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 因着白日里太过于劳累,雪棠早早便进入梦乡,沈离替她掩好被角, 提步折回密室。 他沉着脸将地上的画帛碎片堆积到一起,拿出火折子将碎片点燃。 火越烧越旺,沈离的脸色却越来越沉, 冷冽的似寒冬冰雪。 待碎片被烧成灰烬,他才一步一步离开密室。 十一早早便侯在太极宫,见到沈离忙上前行礼:“圣上,卑职已安排好人手,随时都能让太后暴毙而亡。” 沈离勾起唇角,露出一个极冷淡的笑:“直接将猎物杀死,哪有看着猎物一步一步走进深渊好玩儿? 王氏想要朕身败名裂, 朕便让她颜面尽失,便是死了也要被万人唾弃。” 已至夏日,微风送来阵阵热意,渐渐的在屋内便待不住了, 趁着太阳还未大发威力,王太后由璎珞陪着到御花园散步。 昭帝去世以前妃嫔们好歹还有点指望, 现下昭帝去了,她们的生活便静成了一滩无波无澜的死水,除了消磨时间再无事可做。 王太后刚踏入御花园便瞧见了搭伴散步的赵太妃和林太妃。 王太后刻意放缓脚步,等着二人给她行礼,启料那二人像是没瞧见她一样, 仰着脖子便从她跟前缓步而过, 半点不把她放到眼中。 王太后知道赵太妃和林太妃是因着昨日那件事埋怨于她,故意给她脸子瞧, 若是放到以前,莫说将她们拉下水,便是明着打压她们,她们又哪里敢有半句怨言。 说到底不过是因为她成了空头太后,手中没有可以拿捏她们的权柄罢了。 王太后是尝过权势的甜头的,现下被人无视,心里涌起无限苦楚,凌厉的凤眸中流露出一丝迟暮的凄楚来。 “娘娘。”璎珞心疼王太后,低声道:“您不要伤怀,没得伤了身子,奴婢这就把赵太妃和林太妃提回来,让她们给您请安。” 王太后摇摇头,便是把人提回来又有什么用呢?即便用位份将人压下去,她们也不会毕恭毕敬待她,无非徒增烦恼罢了。 她轻叹一口气,扶着璎珞的手向前走去。 花木扶疏,碧草如茵,初夏的御花园倒也有几分看头,王太后尚在甬路边赏景,忽见一侍卫行至她跟前。 “太后娘娘万安!”一道舒朗又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王太后呼吸一滞,接着便见那侍卫捧起一方茶色手帕:“卑职在草丛中捡了一方手帕,不知是不是太后娘娘的?” 王太后低下头瞥了那侍卫一眼,他依旧如以前一样清俊挺拔,时隔七八年,竟半点变化都没有。 王太后是昭帝继后,虽已位极至尊,却也不过二十五岁,看到故人,那颗干涸的心复又溢出点点柔情。 她伸手把帕子团在手心,踌躇半晌,终是没有多言,只道:“这帕子确是哀家的,有劳云侍卫了。” 话毕,扶着璎珞向远处走去,迟暮的气息中似乎又增添了一丝鲜活。 太阳一寸寸升高,屋外热烘烘的,雪棠的寝屋却清凉舒适,原是在屋内置了叶轮拨风,木轮缓缓转动,摇出来的风既缓且柔,既能祛热,又不至于让人受凉。 雪棠丝毫不用遭受夏季的苦楚,又舒舒服服睡了两个时辰才缓缓睁开眼睛。 约是应了一回生二回熟那句俗语,第一次和沈离行房后,雪棠恨不得钻到地缝再不见人才好,这次除了为自己夜晚的疯狂汗颜外,倒不像上次那般羞赧。 “凝枝姑姑。”雪棠低低唤了一声。 凝枝推门而入,行至榻边。 “更衣吧,我再不能睡了,简直要把腰睡断了。”一连在床上躺了七个时辰,雪棠觉得腰酸的难受。 她坐起身,慢悠悠伸了个懒腰,懒懒道:“我要穿那套鹅黄色袒领阔袖衫。”夏日,总要穿的清凉一些才舒适。 凝枝应了一声是,转身便把鹅黄色阔袖衫取了出来。待看到雪棠时,又默默将阔袖衫挂到立柜。 “姑姑。”雪棠嗔了一声,“你怎么又把衣裳给放起来了。” 凝枝不知该怎么回答,冲着铜镜努了努嘴。 雪棠看向铜镜,镜中不仅映出了她娇美的容颜,同时也映出了脖颈和胸前灼目的红痕。 这、何至于就成了这般模样,雪棠莹润的小脸当即就涨成了红色。倏得一下缩回幔帐内,低声对凝枝道:“给我取一件高领衣衫。” 炎炎夏日,阖宫宫人都换上了坦领衫,唯有雪棠穿着立领,直闷的汗水淋漓。 雪棠草草用完饭便又折回寝屋,路过多宝阁,忽想起地下那间密室,密室两侧是长长的阶梯,也不知另一侧通往哪里? 还有那些被撕碎的画,也不知画上的人是谁? 疑问盘旋在脑海中,雪棠急迫的想要知晓答案,她握着琉璃瓶旋了一圈,多宝阁倒是移开了,通往密室的台阶却被堵了个严严实实。 雪棠皱起眉头,这密室只有她和皇兄知道,皇兄为何要将通往密室的台阶堵上,密室到底有什么东西是不能让她知晓的。 雪棠是孩子心性,心里藏不住事,一旦有了疑云,需得当即解决才能安心。不过两刻钟,她便到了太极宫。 “皇兄,你为何把密室封了?”雪棠单刀直入。 彼时沈离刚处理完公务,正松散地倚在榻上小憩,衣襟有些乱,比平时多了几分慵懒。 听到雪棠的话他微顿了一下,伸手将衣襟捋平,直直凝着雪棠,低声道:“那密室里留着朕和皇妹欢1爱的痕迹,不足为外人踏足。” 原本郑重其事的雪棠在听到“欢1爱”当即就乱了心神,有些事情做得说不得,皇兄怎么一点都不知道避讳呢? 她忸怩着低下头,耳根红的发烫。 “阿棠,坐到我身边来!”沈离向雪棠招了招手。 雪棠思绪杂乱时格外听话,听到沈离相邀,便依言坐到他身边。 二人并排坐着,衣襟挨着衣襟,头发也粘连到一起。 安静下来以后雪棠只觉得有什么疑惑在脑海中一闪而过,虽说那密室里有她和皇兄云1雨的痕迹,可她是当事人,又如何不能进去? 雪棠藏不住话,刚要将自己的疑惑问出来,便被沈离的言行转移了注意力。 沈离轻轻把雪棠鬓边的碎发掖到耳后,目光凝在她高高的立领上:“大热的天,你怎么穿的这样厚,中了暑气可如何是好?” 他的声音低低的,随着温热的气息洒到耳蜗,勾起一阵酥麻。 雪棠又哪里好意思说实话,胡乱敷衍道:“我穿着立领正正好,一点都不热。” “是吗?”沈离显然不相信她的话,慢条斯理将立领上的盘扣解开,伸出食指在修长的脖颈上滑了一下。 沈离把食指在雪棠眼前晃了一下,指尖亮晶晶的,皆是汗水。 他神色未变,随即就把雪棠的衣襟也挑了开来。 走出太极宫的时候雪棠的神思才清明了一些,明明是寻皇兄问密室的事情,怎么稀里糊涂就让皇兄给她给剥光了? 她倒也没糊涂到极点,原是要避讳的,可皇兄满眼愧疚,只道她身上的淤痕是他犯下的错误,他不帮她涂上药膏就会愧疚难安,她不忍心看着皇兄愧疚,便又在皇兄面前chi身luo体了一番。 御用的药膏不同凡响,涂在淤痕上温润清凉,原本是极舒适的,可皇兄的手像是会点火,所到之处肌肤皆变的热滚滚的。 一罐药涂完,雪棠的身子也变成了粉红色。 皇兄是好心,她却心神荡漾,甚至还将亵裤润湿了一小块儿,所幸亵裤私密,不会被人瞧见,否则她也不用再见人了。 雪棠越想越懊恼,脚步都快了很多,走到湖边时忽和周含蕴顶头遇到。 周含蕴城府深沉,哪怕嫉妒雪棠和沈离走得近,面上也绝不表露分毫。 她恭恭敬敬向雪棠行了个礼,温声道:“九公主万福。” 雪棠知道德太妃有意让周含蕴入宫,事情若是成了,周含蕴就会成为她的嫂嫂,小姑子待嫂嫂总要万分周全。 雪棠忙将周含蕴扶起来,目光在她手中的食盒上一扫而过,客套道:“周小姐是要给皇兄送羹汤吗?” 周含蕴抿唇笑了笑,算是默认。 雪棠不想耽搁人家郎情妾意,忙道自己还有事,提步便要向长乐宫折返。 这时忽听周含蕴问道:“九公主是从太极宫过来的吗?” 雪棠也没多想,应了一声是,便客客气气和周含蕴道别。 直到雪棠的身影不见了,周含蕴脸上的笑容才收敛起来。 一见到雪棠,周含蕴就注意到了她的立领衫子,昭帝在时,雪棠格外受宠,她又生的容色惊人,每每参加宴会都是人群的焦点,她的穿戴打扮也竞相被人模仿。 周含蕴虽腹有诗书,穿衣打扮方面却远不及雪棠有造诣,是以时常模仿雪棠的穿衣打扮。 她清清楚楚的记得雪棠十分畏热,到了夏日只穿鲜亮的阔领衫。若不是脖颈上有见不得人的东西,雪棠又何故一反常态穿立领衫子。 想到雪棠是从太极宫出来的,周含蕴愈加心烦。 她深吸一口气,暗暗安慰自己圣上高洁雅致最是端方守礼,断不会做出违逆人1伦的事情来,定是她想岔了。 周含蕴一面自我开解,一面向太极宫走去,到达太极宫的时候已然换了一副笑脸,她走到十一跟前,施施然道:“张骁卫辛苦,不知圣上可在午憩?” 十一瞥了一眼周含蕴手中的食盒,低声道:“圣上未曾午憩。” 适才的话不过客套,周含蕴自然知晓沈离还未午憩,否则也不会走这一遭,她道:“天气燥热,极易上火,我给圣上熬了一盅清热去火的绿豆知母汤,还望骁卫通传一声。” 十一道了一声稍待,转身进入内室,不过片刻便又折返出来:“圣上道周小姐的心意他心领了,但这汤实在喝不下,白白劳烦周小姐忙碌一番。” 周含蕴的笑容凝在嘴角,眸光也暗淡下来。 她祖父是内阁首辅,统领朝臣,她本人也因才华出众名动京都,原以为沈离便是不钟意她,好歹也会给她几分薄面,没成想他竟连屋门都不让她进。 她低头看向手中的食盒,感觉自己像是笑话一般。她在厨房待了整整两个时辰,才熬了这么一碗汤,却被人弃之敝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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