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陆思音……”他嗅着她发丝中的清净味道,烛火下睫毛微颤,“他厌恶我。” 怀中的人心跳越来越快,言渚划过她一根根手指问:“容娘呢?容娘讨厌我吗?” 良久,那微弱烛火下,女子的面容显得昏黄柔和,一双柔手轻捧着他的面容,而后抬起腰身轻吻了上去。 她摇头。 甚至是,有些喜欢的。 哪里有人强占了人家的小妾还敢上门屡次三番挑衅的,也只有眼前了。 容娘的世界里只有一个人,那也是硬闯进来的第一个人。 贪恋,流连,依赖,而后便割舍不得,不知不觉深陷其中,连自己也察觉不了。 陆思音也不讨厌端王,是恐惧,恐惧他让她迷失自己究竟是谁。 每回都有身心撕裂般的苦恼,却一次次在他亲近里感知欢悦。 夜沉沉,照不清来路。 “可以吗?”他轻勾开她的系带,等了些时日,见她不再那么抗拒自己,他才提出这要求,“做夫妻,总要有些夫妻之事。”他低声说着,等着她反应。 她从答应开始便明白有此一遭,念起头回的事皱眉:“每月只许三次,别太长时辰。我晚上还有几页书没看,你快些。” “你当这事情是公事公办啊?”言渚哭笑不得,覆她于身下,与她十指紧扣,温和地吻她的面颊,见她一副壮士断腕的神情低声说,“头次是我不好,我后来同人问了一些,这次不会让你难过。” “不是公事是什么?” “是兴之所起。”他低声劝她,温热的气息让她松软下来。 她垂眸不语,犹豫着伸出手抱上他的脖子。 薄汗青衫湿,仰颈声瑟瑟。 至兴尽时,她微凉的手指点在自己面上,吐出的气息都灼热,比头次更拘谨一些,被褥下窸窣的声音不曾断绝,他在她身上低声询问呢喃,鼻尖相抵。 原来该是这番感受吗……她紧张地眨了眨眼。 “如何?”他低笑问。 手抬起抚着他微烫的肩颈,一切不言自明。 言渚看她轻喘着失神,拿过她身侧的书问:“还要看书吗?我念给你听。” 细汗沾湿了她碎发,她撇过脸不愿言语,他见状便念起来。 后来陆思音睡熟了,言渚擦了擦她满身的汗,盯着她倦怠安宁的睡颜许久,终是转身离开。 言渚进门的时候,屋内的人已经等了一阵了。 “王爷怎么迟了一刻。” “有要事耽搁。你是今日回来的?”他回道,而后坐到了桌案旁。 桌案旁喝着茶水的男子生得一副端正模样,温润可亲却也有几分清高疏离。 林辅生点头:“午后到的,得了您的信便过来了。” “西南如何?” “西南工事已修缮完成,只是这几年各个寨子之间打斗不断,西南王耗费了一番心思才将他们都安定下来,唯有前些日子岷州叛乱,乱党首领逃窜尚未抓到。不过西南王说,那股子人便不抓了,留着给你当借口使。过段日子,那帮人指不定还要卷土重来,到时候他虚报阵势,你请命出征便可回到西南了。”林辅生给他斟上一杯茶,却看他神色不好。 “西南王也快要进京了,到时候你可再与他商讨一番,”林辅生吸了口凉气而后温润笑着,“阿依姑娘还叫我问候你。” 听到这名字的时候,言渚便愣了神,皱眉难堪道:“她说什么?” “她叫我跟你说,多年未见,思之如狂,”林辅生笑得温和,却有戏谑成分,“西南王进京,也会带着这个爱女,虽不知你们究竟有何过往,可千万别惹出什么事。” “能有什么事?” “我这一回来可就听说了你与肃远侯的风流韵事啊……我那妹妹可也跟我抱怨了呢,难道殿下对肃远侯有了什么正经心思?” 那已经温凉了的茶水在言渚手中却变得发烫。 “玩闹而已。” 他轻巧带过,不愿再谈,林辅生看出他面上的不善,挑眉道:“殿下之前想得那么明白,别为了什么小事打破了全盘,得不偿失。” “你知道什么?”言渚总觉得他话里有话。 林辅生只笑着道:“当断则断,殿下比我懂。” 他一时只深皱着眉,沉默不语。 等到二人离开屋子时,言渚进了马车,林辅生瞧了瞧他靴子底下的泥土与花瓣问乔赟:“你们府前新种了花?” 乔赟摇头。 那是哪里来的早樱。 林辅生微眯着眼。 第22章 进京请罪 言江让太子撞破言渚和陆思音之事后,太子下手就狠了许多,想借着陆执礼的事打压她的心思是藏不住的。 就这几日,陆思音就听说几个御史联名参奏了陆执礼的事,偶尔几个大臣谈起,听到其中用语,陆思音也是冷笑不止。 “竖子狂妄,北境中莫有能制者,军中将士皆慑于肃远侯府不敢妄议……” 陆思音听着绿英转述的话嘲道:“我父亲都死了二十年了,北境军都是怯鼠吗?被我一个瞎子吓得话都不敢说了?分明是军中的人不肯为他们所用,才颠倒黑白。” 这话的目的直戳她陆家在北境的声名,陆执礼算什么,非得让肃远侯府都葬了进去。 “侯爷息怒,这话不要紧,要紧的是陛下……” 她气急连喝了几口茶才定下心神。 “侯爷!五郎君到了!” 那门前守卫呼喊道,陆思音总算是舒展了几分眉心。 城门尘土飞扬,迅马疾驰踢起无数石子,北边来的风沙停在了肃远侯府前。 “思音。” 陆思音走至门前听到那略微嘶哑的声音,到京城以来她头一回这样安心。 “堂兄。”她笑着踏出一步,却不想踢在门槛上,陆执礼快步上前将她扶起:“小心些。” 陆执礼看了看她后皱眉道:“怎么瘦了?” 她自己摸着腰身倒是觉得胖了很多,只觉得是陆执礼瞎担心了而已。 “我现在是戴罪之身,谢伯父叫我先进京请罪,我便立刻赶来了。”陆执礼坐下便倒了杯水喝下。 谢全便是此回战役的元帅,与陆铭也算是故交,平时也照顾陆执礼不少。 “你用完膳,便随我进宫去请罪吧。”陆思音无奈道。 陆执礼也应下,他有些日子未曾好好打理,看上去不像样子,浑身一股粗犷武夫气质,但到梳洗完,面容温润柔和,与这京中贵家公子也是一样的风采。 他总是木讷得很,在皇帝面前也是一五一十将当日的实情道来,自认领罚却不说悔恨。 言渚进宫的时候并未听到堂中一点动静,说是肃远侯和陆执礼都在里头,进到堂内,便见自己的父亲坐在高位上一言不发,眉头皱起,而陆思音站在一旁,身旁还跪着个男子。 皇帝挥了挥手不叫他行礼,对着陆思音道:“你先带着你兄长下去安顿,他千里而来也是累了,事情之后再说。” 陆执礼行完礼起身的时候就见到陆思音,回身差点撞上了端着茶水缓步而来的内侍,言渚右手伸出去却停在半空,见陆执礼直接拉住陆思音的手臂,如此亲近二人却都面无愧色。 他手握拳收了回来。 “瞧见了,”皇帝待他二人走后对言渚道,“此事你看该如何处置?” 言渚低眸:“有功便赏,有过自然当罚。” “临阵杀将,这样的罪名罚下去,还有什么命领功,”皇帝笑了一声,面色一转道,“淑妃这两日念叨起你,若是得空便去看看她。” “是,儿臣知道。最近西南王进京一事正在筹划,故而少了空闲尽孝,是儿臣不好。” 皇帝摆手,叫他将安排西南王入京的一应事情报上,他才将方才一幕抛之脑后。 “方才那就是端王吗?”陆执礼出来之后倒是有几分好奇。 陆思音点头。 “倒比我想的要俊朗不少。” 她笑道:“兄长以为他是个什么模样?” “十七岁时孤军深入,领着十人从三千敌军中杀出,他在军中的名声可比伯父当年还凶恶一些,”陆执礼因而笑道,“我还以为他得是个粗犷杀神模样,现下看来也就是个平常公子样子。” 却的确是个肆意凶狠的人。 “我方才一时气急没忍住,陛下……”他皱起眉来。 “不必担心这些,你若是显得太聪明了,陛下也会担忧,太莽撞了,他也不会厌烦。陛下没有即刻将你下狱,只是将你禁闭府中,便是不甚责备的意思。”陆思音宽慰道。 “终究是我给你添了乱。” “咱们之间不必说这些了。”陆思音笑了笑,握紧陆执礼扶着她的手。 “肃远侯安好?” 一道女声打破了二人之间的谈话,陆思音脸色变了,陆执礼不明所以看着面前走来的少女。 “林太傅之女,林筱。”她小声告诉陆执礼。 “这位想来就是临阵杀将的那位罪将了。”林筱看了看陆执礼,见陆思音神情无动,话语里也带上了刺。 “姑娘慎言,罪臣与否,全凭陛下定夺。”陆思音知道她是来找茬,只能头疼应付。 林筱却笑:“做出这样的事,往后在军中,也不知你肃远侯府要如何立足?” 陆思音正欲开口却被陆执礼抢过了话头。 “不能在军中立足的,一为临阵叛逃者,二为违抗军令者,三是败军之将。不知在下是哪一种,让姑娘觉得在下不能在军中立足?” 陆执礼说得理直气壮,没有一点讥讽意味,显得堂堂正正,林筱一时语塞。 “林娘子若是无事便让开一条路吧,在下兄长才入京,甚是疲惫,不好在此浪费精神。”陆思音忍着笑意道。 绕过林筱,陆执礼将那女子咬着下唇一副愤然样子轻声问:“你得罪她了?” “是……算是有过节。不过兄长的口舌倒是比从前伶俐多了。” “我只是实话而已。” 往往也就是这样的实话最恼人。 出宫的时候言渚长舒了一口气,想起方才淑妃漠然模样,叫他帮衬着肃远侯一些,别再袖手旁观。 若是他出手相助,陆思音就真的要被视为他一党了,加上前次贪污案的事,太子只会更盯着陆家。 正觉得头疼,那马车走了一阵竟然直接停住,惯力拽得他差点直摔了下去。 “乔赟!”他怒道。 却没得到外头的人半分反应,他怒不可遏掀开车帘,却正对上一张熟悉的面容。 “林筱。” 这或许是他跟林筱头一回如此冷静坐在一块儿,分坐桌案两侧,她也不似从前那般显得过分骄纵。 “你想说什么关于肃远侯的事?”言渚问道。 “我能知道什么关于他的事,若不是这样讲,殿下也不会让我跟你说上话吧。”林筱一身黑色衣衫,打扮素净,将自己掩在这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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