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说你被蛮奴围攻。”曦知的眼眶里蒙上了泪花。 “对啊,”他收了手掌,借此机会将头埋进她的颈窝,闷闷地装可怜:“蛮奴一个个凶悍无比,下手毫不心软,我好不容易才逃出来。” 杀光了也算逃,他可没说谎。 曦知由着他,薄凉的嘴唇擦过雪肌,“我,我给你包扎。” “嗯。”男人扬了扬嘴角。 曦知取来药瓶和纱布,认真地为他包扎,只是触过那可怕的伤口,她的心就被猛地揪起,想到他如困兽杀出重围,身处绝境也要安然回家,凉凉的泪不自觉地滴落在他掌心。 男人手掌微蜷,泪落的地方痒痒的,他眼里的愉悦放大,“你在担心我吗?” 曦知不说话,掉落的眼泪越来越多。 他想,他应该得到了满意的答案。 于是将女孩拢进怀里,在她背后好整以暇地欣赏着受伤的右掌。 泪痕将干,他闭眸轻轻吻上。 一柱香前,他思索着栀禾的话,毫不犹豫地用匕首划开了自己的手掌。 他望着鲜血如注,耳边是许珏疯了的痛斥。 “指定是脑子有点问题。”许珏边走边骂骂咧咧。 沈序今天心情好,不跟他计较。 他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聪明的人。 曦知缩在他的臂弯里,拽过他的手来,她的眼睛像兔子一样,红润润的,让人忍不住想欺负。 “不疼了。”她捧着轻轻地吹气,洒在柔软的纱布上。 沈序发觉自己好坏。 不过他并不打算改正。 他在她的耳边絮叨,说蛮奴如何嚣张,交战如何危险,说自己如何抵挡。 “我念着你让我平安回来。”他揉着她的藕臂,温柔又邪气地唤,“夫人,我听不听话。” 她软软地靠着他,得以缠绵。 可惜,主公大人的小算盘并没有打多久,就被无情拆穿了。 曦知经过前院,偶然听见栀禾和另一个婢子聊天。 “都说是那小厮胡说八道了,平白惹府里人心惶惶。”栀禾得意道:“咱们主公何许人也,还凶多吉少,没命回来,呸,人新伤都不添一道。” 婢子好奇:“可是我亲眼瞧见主公手上绑了纱布的呀。” 她切了一嘴:“那个呀,主公自己砍的……” 自己?曦知非常生气,害她担心那么久,她踏着步子走到栀禾面前,愠道:“栀禾,你说的是真的吗?” 丫头吓了一跳,“夫,夫人……” “太过分啦。”她像一只炸毛的小猫,“我要质问他,找他算账!” 曦知气势汹汹地回头,“哎哟”了一声。 沈序立在她的背后,看着她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 莫名有些紧张。
第034章 曦知瞪了他一眼, 气呼呼地扬长而去。 剩下栀禾和另一个丫鬟肩膀碰肩膀,缩头缩脑地像两只小鹌鹑,忙不迭跟着自家夫人跑。 毕竟谁都不愿意留在那儿, 被主公用眼神折磨。 曦知前脚回到房里,牛皮糖后脚就黏着她一块进来,她在气头上, 扔了绣花枕头过去。 沈序稳稳接住,夹在臂下朝她走来。 男人身形高挑平日又爱着墨色袍子,内饰掐金云纹的滚边,骨子里油然而生的矜贵之气沉沉压迫下来。 这样的人曦知无论如何也想像不出他低头认错服软的样子。 不过这回她占理, 女孩才不惧他周身裹挟的气场, 强硬地同他对视。 落在他眼里,只教人觉得可爱。 “大骗子, 你手上的伤明明是自己划的,你还我眼泪!” 眼泪我已经吻掉了, 沈序无辜地想,趁她不注意小小往前挪了一步。 “栀禾说你全身而退,活蹦乱跳的一点伤都没落下, 你还跟我说蛮奴有多难打。” 他忍不住狡辩:“蛮奴真的不好打。” “不许说话。” 好吧, 他悻悻然地闭上嘴, 乖乖挨训。 曦知跳下榻, 自投罗网地蹦到他的面前, 兴许是鲜少见到他吃瘪的模样,觉得骄傲。 她念说了一通, 才稍稍解气, 见他耷拉着脑袋似乎真的诚心悔过的样子, 大发慈悲道:“我罚你, 罚你三个晚上不可以,唔,不可以来我房间睡觉。” 这样她连续三天都可以没有睡相地呼呼大睡,曦知美滋滋地想。 沈序总算掀了眼皮。 那女孩还在傻乐,忽觉两只手手腕一紧,被人用掌并着举过头顶,压在墙上,她犹如暴露在野外的猎物,呼吸不匀地望着沈序。 那一股象征野性的侵略是突然涌上来的,他从曦知的话语和表情中推测出她并不想待在自己的身边,找着法子地躲避。 他很伤心,也很不甘。 “夫人,”男人眸子里涌着暗流,“罚得太狠了。” 她占上风的!怎么又主次颠倒,曦知睁大了眼睛,开始不高兴地扭动身体,孰料手上禁锢更紧。 沈序盯着她,暗流逐渐转化为更深层次情/欲的叫嚣。 她意识到后终于来了气,吴侬软语的哭腔:“你会不会哄人呀。” 沈序倏地松开,偏执占有的阴暗欲望消失殆尽,他无措地背过手,忐忑不安地看着她。 偏这时,曦知的小腹无来由地疼痛起来,她弓着腰缩进角落里,不让沈序碰,不让沈序抱。 当然,只能是嘴上说说,下人马不停蹄地去找大夫,他强抱着她坐到床上。 栀禾递来了姜汤,沈序要喂,她头一别,不喝,只喝栀禾喂的。 栀禾觑着主公下颌线紧绷的样子,胆战心惊地退了下去。 姜汤下肚,曦知稍微好受了些,头抵着男人的肩膀不说话。 沈序隐约猜到可能是月信的缘故,他凝着她的小腹,伸出了手。 将至时,五指却蜷了蜷,他想为她揉一揉捂一捂,散散寒气,可以不这么难受,但自己才刚惹了她生气,还被说不会哄人。 “我真的不会哄人。”沈序落寞地垂眼。 曦知愣了愣。 她看着男人的手自卑地缩了回去。 从出生时起,沈序在许多方面都天赋异禀,他会写一手漂亮的字,会复杂的剑法,有精于谋略的头脑。 但也在很多方面一窍不通,无论是牧云村的他还是现在的他,对待感情始终笨拙,他不会花言巧语,更不会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曦知第一次瞧见他那样的眼神,颓唐不振,难过自责。 “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他的声音很低,“我只是想看看你会不会担心我。” 曦知轻笑:“幼稚死了。” 他没有听见,手勾着女孩的青丝,“知知,不要生气了,我下次一定不会这样了,我会学着哄人的。” 顿了一顿,鸦睫掩住了眸光,他抚着她的背酸涩地开口:“你不要讨厌我。” 唯此一份,唯独对她,毫不保留的偏爱和服软。 骄矜在外他是风头无两的少年主公,比一般人更早成熟,更早的独当一面。 褪下那一层坚硬外壳,他有时比黄毛小孩还幼稚,缺乏安全感。 曦知牵过他藏起来的手,在他犹豫不决的目光中慢慢地带着放到自己的小腹上。 她在无言地告诉他,不用担心和害怕。 温热透过布料传至肌底,顺着血液酥酥地淌过全身,他比任何灵丹妙药都管用。 “原谅你了。”女孩轻快道,不忘奚落他:“自己砍自己不疼吗,你真的好笨噢。” 平白让她担忧,让她惊惧。 沈序低下头,良久笑了笑。 “是,我真的好笨。” 反正最后,曦知改了惩罚条款,剥削他陪自己出门逛逛,将近半个月她都被闷在主公府里,无聊得发霉。 正好,沈序说自己要去一趟安府商量公事,曦知怎么说也要一起去。 她和安大小姐可是旧相识。 两人来到府前,安蓉蓉和她弟弟安煦早早就在门口等待,两人见着曦知俱是一愣。 惊讶的神色很快就被盖了过去,安蓉蓉笑道:“知知,好久不见啊。” “蓉蓉姐。”她瞥着一边站立不安的安煦,脑中冒出了个坏点子,指着他明知故问道:“咦?蓉蓉姐姐,你上次不是说他是主公吗。” 自己挖的坑含泪都要埋上,安蓉蓉尬笑着打算解释,曦知头一扭,对着沈序天真问:“主公,你篡位了吗?” 沈序:“……” 未免事态恶化,安蓉蓉半催半赶地将人迎进府,擦了擦冷汗。 沈序和安煦去了前厅和安老爷等人议事,安蓉蓉带着曦知在后花园里闲逛聊天。 “近来如何?那个,主公的事情……”她绞尽脑汁想找个借口搪塞过去。 曦知融融一笑:“都好,安姐姐你不用费心再编理由了,我心里大概有数。” 女孩窘迫,“噢这样~是我多心了,那时不是有意瞒你,他主公的身份实在不宜在太多人面前暴露。” “我明白的。” 安蓉蓉点头问:“那主公知道你知道吗?” “不知晓。”她诚实答。 两人沉默少顷,安蓉蓉张了张嘴,想跟她讲讲那件事,毕竟这两位瞒来瞒去的都有苦衷,万一日后生了嫌隙不好。 但她还是没说,忍住了。 “知知,你们不会因为此事日后心有间隙吧。” 女孩讶异地看着她:“怎么会?我还觉得挺有意思的呢。” 可能是挺有意思,一个以为她不知道,一个早就知道还在配合他装不知道。 反正安蓉蓉是不懂俩人的情趣。 既然话匣子敞开,曦知也就不掩饰了:“安姐姐,我总觉得哥哥和之前不大一样了,自从牧云被晋军攻陷,我阴差阳错被接回主公府,他好像变了个人。” 无法用语言形容,她疑惑了许久,“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他们说梧州内战,哥哥难道受重伤了吗?” “我不好说。”安蓉蓉摇头,“如果以后他愿意,你让主公自己同你说罢,我们外人说出来的总归是不痛不痒的。” 一个两个似乎都在刻意隐瞒,闭口不提,这让曦知更加好奇,但她没有继续逼问。 “好吧。” 花园走了一圈,两人沿着原路返回,曦知问:“那我不在的这段日子,他的苦寒散有再发作吗,我记得跟哥哥分别的那段日子,他身体很虚弱。” “你知道苦寒散?主公跟你讲的?” “对。” “我不大清楚,许珏也许知道,应该是没再发作了。” 曦知从袖里取出一个琉璃瓶,“安姐姐,你有认识的有名的医者吗?” “有几个,怎么了。” “这里的药快用完了,”曦知把瓶子递给她,“如果有厉害的医者可以从剩余的药里分析配方再制作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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