在他身前,眼神傲然中带着倔强地看着他,“我就要这件。” 陆无迹凝着眉收回眼,拂袖退开,走回树下的阴影中。 凤栖飞挑眉,眼里带着雀跃的神色,看他吃瘪她会莫名高兴,尤其还是在她这里,她正笑着,一件厚重的外袍被扔了过来,她眼前一暗,赶忙抬手接下。 然后看向他在的方向。 那人已走过阴影,头也不回,逃也似地快步朝院门而去。 凤栖飞嘴角弯起弧度,将怀里的衣服抖开,直接披在了身上,一股暖意覆盖在周身,驱散了良久寒意。 虽然人冷得像块冰,衣服原来也是温热的。 她站起身,走到桂花树下仰头闻着花香味,有一些花粒缓缓坠下,落在她的发间,打在她的脸颊上,她低头拂去花瓣,察觉门外好像有人在说话。 她绕过花圃,走下台阶,沿着一条石板小路向院门走去。 路旁点着两盏小灯,照亮了两侧的草坪,凤栖飞走到门前,顺着半开的院门支出头去,陆无迹就站在门旁,他对面是一个吊梢眼的男子,一脸谄媚恭敬地说着什么话。 那男子看到她时,霎时噤声,眼睛放大,眼里都是惊艳与讶异,待看清她身上披的外袍之后,更为震惊。 他斜眼缓缓扫过陆无迹冰冷的面色之后,赶紧垂下眼,不敢再看,只窃窃道:“您还是明日再去吧,也,也不着急这一时。” 凤栖飞道:“吴三招了?是谁?” 方玦点头哈哈,牛三儿告诉他陆无迹带了一名女子来看好了吴三的毒,他心中猜测女子可能是上面派的那什么执首,据他听来的传言,女子在公堂上可没怎么维护陆无迹,怎么,怎么这两人还有这种关系?! 她见他不答,又转头看向身旁的人。 陆无迹不等她询问的眼神落下,冷声道:“吴羟。” 凤栖飞眼中闪过讶异,百秀坊的吴羟? 她拉开门站出去,“现在就过去呗,还等什么?” —— 方玦不会轻功,三人一路沿着巷道走着。 凤栖飞早就将外袍还给了陆无迹,他还不肯穿,于是她强硬地给他套上,两人在后面暗中较起劲来,方玦在前面走得战战兢兢。 凤栖飞咬牙切齿,“叫你穿你就穿,这是物归原主,你为什么不乐意?”按下他拒绝的手掌将已穿好一侧的衣服扔到另一边肩膀挂着,正想绕到另一边继续套,那人又将衣服掀了下来。 “郡主既然知道这是奴才的衣服,交由奴才处置即可。”他躲过凤栖飞劈过来的腿,快速地将穿好的一侧袖子褪掉一半,半道又被凤栖飞按住。 “哟,奴才的衣服主子不能穿,主子穿过的奴才不想穿?你咋这么能呢?你说啥就是啥呀?给我穿上!”她猛地将他抵到墙边,一把将袖子拉了上去。 陆无迹眼底暗沉,面前的人还试图让他转个身,他不再耐烦,侧过身反客为主将她抵在墙上,他眉间阴沉,眼里的目光残厉,看着身前的人。 凤栖飞不甘示弱,抬眼直直看向他,再缓缓勾起嘴角,他的神情越阴狠,她的笑意越明显。 片刻后,他后退半步,将衣服穿好,敛下神情,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凤栖飞缓走两步,看着他越来越远的背影,压低声音喊道:“陆无迹!” 他脚下一顿,停在原地不动。 凤栖飞慢慢走过去,擦过他身旁,轻飘飘甩了一句,“我走前面。” 然后继续向前走去,半个眼神也没给他。 三人到达时,天已经蒙蒙亮了。 吴三虚弱地靠在床头,半闭着眼休息,牛三儿在旁边守着,见他们来赶紧让出位置。 陆无迹站在床边没有言语,只用眼神在吴三面上扫过,后者假装假寐,身体僵硬地躺着,顷刻,他好似再也坚持不住,暗暗咽了口唾沫后睁开了眼。 陆无迹冷哼一声,道:“吴羟和你什么关系?他为什么要害你,而你,是有什么把柄在他手上?为他如此卖命?” 吴三只看了他一眼,便瞬时移开目光,他的神情阴冷至极,被这种眼神看着,他觉得自己全身爬满了彻骨寒意。 他轻轻一抖,开口道:“我,我,他是我父亲那辈的一个长辈,他帮过我!不然以我的身份根本不可能拜在恩师名下。” “呵。”陆无迹嗤笑一声,“你那日在你恩师那里?你老师逝世,家中只留了妻女,你和你独身的师娘,还有你老师刚及笄的女儿共处一屋,待了一天一夜?” 他神情里带着讥讽,后来便渐渐缓声,暗暗朝凤栖飞斜了一眼,她果然微微蹙眉,他收回眼轻抿了下唇。 吴三情绪激动,“你不要胡说!”他胸膛剧烈起伏,“那天,那天我被人打晕了!被塞在了柴房里,师娘她们都以为我走了,第二天才发现我。” 陆无迹了然轻笑,“既然与你有恩为何要打晕你?” 吴三情绪平复了些,“打晕我的不是他,是,是一个蒙面人,我不认识!”他坐直身体,努力定定神,道:“你们不能这样,我可是秀才!你们不能审问我,只有官府才能审问我!” 陆无迹冷笑一声,“行,那就如你所愿,现在去时间正好。”
第26章 游牧知的病好了许多,他站在堂前和陆无迹说着话。 凤栖飞站在一旁不时闭上眼再缓缓睁开,她有些昏昏欲睡,从身体内部升起来一种不知名的疲惫。 陆无迹一直用余光打量着她,游牧知走到一边后,他顿了一会儿,冷声道:“青执首不用上堂,回去休息也无不可。” 凤栖飞睁大眼看他,他脚尖朝着一边,面上是与以往一样冷白的神情,她轻笑道:“行啊,那你告诉我那把刀的隐情,粮册的秘密,我就回去休息喽!” 这几天都没什么进展,总有种山雨欲来的感觉,背后那人把他俩的人都阻在路上,到底是为了什么? 看他不说话,她又笑了笑,“头有点晕,你还有没有能吃的药?” 陆无迹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瓷瓶,抬手扔给了她,“青执首不知自己为何晕厥?不管什么病症还是对症下药的好。” 凤栖飞伸手接住,“我没病,这世上的毒无穷无尽,总有些是我没见过的。” 她拿起一看,是一个瓦灰色的小药瓶,这颜色可真朴素。 她倒出一粒药闻了闻,眼睛一亮,看向他道:“陆师爷真是大手笔啊!此等仙药都有,令我大开眼界。” 这是鲛思鹤,它的效用听起来很普通——提神醒脑,但是就算你重伤不治,命悬一线时它也能延长你苟活的时间,甚至从阎王手里抢回一条命。 这药连她也没有,主要原因是获得的代价太大,而且她用不着,不过嘛——她看向旁边一脸被人欠了八千两银子神情的人,他仇人多又常常在外奔波,带这个保命也是理所应当的。 “头晕吃这个干嘛?杀鸡用牛刀吗?”这种好药她也舍不得用,她将手里的药粒倒回去,塞上盖子想要递回给他,他却侧身向门口走了两步。 凤栖飞回头望去,一个脸上,脖子上都有刀疤的男人被衙役压着走了进来,吴羟眉头紧皱,脸上皱纹不多,但是发间和胡子上都有些白须。 他脚下踩得很实,眼带实质地扫了她一眼,再紧紧地盯着陆无迹,陆无迹背对着她,看不见神情。 那一眼可不简单,但是她读不出准确的意思。 游牧知见嫌犯带到,招呼人击鼓,自己绕去了堂后。 有关人员都带到堂中后,游牧知拍下惊堂木,“吴三!你身为秀才,为何知法犯法,做出编造假证一事?你这辛辛苦苦考出来的功名你不想要了吗?!” 吴三深深闭了闭眼,语气颤抖,“大人,晚生,身......不由己啊。” 游牧知竖眉,“如何讲?” 吴三道:“吴掌柜对我有恩,没有他就没有我的今天......” “哼!”游牧知轻喝道,“报恩是你这样报得吗?你将朝廷律法放在何处?我看你这圣贤书都白读了!你指认吴羟指使你在堂上作假证是否属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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