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行溪看着她的身后,眯着眼道:“咱家今天是想来找找,当今的东厂督公。”他往前走了两步,“陆督公,好久没见啦。”他说完便阴呵呵地笑了两声。 陆无迹表情淡淡,轻抬眼皮看了他一眼,“孙公公,您找我何事?” 孙行溪敛了表情,神秘道:“是关于,周玄镜的事。” 陆无迹霎时凝了眉,眼神冷然,“请孙公公指教。” 孙行溪沉沉道:“周玄镜下落不明,原来是被收押在了胡州,是我到胡州之后偶然发现的线索。我前两日已经见到他了,他被关在常觉寺的二佛堂中,好像有些不好,你今日便去见见他吧。” 陆无迹一直看着他的神情,他眼中有着哀叹,神色自然,娓娓道来。 凤栖飞适时开口,“什么样的线索能让你一下就找到他人呢?这也太过容易了吧。” 孙行溪笑道:“郡主可不要小看了老奴,线索少不重要,只要有线索,咱就有办法。”他又看向陆无迹,“陆督公,咱们现在走吗?”他的眼里闪着不明的光,像只老狐狸在哄骗小孩。 陆无迹听见他说‘有些不好’时,神情就不怎么稳了。 最近一年,他总是被引入各种陷阱之中,那些人用他义父的下落吊着他,可最后找到的只有一把锈刀。刀和他最后一次见到时的模样一模一样,不过那时,他的义父已被判了斩立决,但最后却不见尸身。 他现在不知道这些人想做什么,但他不畏惧任何事。 他看向孙行溪,道:“现在就去,我们走吧。” 凤栖飞站到他身侧,“没必要这么着急吧,天快要黑了,不若明日再去。” 孙行溪道:“从这里到常觉寺,虽然要出城,但只有半个时辰的路程,我想陆督公可能等不了。” 凤栖飞瞪着孙行溪,半个时辰只能到山脚,想到寺庙里还要一个时辰呢,他催这么急,肯定有鬼!可是,她看向陆无迹,就算知道是陷阱,这人也会去吧。 她低下头掩下眼中焦急,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叹道:“也是,那就......” 话还没说完,她忽然身体一软,往旁倒去。 陆无迹赶紧将她扶住。 孙行溪眉头一跳,她中的药发作时间本就极不规律,在这个节骨眼上晕了,不知道陆无迹会不会改变主意。 他眼神在两人之间快速睃巡,只见陆无迹直接将人打横抱起,往屋中走去,他赶紧往前追了两步,“郡主这是累了?看她面色有些疲惫,肯定是最近几日忙得累着了。” 陆无迹没有答话,将她放在床上,掖好被角。 孙行溪没进门,在门口道:“就留郡主在这休息吧,她不去也好,陆督公你肯定不会食言的吧。” 陆无迹走到他面前,眉头蹙着,看向他道:“孙公公,你先回吧。”然后关上房门,将人往门口引去,“我们明日再去。” 他眼神虽冷冽,但眉间全是焦忧之色。 孙行溪惊讶不已,他焦得是谁?忧得又是谁? 他刚到这里时,看见两人在房顶上含情脉脉对视的景象可不是虚幻! 先不说这两位身份悬殊,差距极大,就说陆无迹毫不犹豫地就把他义父排在了后头,其中原因,他不敢深想。 他停下脚步,“既然如此,那我便明日再来,督公不用送了。”话音刚落,他便飞身踏上墙头消失不见。 陆无迹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转身回到房中。 凤栖飞安静地躺在床上,面色平静,他走到床边蹲下,目光落在她放在被子外的手上,他清楚地记得那里有一处狰狞的伤口,现在被衣袖盖住,不知恢复地如何了。 房中一时只有沉默。 过了不久,陆无迹清了嗓子,道:“郡主,可需要长时间的休息?” 他的声音完全飘散之后,凤栖飞才缓缓睁开眼,然后看向床边的人,轻笑道:“你再不开口我就真要睡过去了。” 她坐起身,重新簪着睡歪的珠钗,“这些东西硌得我太难受了,你怎么知道我没晕?” 陆无迹起身站到桌边,浅笑,“郡主晕倒时身体还会下意识绷紧用力,但这次放得太轻松了些。” 凤栖飞笑了笑,“哈哈,陆督公观察力很强嘛。”她穿着鞋,“现在怎么办?不能从门口出去,四周肯定已经有人监视了。” 陆无迹道:“没关系,屋中有暗门。”他提步往里走去,“郡主也要去吗?今夜这里应该是安全的。” 凤栖飞站起身跟了过去,“当然要去,要是没有我,你现在就是羊进虎穴了。” 陆无迹打开暗门,“既然郡主知道是虎穴,为何还要跟来?” 两人已顺利到了巷道之中,凤栖飞回道:“我好奇不行吗?再说现在去,说不定还能杀对方一个措手不及,你这一条腿不好使,只能施展个七分力吧,要是你义父真有事,你护得住?” 陆无迹停下身,缓缓笑了,“郡主果真侠义心肠,您的恩情,陆某没齿不忘。”他的眼睛望过来,在昏暗的巷子里闪着熠熠的光,凤栖飞微愣,侧身先一步向前走去,“没齿难忘?很好,你可要好好记住!” 狭长的小巷中,两道身影并肩向前走去,他们的影子拖长斜照在地上,交相而映,形影相依。
第35章 翎山的山脚下空无一人,月色薄薄地照在山门上,石质的门匾透着微光,门前是一条长长的阶梯。 陆无迹停下脚步,从袖中拿出了一支细长竹节,竹节尾巴拴着一根红绳。 信号弹?凤栖飞看着他对着天空拉下红绳。 在这发信号弹,疯了吧?这不是给了上面的人警示吗?凤栖飞连忙拉住他的衣袖,但已经迟了,一粒白光无声升空。 她气得想踩他一脚,但还是未出脚,只手上用力,光捏紧臂膀他不痛不痒,她换成两指,捏紧之后转了半圈。 结果白光还未到半山腰就不动了,轻闪两下便熄灭了光。 陆无迹一声未吭,只几不可见地颤了下眉。 凤栖飞尴尬放开手,仰头看着他的神色,手掌轻轻抚了两下刚刚掐过的地方,陆无迹回看,对上她的目光,从胸腔中带出一声轻笑,“郡主恕罪,是陆某之过。” 他的笑温柔中带着无尽的......包容,凤栖飞移开眼,突然有些难以招架,她‘啪’地一声重重拍在他的手臂上,目光落在一旁的藤曼中,脸上带着恼怒,“啧......你笑什么笑!” 四周刚归于沉默,远处的林中突然飞出了一只鹰,它从高处滑下,途中连一次翅膀都未扑过,顺着风流,桀骜地滑翔而来。 凤栖飞看它越来越近,心中隐约知晓了它的目的,果然,它抵近之后便猛地收了翅膀,在空中扑了两下,稳稳落在身旁人伸出的手臂上。 两只鹰爪稳稳地抓着他的臂膀,这只鹰通身黑色,鹰目犀利,站在他手臂上之后便一动不动,陆无迹抬手抚了抚它的背羽。 凤栖飞道:“它有名字吗?” 陆无迹侧身看她,“铉殇。” 她轻轻挑眉,鹰有名字,连扇子也有名字,“那为什么马儿没名字?” 陆无迹微顿,低头将信筒绑上鹰爪,然后抬手将它放飞,“我们上去吧。”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提步走上台阶。 凤栖飞瞥了一眼他的背影,提起裙角跟了上去。 还在半山腰就闻见了桂花香味,看来那片桂花林一定挺壮观的,只是他们不能从正门进去。 常觉寺不大,却也几乎占满了整个山顶,他们寻了一处极冷清的地方进去,刚落地就感觉有些不对劲。 太静了,前方是一片开阔地带,地上铺满了落叶,一看便鲜有人至。 凤栖飞拉拉他的袖子,往墙上指了指,示意他再翻出去,陆无迹拍拍她的手背,让她放心,然后领先一步顺着院墙而去。 凤栖飞瞪着他的身影,轻轻跺了一下脚,小心使得万年船!这个道理都不懂?这样显得她很怂啊!她追上去,把人扒拉到身后,朝前一挥手,示意跟着她走! 刚往前踏了几步,她突然发现脚下好像踩了个什么东西,她猛地顿住,缓缓蹲下身,在黑暗中摸索着。 刚拂开两片叶子就被人按住了手,陆无迹将她的手放回去,蹲在她身侧,用手慢慢刨开落叶,底下的东西现出来之后才发现,竟是一个绳结,一结连一结,只要有一处被触发,就会被隐在暗处的绳网罩住。 凤栖飞侧头看他,眼中闪着微光,这下怎么办?这是她传递给他的意思,她是一点也不想动脑了,明明就阻止过他了,还偏要来,就说了这里不简单了! 她眼中的微光逐渐变成火光,陆无迹抬手抚了抚她的发,好似安抚,然后起身闪入暗处不见了。 凤栖飞默默低下头,怎么感觉他摸她头发的动作跟摸鹰的动作那么像?哼!她捡起一片完好的树叶,顺着脉络轻轻撕下。 在脚微微发麻的时候,那人回来了。 他朝她点点头,意思是可以走了,离开也不会触发绳网,她不耐烦地扔掉树叶,缓缓站起身,发麻的脚让她向前躬去,想缓解一下麻意。 她垂着眼,余光中就是那人的手,看着他犹豫再三,还是伸出手来将她扶住了。 这下果然轻松很多,她暗暗使劲,全身的力量都压在他的手臂上,他居然也稳稳撑住了。 她于是懒得再逗弄他,站直身体,向前而去,快速掠过了此处。 她拿到的地图刚好有这间寺庙的标注,她知道二佛堂在什么地方,不出片刻,两人已闪身进了佛堂中。 诵经的人在另一处大殿里,听声音离这里还有些远。 但他们也没有放松警惕,刚刚进来时便发现了院外隐在暗中的视线,幸好两人都内力高强,不费什么周折便悄无声息地进来了。 佛堂里竟然没有人看守,这让她有些意外。 陆无迹按着他一贯的作风,四处查找着密室的入口,凤栖飞走到两尊大佛前面,看着宝相端庄的佛像,绕过蒲团,走到了供桌旁边。 她看着供桌旁的香炉,突然福至心灵,掀开桌布看了看,桌下果然有一处不起眼的暗锁,她笑了笑,伸手招来那人,这不是他的拿手好戏吗? 她摸索着锁扣,待他走到身旁时,她突然发现这不像是一把平常的锁,而更像一个机关! 她伏下身去,借着外面射进来的微光,仔细端详着锁扣,这把锁被固定在地上,锁芯的样式就是一般的簧片锁,但是它的锁头有些奇怪。 弯曲地扭着,上面还有细小的孔洞。 看这模样,绝对是机关了,锁头的形状与他师傅和她描述过的水麻花非常相似,它是机辀门一种比较阴毒的机关,如果直接用铁丝插进锁芯,机关便会被触发,孔洞里会瞬时喷出大量的水状毒药,让人化骨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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