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会让人把他的心肝抢走呢? 霍青不可以,傅修安不可以,便是谢贵妃也不可以。 沈离拿起一旁的绫袜,极有耐心的帮雪棠穿好,又在她的脚踝处握了一下,哑声道:“不要担心,你的脚踝并无大碍,明日便能痊愈。” 雪棠“嗯”了一声,复又懒懒地倚到引枕上。皇兄沉稳,他说她的脚丫子无碍,就定会痊愈。 马车辘辘而行,没一会儿便到了明月楼。不过两刻钟,雪棠的脚踝已不像之前那样疼痛。她慢吞吞踱到厅内。 饭桌上都是雪棠喜欢的菜肴,她却没什么胃口,只挑挑拣拣吃了两口便放下了筷子。 沈离看向一侧的小二,小二会意,端着茶盏走到雪棠身旁,手腕一斜,将茶盏中温温的茶水洒到雪棠的衣襟上。 “哎呀,都怪小的眼拙,竟将贵人的衣衫打湿了,不若贵人到包厢换一换吧。”明月楼是京都最有名气的酒楼,不仅设有食肆,楼上还有供客人居住的房间,备有女子的替换衣物也不足为奇。 总不好穿着湿哒哒的衣衫见人,雪棠“嗳”了一声,随着小二慢吞吞移至楼上。 经过谢华莹的包厢时,雪棠灵机一动对小二道:“我有相熟的人,就不劳烦你带我换衣衫了。” 小二不置可否,又向雪棠道了一次歉,方转身离去。 “你怎得过来了?”看到雪棠,谢华莹又惊又喜,昨日皇宫的内应给她递了消息,只道御花园换了守卫,公主等闲再出不得宫。 谢华莹只当自己回豫南之前再不能见到雪棠,没成想雪棠悄不声息就来了明月楼。 雪棠拉着谢华莹的手坐到罗汉榻上,低声解释:“皇兄喜欢明月楼的吃食,特特将我带过来用膳。上菜的小二笨手拙脚把茶水洒到了我身上,我这才寻到机会和母妃见面。” 雪棠只管沈离一人叫皇兄,称呼其他皇子时皆会带上齿序。 得知雪棠是和沈离一同出的宫,谢华莹当即就收敛了笑容。 待雪棠换好衣衫,谢华莹才压低声音询问:“圣上初初登基,应当十分忙碌才是,怎得还能腾出时间与你一同出宫?” 雪棠摇摇头:“皇兄登基后日日都到长乐宫看我,当是不太忙碌。” 听到雪棠的话,谢华莹的脸色愈发难看,沈离就在楼下,她不好耽搁时间,只对雪棠道:“圣上是天下之主,心狠手辣的程度绝非你能想象,你以后莫要再与圣上多做往来。” 大隐隐于市,谢华莹为了掩人耳目才住到明月楼。 现下沈离就在楼下,她不敢让雪棠耽搁时间,匆匆说完话,就让雪棠出了包厢。 直到走到大厅,雪棠尚满心疑窦,皇兄最是和善,又如何会是心狠手辣之徒? 可母妃是天底下最疼爱她的人,断不会哄骗于她。 究竟是母妃识人不明,还是她被皇兄的表象蒙骗了? 心里存了事,雪棠整个人都怏怏的,无精打采地坐到沈离身边,连饭食都未再用一口。 “你怎么了?”沈离原以为雪棠见过谢贵妃后会十分高兴,没成想到楼上走了一遭,竟变成了霜打的茄子。 雪棠只道无碍,只神色依旧沉郁。 沈离低下头饮酌杯中的茶水,墨黑的眸子里顷刻间便布满阴云。 雪棠折腾着出宫,无非是因为宫外有她想见的人,她见到了谢华莹尚不开心,也无非是因为她最想见的人不是谢华莹。 也不知那傅修安用了什么手段,才和阿棠见过寥寥几面,竟把阿棠的魂魄都勾了去。 沈离捏紧杯盏,额角青筋暴起。 他从来不杀无辜之人,可抢走阿棠的人又如何算得上无辜? 一餐饭用的没滋没味,二人回宫时也不过巳时。 雪棠心情不好,一回宫便一言不发缩到了寝屋。 一直闷到午时,雪棠只觉得身上燥热难耐,似是着了火一般。 “凝枝姑姑,快让人置一台冰鉴过来。”雪棠隔着屋门对凝枝吩咐。 春末夏初,天气虽比之前和暖,却也远没有热到需要冰鉴的地步。凝枝只当雪棠贪凉,推门进屋,隔着纱帐和她打商量。 “公主,现下可不是用冰鉴的时候,您若执意要用,恐怕会伤了身子。不若奴婢让小厨房给您做一盏蜜桃冰碗子,一盏冰碗子入肚,既清凉又解馋,启不美哉?” 凝枝语气温温的,像是哄小孩子一般,却不知帐内的人忍受着怎样的折磨。 体内的火愈烧愈烈,简直要把人焚化,雪棠腾不出心思和凝枝兜搭,只道:“你快让人抬冰鉴过来。” 她伸手把衣襟扯开,拿起一旁的团扇摇了摇,接着道:“冰鉴也不够,我还要用凉水沐浴,你且赶紧吩咐下去。” 未至夏天就要冰鉴、凉水本就透着古怪,便连雪棠的声音也和以往大相径庭,粘粘的,像是搀了蜜一样。 凝枝在宫内待了十几年,见过的腌臜事不知凡几,当即就起了疑心。她大步走到拔步床边,抬手拉开纱帐。 帐内的雪棠衣衫凌乱,双眸迷离,眸中氤氲着水光,连焦点都没有了。再看她的肌肤,已然烧成了陀红,比三月的桃花还要娇媚。 “公主。”凝枝拧起眉头,伸手在雪棠的额头上探了一下,压低声音道:“奴婢瞧您像是中了药,您且忍一忍,奴婢这就去给您请大夫。” 凝枝欲要出门,衣襟却被雪棠抓到手中:“姑姑,我中的是情丝绕,无药可解,你不要白费力气了。” 情丝绕?凝枝是听过这味媚药的,九公主最是良善,也不知道得罪了谁,竟被下了情丝绕。 凝枝的眼睫颤了颤,声音也有些发抖:“殿下,情丝绕药性霸道,除了和男子行1房无药可解呀!” 雪棠“嗳”了一声,咬紧牙关道:“我不要男子,你快些让人抬冰鉴。” 人在绝望的时候最善于自我麻痹,譬如凝枝,明明知道情丝绕无药可解,却还是抱了侥幸的希望。 她大步奔出房门,不过片刻,就带着宫人往屋内抬了两方冰鉴,盥室内的浴桶也灌满凉水。 凝枝将宫人打发出去,伸手去扶雪棠:“殿下,奴婢伺候您沐浴!” 雪棠此时已沁了满身的汗珠,体内似有万千蚂蚁在爬,便连骨头都是痒的。她最爱面子,又如何肯让凝枝看到她失态的样子,只道:“你也出去。” 凝枝是看着雪棠长大的,又如何不知道雪棠心中所想,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便是她再心疼雪棠,也得顾忌雪棠的脸面。 凝枝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出房门。雪棠这才从榻上爬起来,跌跌撞撞跑进盥室。 她连衣衫都来不及脱,便坐进浴桶,起初那凉水倒是将体内的热意纾解了些许,可随着时间的流逝,体内的渴望的越来越汹涌,凉水半点效用也没有了。 雪棠又跨出浴桶折回寝屋,俯身贴到冰鉴的铜壁上,她知道女子最忌寒凉,她宁愿承受这蚀骨的凉,也不想再和皇兄行那不lun之事。 皇兄是她最敬重的兄长,她断不能再让两人的关系陷入剪不断理太乱的泥淖之中。 凝枝站在门外,起初她还能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不过两刻钟,屋内便陷入静默。她唯恐雪棠发生意外,小心翼翼把房门拉开一条缝隙。 屋内有些暗,雪棠莹白的肌肤愈发显的耀眼,她身着小衣、亵裤趴在寒冰之上,嘴唇发紫,娇小的身子不停颤抖着。 凝枝再顾不得旁的,当即就奔了进去。 “殿下您不要命啦!”凝枝是四平八稳的性子,这次却实打实慌了神,她一边说话一边把雪棠从冰鉴上拉起来,将人拖到床榻上。 体内烈火熊熊,体外寒冰刺骨,雪棠被极致的热与寒折磨地几欲崩溃,便连神智都有些混沌。 第一次发病时的情形不停地在脑海中盘旋,雪棠原想告诉凝枝不要把事情透露给沈离,可话到嘴边便只溢出一句:“皇兄!” 凝枝猛地后退两步,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她只当沈离对雪棠用心不纯,没想到雪棠也对沈离存了暧昧的心思。 如若雪棠必定清白不保,与其给了旁人,倒不如给了心仪之人。 凝枝抿紧嘴唇,大步向御书房走去。
第25章 沈离正与内阁要臣商议政事, 忽听内侍禀告凝枝求见。 凝枝性子内敛,若无要事断不会到太极宫,想到今日正是雪棠病发的日子, 沈离英挺的眉毛倏得便锁了起来。 他沉声对朝臣道:“卿等且先退下,此事以后再议。” 话毕便起身出了房门,神色匆匆, 与他以往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做派大相径庭。 待人走远了,朝臣才低声议论:“圣上勤政爱民,说是废寝忘食都不未过,也不知道遇到了什么要紧事,竟连政务都不议了。” 另一人道:“某适才离圣上最近,听到内侍提了一嘴名叫凝枝的宫人,也不知这凝枝是何方神圣。” 又有一人插进话来:“内子曾与谢贵妃有过往来, 那凝枝似是长乐宫的掌事姑姑。” 谢贵妃已逝,长乐宫现下只安宁公主一个主子,圣上那样慌张不是为了安宁公主又会是谁。 安宁公主不仅遗传了贵妃的美貌,甚至还更胜一筹, 想到雪棠那张玉软花娇的容颜,内阁朝臣不由面面相觑。 他们虽没有明言, 脸上的表情却出卖了心中的想法。 难道圣上要走先帝的老路?先帝虽荒唐,好歹和谢贵妃没有名分上的牵绊,安宁公主可是圣上名义上的皇妹,圣上若真对安宁公主起了心思,定会被天下学子所不齿。 这时一直缄默的内阁首辅周大人开了口:“世人惯会捧高踩低, 自先帝去后, 不知有多少人想要把安宁公主踩到脚下。 圣上并不因为安宁公主无所倚靠而冷待于她,实奈仁君风范。大英得此英主, 前程可期。” 沈离贤名在外,再加上周大人有理有据的拥护,朝臣当即便刹住话头,只当自己思想污浊,玷了圣上清明。 御撵飞一般向长乐宫行进,沈离这才腾出时间问话:“阿棠可是犯了病症?” 凝枝面色一凛,万没料到沈离会知晓内情,忙道了一声是。 沈离坐起身,抬手抚上眉心,烦躁的按了两下。 他知晓今日到了十日之期,却没想到雪棠会在上午发作。按照上次的时辰,当是在下午发作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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