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受了伤,太后若发作起来,他们这些护卫便是有十颗脑袋都不够砍,护卫们忙应了一声是,匆匆将沈匀请上轿撵。 沈离人品端方、战功赫赫,本就极有威望,现下又斩杀白虎、搭救了沈匀,愈加被朝臣推崇。便连王太后都往衔云院送了很多赏赐。 豫南又来了信,凝枝将信封藏到袖兜悄悄进入内室,因着心里不踏实,脸上布满愁色,凝枝压低声音对雪棠道:“公主,奴婢又接到了一封信。” 雪棠“嗯”了一声,随手接过信封,见凝枝神色郁郁,满脸愁容,便将事情说了出来。 左右她出宫的时候是要带上凝枝的,倒不如早些让她知道真相,免得终日提心吊胆。 “什么,娘娘还活着?”凝枝又惊又喜,约是因为太过于高兴,竟喜极而涕,沁出了眼泪。 她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忙拿出帕子将眼角的泪珠揩掉,低声道:“娘娘还活着,公主便有倚靠,等到了南边就再不用小心翼翼过活了。” 凝枝絮絮叨叨说了一通话,唯恐耽搁雪棠看信,忙找了个由头退出房间。 待凝枝关上房门,雪棠才撕开信封,那信是贵妃写的,信上只道豫南发生了蝗灾,宣平侯忙着赈灾,现下抽不出时间向朝廷上书求亲。待有了空闲,定会立即上书。 推后求亲,也就意味着雪棠见到贵妃的时间要延迟,按说雪棠得到这个消息应当十分失落,可不知为何她心里竟莫名松了一口气。 雪棠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这样的心绪,闷闷地发了一会子呆,便提笔给贵妃回信。 写到一半,忽听房门被人推开,雪棠只当凝枝进屋给她铺床,也没当回事,直到那人走到她跟前,她才察觉到异常,抬起头来,来人哪里是凝枝,分明沈离。 雪棠心里发慌,下意识把书信收起来,藏到身后。 沈离将雪棠的反常尽收眼底,眸中闪过一丝不悦,却又很快收敛起来,只装作没看到雪棠的小动作,神色如常的和雪棠寒暄:“这么晚了,妹妹怎么还没有就寝?” 雪棠左手背在身后握着书信,腾出右手来翻看案几上的书籍。磕磕巴巴道:“郦大家的游记写得太过于精彩,我看得有些出神。” 沈离“哦”了一声,尾音拉得长长的,眼睛也凝在雪棠手中的书籍上。 雪棠不明就里,也把目光凝在书籍上,这才发现那书根本不是什么游记,而是凝枝托采买的太监给她带回来的话本子。 话本子里写的无非是一些情情爱爱,雪棠发现她翻看的这一页,正巧是落魄书生和官家小姐洞房的情节,那描写虽不至于露gu,却也不甚含蓄。 皇兄如清风朗月般雅正,瞧见她看这样的书,也不知会怎样想她。雪棠又羞又恼,莹白的脸颊当即便蒙上一层红晕,“唰”地一下便把书合上了。 沈离神色自若地看向雪棠,温声道:“妹妹若喜欢看话本子,皇兄便给你寻,你看的这本太过于劣质,字迹小而模糊,没得伤眼睛。” 雪棠万没想到沈离会提议给她寻话本子,他果真方方面面都在为她着想,雪棠感动非常,心里愈加愧疚。 她不该瞒着皇兄的,可母妃的事又不能出半点差错,毕竟母妃当初想要背叛的人是皇兄的亲生父亲,她固然信任皇兄,却也不能把母妃置于险地。 雪棠纠结良久,最终还是把手中的书信悄悄塞到了案几下面。 因着愧疚,她待沈离便格外体贴,她站起身斟了一杯茶,托着茶盘递到沈离跟前,温声道:“这顾渚紫笋是今年的新茶,我尝着味道甚好,皇兄也品一品。” 沈离接过茶盏,刚饮了两口便咳嗽起来,咳得撕心裂肺,脸色都泛了白。 雪棠大惊失色,提起裙角便要出门,沈离扯住她的衣袖,低声道:“无需寻太医。” “皇兄都咳成这样了,不找太医可如何是好?”雪棠满脸焦急。 沈离又低低咳了几声,待把气喘匀了才道:“我在西疆时曾受过重伤,落下了病根,每每喝凉茶,便会犯病。若是误饮了,晚上多喝几盏热饮子便会恢复如初。” 待他说完话,雪棠忙去探茶盏的温度,果然是沁凉的。 雪棠心里酸酸的,像是堵了棉花一样难受,她瓮声瓮气道:“皇兄既察觉到茶水已然变冷,又何故非要喝下去,现下伤了身子,难受的可是你自己” 语气中略带抱怨,更多的却是对沈离的担忧。 沈离心里高兴,面色却依旧苍白,他低声道:“这茶水是妹妹对我的心意,莫说只是凉了一些,便是掺着冰碴子,我也照喝不误。” 雪棠闻言愈加感动,挺着胸脯自告奋勇:“左右我白日里也无事,今夜我便守在前院照顾皇兄吧!” 沈离忙开口拒绝:“十一虽已回家,我好歹顾得了自己,你身子娇弱,万不能操劳。” 沈离不喜宫女伺候,只十一照顾他的起居,十一既回了家,沈离身边便再没有伺候的人,他咳得这样厉害,雪棠断不会任他自己个儿就寝。 她的态度愈发坚决,扯起沈离的衣袖便向前院走去。 沈离又拒绝了一次,雪棠只当他外待于她,险些发起火来,沈离这才妥协,“勉为其难”把雪棠带到了前院。 雪棠一到前院便让厨娘煮了热饮子,为防热饮变凉,又让内侍往沈离的寝屋置了一个红泥小火炉。热饮子吊在小火炉上面,便是一整夜都不会凉。 雪棠热切地伺候沈离喝了两盏饮子,才到茶榻上休憩。她一心念着沈离的身体,自认为十分警觉,没成想刚闭上眼睛,就听到了沈离起床的身影。 不过片刻,沈离就踱到炉火旁喝了一盏热饮子。 皇兄这是又咳嗽了?雪棠只当自己贪睡,没听到沈离的咳嗽声,忙趿上布靸到沈离身旁询问。 一问才知道自己果真睡得太死,皇兄咳嗽了好久,都没有及时给他送热饮子。 雪棠踌躇片刻,对沈离道:“皇兄,我睡觉太沉,没得耽误正事,不若我到你榻上就寝吧,离得近了,我定会警醒一些。” 沈离沉吟片刻,犹豫道:“我的榻矮小,不若拔步床宽阔,恐怕容不下两床被子。” 雪棠想都没想就接了话:“那我们便盖一床被子吧,我个头小,只占一丁点地方就成。” 她伸出小拇指在沈离面前晃了晃,仿佛她只有小拇指那样大似的。 沈离似是十分为难,踌躇了片刻,才缓缓说道:“那就委屈妹妹了。” “不委屈、不委屈。”雪棠忙开口表决心,一边说话一边绕过屏风,上了沈离的矮榻。 她果真像所言的那样,只占小小的一块儿地方,整个人蜷缩在榻边,简直要掉下去。 夜深人静,雪棠拽着被角,睡得香甜。 沈离伸出手臂把她勾到身前,俯身在她的额角轻轻吻了一下,低声喃喃:“阿棠真是皇兄的好妹妹。”
第20章 下人已被梁王尽数打发下去,屋内只余梁王和霍青二人。 霍青抬手向梁王作揖:“多谢王爷的救命之恩,若不是王爷出手,末将恐怕早已死在颀王手下。” 大太监冯宝表面上对沈匀忠心耿耿,实际上却是梁王的亲信,霍青一到虎园,冯宝便鼓动沈匀到虎房看白虎,沈匀腰间佩戴着特殊味道的香囊,白虎一闻到那味道便躁动不安,这才逃出牢笼,引起了沈离的注意。 梁王摆摆手,开口说道:“区区小事,无足挂齿,霍将军莫要放在心上。霍将军效忠本王,本王自会庇护于你。” 梁王客套一番,而后转换话题:“西疆那里情况如何了?” 趁着沈离把注意力都放在辽东,霍青对西疆将领施以重利,现下,西疆的将领十有八九已倒戈到霍青这边。 霍青拱手说道:“西疆二十万大军,现下已尽数归属于王爷,王爷尽管放开手去搏,有西疆军和辽东军做盾,皇位唾手可得。” 一切准备就绪,梁王志得意满,他深谙驭下之术,知道能力越大的将领,胃口越大,于是又道:“待本王成了事,不仅要封你为王,还要给赐你半壁江山,届时我们共享荣华。” 想到雪棠倾国倾城的容颜,梁王又补充道:“你既已求娶了安宁,便是假戏真做也无妨。本王虽也心仪安宁,但愿意为了你割爱。本王只愿夺得大宝的那一日,尝一尝安宁的滋味,从那以后,安宁便归你一人所有。” 霍青面上谦逊,心里却恨不得将梁王千刀万剐,一个没有兵权的王爷,竟也敢把剩下的东西吐给他吃,若不是为了师出有名,他才懒得敷衍梁王。 他勾唇笑了笑,开口说道:“王爷是天子,瞧上了谁便是谁的福气,末将哪里敢享用王爷的女人?只有安宁公主这等容色无双的女子才配得上王爷,末将不敢肖想。” 梁王这番话本就存了试探之意,见霍青毫无僭越的意思,这才放下心来。待霍青愈加客气。 二人又交谈了一会子,把谋反的时间定在了后日的桃花宴上,届时,皇亲贵族聚以一堂,可一网打尽。 待把霍青送出王府,梁王转头看向身旁的内侍:“记得备好媚药,待夺得大宝,本王定要好好享用一番。” 强扭的瓜不甜,女人还是温顺一些更惹人怜爱。 雪棠本就喜欢赖床,睡得晚了早晨愈加懒怠,直到巳时都未转醒,迷迷糊糊间听到有人推门而入,她也没当回事,直到听到一声尖利的女声。 雪棠掀开眼皮,入目是安乐瞪得溜圆的大眼睛。 德妃做了梅花鹿筋,安乐原本想请沈离到豫章宫用膳,没成想没见到沈离,竟在沈离的卧房见到了雪棠。 安乐怒从心起,怪不得皇兄一直护着雪棠,原来雪棠这个狐媚子爬了皇兄的床。 虽说雪棠不是皇室血脉,好歹是上了玉蝶的公主,是皇兄是名义上的皇妹,他们的事若被人知晓了,皇兄的一世英名便要毁于一旦。 安乐伸手攥住雪棠的手腕,死命往起来拉扯,压低声音道:“你这个寡廉鲜耻的贱人,都被我发现了,竟还赖在皇兄榻上,你是半点颜面都不要了吗?” 安乐用了蛮力,三下五除二便把雪棠从榻上拽了下来,雪棠吃痛,轻轻“嘶”了一声,皓白的腕子上顷刻间便多了一道淤痕。 雪棠知道安乐想左了,原想解释一二,可看到手腕上的淤痕便半句话都不想说了,安乐冲动跋扈,便是她解释了,安乐也未必会相信。 安乐将雪棠从榻上拽起来犹不解气,她深吸几口气,对随侍的宫人道:“快去拿一条绳索过来,我要把安宁捆到豫章宫,让母妃处置,断不能再任由她胡来。” 安乐好歹还存了几分理智,知道不能把事情闹到太后跟前。 安乐身边的宫人都是德妃调教出来的,唯安乐是从,听到安乐的命令,一人提步去拿绳索,另外两个踱到雪棠身边,抬起手臂便要拉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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