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我换个衣服就来。”她转身而去,裙边甩起擦过身旁人的衣衫。
第24章 黑压压的屋顶上,两个身影跃纵其间,天边的月亮浑圆。 两人在巷口落地,这边的宅院是新修的,没有多少住户,小巷昏暗逼仄,两人一前一后踩着巷道往前走去。 一旁的围墙上有野猫路过,凤栖飞停下脚步侧头,那只猫发觉有人看过来,四脚一顿,抖擞了一下身体,蹲下身,泛着幽光的眼睛看着墙下的人。 陆无迹微顿,侧过身看向暗光下俏丽的身影和肩墙上静蹲的小兽。 “喵。” 他眉毛轻扬,女子微微提高的音调略显娇柔,收尾时又带着一丝压低的哑音,细细摩挲着人的心弦。 那只猫四脚并立,坐得笔直,圆圆的眼睛一眨不眨。 “喵呜。”它喵正腔圆地回应了一声。 “呵呵。”凤栖飞轻声一笑,转身欲往前走,却撞上了他的眼神。 她一愣,微瞪了他一眼,眼神好像在说‘看什么看’,擦过他的肩笔直地往前走去。 陆无迹垂眼,提步跟在她身后。 凤栖飞大步向前走着,夜风吹起她的发丝,绸缎一样柔滑的发丝飞起,使婀娜的背影显得更为窈窕清丽,前方十分昏暗,她却走得一丝犹豫也无。 陆无迹停步站在一扇门前,看着几步外走得没有犹疑的身影,低声道:“到了。” 凤栖飞一顿,停下脚步,脚尖一转便掉头回来,她冷艳的脸上没什么表情,走到他的身旁,一把推开了眼前没有掩紧的院门。 牛三儿大踏步从屋中出来,睡眼惺忪,脚步沉重,看清来人后还有些愣怔,直到看见陆无迹出现在光下,才道:“您回来了!他呼吸越来越浅,我又给他喂了两颗药。” “什么药?”凤栖飞进门便扫了一眼院中格局,看清这里只有一处主屋,她直接朝向房门走去,说话间已跨进屋内。 牛三儿不知如何回答,他看向陆无迹,后者没有言语。 不待等人回答,凤栖飞已走到床边,伸手拿起柜子上的一个瓷瓶看了看,倒出一粒药丸轻嗅,当陆无迹走进屋中时,她已将药丸放回瓶中。 涧清露,一种解百毒的药丸,价格昂贵,产量稀少,东厂督公这样的人物身上也不过带个一两瓶罢了。 听那人说话的意思,还不止喂了两三颗。 她看向门边玄衣长衫的人,道:“喂一颗的效果和喂十颗的效果是一样的,望知悉。” 然后转向床上的人,他面色已经有些灰暗了,嘴唇发乌,额间还有青筋露出,加上半张脸烧伤的痕迹看起来有些吓人。 陆无迹站在墙边,门边的阴影打在他的脸上,看不清神情,他没有答话,只道:“毒应该是下在茶水中的,不知他为何没有当即死亡,发现他时茶杯已不见了,剩下的茶水也不知倒在何处。” 凤栖飞道:“溶于水的毒可太多了,你既没有亲眼见到,凭什么说他喝过茶水?” 陆无迹道:“茶壶是热的,盘中少了一个杯子。” 凤栖飞道:“万一是障眼法呢?” 她两指按住他的手腕,细细把着脉。 牛三儿站在门口,看看那名动作干练的绝色女子,又看看音调冷淡的陆无迹,猜不出两人到底是何种关系,只能转过身,面向门外负手站着做好自己看守的职责。 陆无迹静了一会,待她把完脉才道:“凶手不知我会出现在那里。” 她轻笑一声,“那他真是后悔死了,用错了药。”她翻开眼皮看了看,眼白有些泛黄,再往下捏开他的嘴,他舌头微伸,舌上有一朵浅浅的花印,她肯定地道:“芍药蕊。” 陆无迹蹙眉,这是惜竹派的一种催.情药,不在百毒之列。 凤栖飞道:“此药适量使用可以起到非常好的效果,但是用量过多,便会致命,他现在处在不多不少之间,涧清露也延缓了药性的侵蚀,不然他熬不到现在的。” 她走向门口,陆无迹一直站着不动,她走近之后扫了一眼他阴影中的脸,轻勾唇角,兀的转身出了门。 她往院子里去,走了两步又回身对门口站着的人道:“你叫什么?” 牛三儿不敢细看,她淡然的神情和镇定的姿态都让他知道她不是一般人,他挺肩站得更直,沉声道:“小的牛三儿。” 她点点头,“好,待会不用再喂药了,半个时辰喂一次清水,喝两三口就行。”说完便径直走到院中的水池边,舀水将手洗干净。 牛三儿顿了顿,又沉沉道:“是。” 陆无迹背着手走出来,在门外站定,牛三儿悄悄斜了一眼他的侧脸,他面上没什么表情,只在他身侧停留了一会儿,便向院门走去,那女子轻轻甩甩手上的水珠,也向门口走去。 牛三儿颔首,略有些心虚,毕竟现在陆无迹才是他的主子,待余光中的两人都消失在院门后,才抬眼望向黑黢黢的大门,他觉得这两人身上好像有一种不知名的默契。 凤栖飞稳稳站在一处房檐上,俯身望着远处,脑中细细想着这周边的地图,陆无迹在她的身后道:“东街有一家药房,药品种类挺多的,郡主觉得如何?” 她笑笑,没有回头,东街离这里有些距离,能去远的地方为什么不在附近找一家近些的。 夜晚的风有些大,她收回眼,轻轻揉了揉额头,头都有些晕了,也没想起这边的医馆叫什么具体在何处,她放下手,道:“走吧,就去东街。” 陆无迹跃到前方,往东边而去,凤栖飞跟在他的身后,她不再去想该走的路线,去判断前方适合的着落点,只埋头跟着那人走,恍一回神才发现,他好像绕了些路,不过走的地方都没什么风。 她懒懒得跟在他身后,她发现当她放慢时,他也会放慢,轻功本就需要屏气凝神,这得花多大的功夫才能一边开道,一边关注着身后人的动静? 原来这就是拿人手短?她竟有种翻身做主人的感觉,虽然她本就是......算了,她最不喜以权势压人,不过这种不用动脑子,被人带着走的感觉真好。 两人落到一处院中,这家药房连院子都很大,不需要太过小心翼翼。 陆无迹扫了一眼四周判断了一下方向,径直走向廊边的一扇小门旁,拿起锁头,轻轻捣鼓着。 凤栖飞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身影,东厂督公亲自开这种簧片锁,这幕她虽然见过一次,但还是觉得十分匪夷所思,甚至还有些想笑。 她抿紧唇掩下笑意走上前去,门已经被打开,她毫不客气地先一步走了进去。 陆无迹进来后小心地将门关上,然后拿出火折点燃柜台上的烛台,再将烛台移到药柜旁,接着便退到一边静静立着。 凤栖飞看着他一连串熟练的动作,弯起嘴角走到药柜前方。 没人可用,坐到那种位置,有事要亲自上门求人,甚至这些杂事也只能事事亲为,自力更生。 她突然想到了他第一日见她时,冷言冷语的样子,清了清嗓子,道:“哟,陆公公考虑真是周到,我可有些惶恐了,督公大人不会记着仇吧,到时候您要是专挑我的错处,我这张笨嘴怎么说得清啊!” 陆无迹眼睫微张,眼里闪过诧异,知道这位又有情绪了 ,轻笑道:“郡主殿下说笑了,奴才能得郡主贵手相助,感恩还来不及呢,郡主说得都是无稽之谈,奴才万万不敢。” 凤栖飞一手握着一张包药的桑皮纸,一手打开一个药斗子,正抓着药,突然停下动作,看向他道:“你这话我不爱听,说点我喜欢听的。” 陆无迹抬眼看向她,她保持着抓药的动作一动不动,一双美目直直地看着他,好似在等着他的下文。 他垂眸,片刻后缓缓道:“能得郡主相助,是奴才的福气。” 她轻轻挑眉,道:“还有呢?” 陆无迹闭了闭眼,眉间轻轻凝着,他知道要放低姿态才能使对方获得最大的快乐,于是他躬下身,正欲说话,就听她道:“就这样吧。” 他顿了一会儿才直起身,眼前是凤栖飞忙碌的身影。 她的手速很快,药斗子被拉开之后,她便抓上一把凝神估取重量,或者数出个数,然后放入右手的纸间,只有个别重要的药物会用小称称取合适的重量。 数息之后,凤栖飞踮起脚往上面看去,寻找她想要的药材,然后发现它的药斗子竟高出她好几格,她伸直手够去都还差了一节。 于是她用力踮着脚,想用指尖把它勾开,几次使劲都不得。 陆无迹看着她的身影,指尖微动,眼睫垂下掩住眼中情绪。 凤栖飞正努力着,突然发现眼前变暗,身后覆上一个身影,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拉出药斗子,然后将其端下放平在她眼前。 她没有去看那人神色,默默抓了药放进药堆中,这是最后一味药了。 她转身将手中的纸放在柜台上,手法熟练地将药包成四角,用绳子捆扎后递给身旁的人,低声道:“一副即可,煮两次再喝。” 然后朝他斜了一眼柜台,转身走向药房的大门,那里应该会有一扇单向开合的小门,直通到大街上。 陆无迹缓缓从怀中取出一锭银子,此时凤栖飞已经打开了小门,他将银子放在柜台上提步跟了上去。 街道上空旷而宁静,月光洒在远处,照亮了竖立着的牌坊一角。 凤栖飞回身看向身后的人,弯起嘴角,道:“不必言谢。本人行侠仗义,助人为乐,看在你被人冤枉的份上出手相助罢了。” 陆无迹感谢的话停在嘴边,眼里好似天生的冷意消散了不少。 凤栖飞笑笑,突觉额头钝痛,笑意被打断,她轻皱着眉头道:“先行一步。” 话音未落便眼前一黑向前倒去,入眼是那人有些慌乱的神情,恍惚间感到自己落进了一个极稳的怀抱中,下一瞬,便失去了意识。
第25章 凤栖飞捂着自己还有些刺痛的额头,缓缓睁开眼。 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被角压得很整齐,鼻尖还能嗅到一丝熟悉的冷香。 她坐起身,扫了一眼四周,屋里没有点灯,窗外有月光轻柔地照进来,房间里的陈设很简单,左侧是柜子,右侧靠窗放着一张桌子,床尾还有一张小榻,除此之外便再无别的东西。 她自己探了探脉,发现竟有轻微的中毒迹象,已经被药抵消了一部分,看来是那人给她喂了药。 她下了床走到门边,房门是打开的,一副垂帘将门遮得严严实实,她掀开帘子。 院中洒满了清淡的月色,干净宽阔的院子如玉池般宁静悠然,院边一棵茂密的桂花树下静静立着一个身影。 他背对着房门,上半身都隐在树下的阴影里。 凤栖飞跨出门口,无声无息地走到那人身旁,刚刚站定就听见那人道:“郡主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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