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到底想说什么?” 只见林筱从桌案边坐起而后在一边沉沉一拜:“求殿下,与我成婚。” 言渚微怔,将眸底烦闷都隐藏起来:“我起初就告诉过你的,我不会应允。” “殿下……”林筱抓住他的衣角伏在地上道,“现下京中盛传您与肃远侯之事,实在有伤您的名誉。妾身不在乎你究竟喜欢谁,只要你娶了妾身,纵然外头再多闲言碎语也都于您无碍了,到时候无论是肃远侯还是什么旁的……” “林筱,”言渚打断她的哀戚请求,一双眼睛柔和看着她,“我从来觉得你是个聪明的人,这么多年装作爱慕我做出种种事情,我也都没有计较。你兄长觉得你是真的倾心于我,可你这双眼睛里装的究竟是爱慕还是算计,我看得出来。你这样情急,不如就告诉我,到底为什么,非得嫁给我?” 她楞在那处,眼底的泪水正泛着波光,今日的言渚没有对她恶言相向,反倒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你想好了,娶你,莫说我,就算是我母妃也不可能答应,若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不若直接告诉我,还有些生机,”言渚从怀中拿出一枚印章递给她,“认识这个?” 她慌忙拾起,见上头篆刻着“沂园”二字,她脸上挂着眼泪慌张道:“这是……兄长的私印,怎么会……” 沂园,是林辅生只有几人知晓的别号。 “若是想说,便快些。”言渚不待多解释,只这样看着林筱,等到那烛火都要燃尽昏暗时,纠结的女子脸上终于露出了别样的神情。 第23章 升平公主 言渚晚上又翻进肃远侯府的时候,差点被陆思音的匕首给刺中了。 “你做什么?” 陆思音听见了声音才安了心,而后抓着人的衣缘凑上去闻。 “你见过林筱?” 言渚微楞,而后承认。 “出宫的时候遇到了。” “那是她专程等着你吧。”陆思音轻推了一把钻进了被子里。 言渚原本觉得女子的小性子是最难将就的,从前看西南王哄着自己妻子算是受尽了折磨,那时他便觉得这样的情形真是麻烦。 可此刻他心底却是欢喜更多,去拉扯她,那人却转过脸死活不看他,直到陆思音摸到他手臂上衣服破损的痕迹。 “这又是哪里来的?” “明早问你的堂兄去。” “你叫他看到了?”陆思音紧张坐了起来。 “看到了,不过我叫了几声,他以为是野猫。” “堂堂端王还会猫叫呢?学两声来听听?”她轻笑,捏了捏言渚的耳朵。 言渚脱掉靴子便翻上了床将人笼在自己身下:“不如容娘的声音好听,什么时候让你堂兄也听听。” “你别去招惹他。” 念起二人今日亲近,言渚咬住她耳廓。 “你倒是在意他。” “那是我兄长。”她只觉得他莫名其妙。 “他在庭院中叫人搬着什么东西,是何物?” 陆思音略微思索了阵:“似乎是他叫绿英将冠礼所需之物搬进来了。” 冠礼…… 言渚眼神微暗:“何时冠礼?” “三月之后。” 也就是三月之后,她也该离开京城了。 她看不到面前人的眉头皱起,良久之后那人才问:“真的……要当一辈子肃远侯吗?” 她喉头一哽,双唇微张却不发出声响,半晌后垂下眼:“自然。” “从没想过,做回你自己吗?”他听起来有几分失落。 自己? “可我……”陆思音一笑,“本就是陆思音。” 出生时是,将来也会是,在他身旁做容娘的日子,才是最大的意外。 “好了,别再说这事了,你又跑来做什么?” 她与他在一起的时候,最不愿去想往后的事,因为根本就没有往后。 若是她只是容娘,或许偷偷摸摸的日子他也是愿意过一辈子的。 哪怕是陆思音,若是她能嫁与他,等一些日子也无妨。 可惜,她只愿一辈子做肃远侯。 “陆思音,”他突然开口,感受到掌下身子微僵,“我要成婚了。” 那眼里的水光温柔,逐渐变化。 或许是愤怒,或许是失落,最后沉寂下去一言不发。 “谁?”她问。 “林筱。” 意料之中。 “我这些日子,总梦到你穿着嫁衣。”言渚仍旧抱着她,却感受到逐渐没了热忱的人露出冷淡神色。 良久后陆思音突然窝在他怀里笑。 “可是我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所以哪怕言渚要娶妻,她心中泛起的波涛是愤恨不甘,是怨他三心二意,却一个也不能说出来。 言渚的世界里,还有许多人可以抉择,成婚生子,都是理所应当的,不必跟她耗在一起。一个迟早要离开的人,难道还要去阻拦他娶妻吗? 而她的世界里,只有这一个人而已,所有的亲密日子都是偷来的。 “什么也不想说?”言渚看她不语,沉声问着。 她倏忽抬头,垂着嘴角冷然道:“我想……”杀了他。 她抵在他下巴上,两人之间有个圆洞,人影是黑,唯有些微光亮从其中而来。 明明心里难受,却不能显露。 “先恭喜殿下。”她淡淡道。 眼底眉梢,分明是怨怒,她惯常藏起的心绪,这一刻却决堤般显露在他面前。 过了一阵,言渚笑起来,一阵阵都入了她心中。 “容娘……我的容娘……”他将人紧紧抱在怀中,哪怕有些难以呼吸也不肯松懈一分力气。 并非无动于衷,对他来说便是最好的回应了。 北境战事的事,主将谢全的奏报来得很快,陈明事情原委,再怎么看也不该重罚陆执礼。 言江生辰那一日在宫中办了宴席,皇帝仍旧不许陆执礼出门,也就只有陆思音来了。 听到一道如清泉石上的清朗声音,她觉得陌生,故而问起,绿英才告诉她,那是林筱的兄长林辅生。 两日前,一向拒人千里的端王竟然同皇帝和皇后在用膳时提及了与林筱的婚事,皇帝虽还未正式下诏,这事情也是众人明了,林辅生本是太子身前的红人,妹妹又要嫁给端王,若是处置不好便是万劫不复,多少眼睛都盯着他呢。 “你与李家那姑娘的婚事,等到你冠礼之后,我便赐下。” 想起皇帝今日与她所说,陆思音心中紧绞,一切都如她入京时所想的一样,一切又都不一样了。 “肃远侯。” 林辅生走近同她行礼,见此人平和从容,往那腰间一瞥脸色忽变,笑道:“臣与您倒是头回相见。” “林中丞。”她也回礼,林辅生任职御史中丞,这些天,太子借着他的手笔没少怂恿御史给陆执礼做文章。 林辅生拉着她左一句有一句聊着,她并不多语更愿意听着,直到说起这宫中花树,他状似无意问:“不知肃远侯喜欢什么?” “我不喜花草。” “哦?庭院里也从不种吗?” 陆思音对此倒是没什么印象,拍了拍绿英的手,绿英才道:“京城府中倒是种了一些玉兰春樱,别的也少打理了。” 林辅生看了看她腰带上藏着的一片早樱花瓣,眼眸微低,不动声色便岔开了话题。 偶听到一阵娇笑声,绿英低声道:“是林家娘子,还有……”那正当中穿着鲜丽的女子她不识得,正皱眉着。 “升平公主也来了,”林辅生叹道,“自那事之后,她也待在府中大半年未曾露面了。” 便是害死李星盈夫君的那位升平公主。 本来才能出来,升平心里头还有股子邪火没地方发,林筱多次看向那肃远侯,一些风声她也是知道的,正准备上前却被林筱拉住。 “公主……”林筱拦着,言渚叫她别去招惹陆思音,此刻她有求于人,自然也不想妄动。 可惜升平才不顾忌这些,也不是为了林筱,只因为听到皇后说,肃远侯向皇帝请旨赐婚那个姓李的女子,便气得不行。 她对那进士也算是尽心尽力的好了,结果他拼死了不退婚,她气急想不明白自己哪点比不过那女子,生生抢了婚却闹出个人命。 她听说那女人下场凄惨,想起那男人死时痛苦模样,也就顺了气,可惜李星盈摇身一变又要做侯府夫人。 “肃远侯安好。”她莲步款款走近,陆思音听出来者不善,有回避意思,行了礼正要转身却还被升平堵个正着。 “听说肃远侯请旨,想要迎娶李家那个破落户。” 林辅生闻言都皱起眉,升平是皇后嫡女,自小娇纵惯了,十七岁招了驸马,只是驸马早亡,现下她在外头是更无所顾忌。 前些日子害死了一个进士,闹得朝野不满,才被禁了足。 “那是陈国公府的十三娘子。”陆思音淡淡道。 “放在满京中还有谁敢碰那女子,倒不知是不是因为延吴风俗,肃远侯连个声名也不在意……”她顿了顿,看陆思音什么也瞧不见还一副淡然神色,笑道,“还是说,肃远侯本就与她意气相投。” 这是骂她和李星盈一样,名声不干净。陆思音以前是不为此生气的,但现下却是无名怒火。 “我倒是不知李娘子品行有何能被指摘之处,殿下可有指教?”她冷言以对。 “指教谈不上,男盗女娼的事,肃远侯和李星盈,应当比我懂得多,”她缓步靠近,惹得陆思音皱眉。 她期待着从这个肃远侯脸上看到山崩地裂之色,却只见到面前的人神色如常。 “只可惜还是入不得台面,皇兄要娶妻,也不知肃远侯是否感触颇多啊?”她双眼微眯,仍旧挑衅着面前的人。 “公主就算对本侯无礼,也不至于连自己兄长的名声也拉出来败坏吧。”她淡淡道。 言渚走来的时候只看到一个笑,一个漠然,还不知道两人之间在说些什么。而林辅生冲他使了个眼色,他才上前来看到升平那副挑衅样子。 “母后寻你,跟我走。”他伸手去拉升平,女子却侧身躲开。 “皇兄来得正好,正说起您的婚事呢,莫不如跟肃远侯好好说说。” “你发什么疯?”言渚皱眉不理会她。 “我哪里发疯,我是让肃远侯知道,不该沾染的事和人,都最好别碰。”她咬着牙道。 陆思音听得心中直泛冷,李星盈沦落至那般田地,何尝不是这位殿下的功劳,明明那男子已死,为着一口傲气偏生折磨活人,还借着羞辱她发泄。 至于言渚……她喉头微酸。 确实不是她该沾染的。 “若是殿下懂得这个道理,那进士想来就不会死了。” 她仍旧浅笑着应答,眼里不装一人,仿佛事不关己,林辅生默然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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