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雀把食盒交给嘉树,看着他憨厚乐呵地送给裴言渊,不解地瞄了好几眼。 这主仆二人真是奇怪,一冰一火,竟然能互相信任,相处融洽。 不过也好,嘉树替她送过去,倒是免去许多尴尬。 林知雀轻咳一声,走到裴言渊对面,紧张地摩挲袖口。 上回这家伙让她别来,她没收住哭了一场,再见面难免窘迫。 虽然他后来松口,她来了也无可厚非,但总显得她像求着来一样。 她脑子发蒙,心里打退堂鼓,可想到还要打听侯爷的喜好,只能硬着头皮坐下。 不多想了,谁知道这阴晴不定的家伙,究竟在想些什么。 说不定,他是吃人嘴短拿人手软,不好意思罢了。 “嗯......今日来,想问你些事。” 林知雀挺直了脊背,一本正经地开口,可触碰到裴言渊探寻的目光时,又不由自主弯了下去。 她忽而发觉,如果直接问出口,也太反常了。 万一裴言渊多几个心眼,顺藤摸瓜查下去,很快就能猜到她是谁。 到时候,以他的孤傲,肯定觉得她来送饭全是私心,而非好心。 这样一来,不仅没有好处,若是他去侯爷面前多嘴,还会让糟糕的情况雪上加霜。 不行不行,必须想个既不暴露身份,又能旁敲侧击、打听消息的办法。 见她迟迟未说话,裴言渊寥寥无几的耐心,早已消耗得差不多了。 自从上次他心平气和地拒绝、这姑娘却哭得伤心欲绝后,他就颇有忌惮。 她究竟想做什么?又有什么新的花招? 难不成是上次受了冲击,这次想直接表白心意,赌他是否还会心软吗? 裴言渊看着她的眸光愈发沉闷,顺着这个方向想去,烦躁地拧起眉头。 ......她该不会说出什么虎狼之词吧? 正思忖着怎么劝她闭嘴,林知雀也恰好想好如何张口,二人四目相对,皆是一愣。 “那个......我想问,高门大户的世家子弟,瞧着都颇有君子之风,你说他们会喜欢什么花色和纹样呢?” 说罢,林知雀在心里松口气,不禁为自己喝彩,没想到说得这么好! 处处不提侯爷,处处皆是侯爷,还能把最重要的问题抛出去。 果然情急之下,一切皆有可能,幸亏她急中生智! 这话倒是在裴言渊的意料之外,他良久不语,神色淡漠地深思。 好端端的,为何问这么奇怪的问题? 这其中,她应当别有用心。 她如今身居侯府,想必“高门大户”,就是指的此处,而“世家子弟”,侯府之中只有他与裴言昭。 至于“君子之风”,他一时间难以评判,唇角冷冷勾起。 哥哥裴言昭是人前君子,实则虚伪愚蠢,风流浪荡,手段更是阴狠残忍,与君子毫无关系。 而他被裴言昭迫害十余年,一直隐忍不发,亦未伤害无辜之人,已经仁至义尽。 这姑娘爱慕之人是他,当初动了恻隐之心打翻下毒的吃食,兴许正是看破了裴言昭的真面目。 加之她向来对他上心,方才那些话,看似泛泛而谈,实则全都指向了他。 想通了这些,裴言渊了然地颔首,看向那姑娘的目光愈发意味深长。 不过他还有一点不明白,上下审视着她,淡淡道: “为何问起花色和纹样?” 这种东西全看个人喜好,只有量体裁衣,和做些别致的小东西时,才需要去在意。 比如香囊,荷包,团扇之类,亦或是帕子和折扇。 她并未带其他工具,也不可能莫名带衣衫布料过来。 那就只剩后者了。 裴言渊剑眉微动,思绪敏捷地揣测着,眸中愈发若有所思。 倏忽间,他似是明白了什么,可笑地垂下眼睫。 虽然那些小玩意很常见,但女子暗中送给男子,其中意味不言而明。 兴许是她上回受到挫折,觉得仅是送饭的来往还不够,还需在他身边留一件定情信物。 所以,这姑娘自作聪明,以为他听不出这话背后的用意,想用空泛的指代,来旁敲侧击他的喜好。 还真是,与从前一样用心良苦。 只可惜,他已经看破了。 上回便是当断不断,这回绝不会让她得逞。
第10章 10 、打探(精修) 春风慵懒,云卷云舒,掠过竹林,带来阵阵新叶清香,拂过二人的面庞与发梢。 林知雀的鬓发随风而起,在柔美白皙的脸颊摩挲,惹起阵阵酥痒。 她浑不在意地拢在耳后,眨巴着水汪汪的杏眸,闪烁骄傲自得的光彩。 方才,她对那几句话字斟句酌,愈发觉得欣喜满意。 她说得宽泛含蓄,裴言渊肯定猜不到是谁,但可以顺着特征提点一二。 毕竟,京城高门大户的“君子”们,喜好和雅趣大多相似,那家伙长在京城,总比她人生地不熟强点。 林知雀扬起脑袋,唇角含着欢悦的笑意,把握十足地等着裴言渊回答。 谁知,这家伙沉默良久,眸光幽深地盯着她,只飘来一句: “为何问起花色和纹样?” “啊?” 林知雀一愣,迷惑地歪头看他,不明白他为何如此接话。 正常人不都应该顺着问题回答么? 她自认为问得还算自然,像是闲谈般随口一问,并非刻意的那种啊! 这家伙的眼神还与上次极其相似,深潭般看不到底,俯视时带着似有似无的嘲讽,仿佛一眼就将她看透了似的。 他究竟在想什么奇怪的东西呀? 实在是,太难看懂了! 林知雀皱起眉头,烦闷地在内心对天呐喊,面上却只能装作毫无波澜,悄悄瞥了那家伙几眼。 四目相对,他环着双臂,好整以暇地掠过她的发顶,冷静的眸中多了几分探究和趣味,好似真等着她说出个所以然来。 林知雀深吸一口气,烦恼地鼓起腮帮子,恨不得把他的问题塞回去。 但也只能想想,问都问到这份上了,她只好硬着头皮回答。 她为难地卷着衣角,一本正经陷入沉思,小脑瓜飞速转动。 其实......不得不承认,她郁闷的原因除了裴言渊外,还有这事儿本身。 平心而论,忽然向人打听世家公子的喜好,确实有些异样。 但当时心里着急,下意识逃避这种琐碎问题。 谁能想到,怕什么来什么! 总不能说:我想做个荷包送给你哥,以此提醒他,这世上还有个未婚妻吧! 就算不提侯爷,只提荷包,也很容易让人误会啊...... 真是的,每次见到他,简单的事情就变得无比复杂。 这是她的错吗?绝对不是! 都怪这家伙思路清奇,把她都带偏了! 既然如此,就没必要理会他,问正事要紧。 林知雀像是找到了底气,“唰”的站起身子,小手叉腰,直挺挺立在裴言渊面前,理直气壮道: “你管我为什么?知道就说嘛!” 说罢,她目光不禁躲闪,想到真相还是有些心虚。 但她始终憋着口气,不甘居于下风,愣是绷住了。 只不过,那股气性迅速上头,她薄薄的脸皮透出绯色。 “哦......” 裴言渊拖长尾调,漫不经心地回应,听不出是认可还是质疑。 但唇角几不可查的弧度中,玩味愈发明显。 这姑娘并未回答他的质问,而是蛮横怼回来,还非要他说出喜好。 想必是被戳中想送信物的心思,用不讲道理的模样遮掩,却忍不住继续追问。 她的发顶才到他的心口,稍一低头,就将这位姑娘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夺目绯色在脸颊上蔓延,白团子很快变成红柿子,蛮不讲理地瞪着他。 裴言渊的目光凝滞片刻,眉心微微一动,忽然好奇一个问题。 软柿子,究竟有多软? ...... 他本想用方才的问句,暗示他早已看出她的心意,最好她能直白说出目的。 如此,他也能明言拒绝,省去许多麻烦。 未曾想,她故作不懂,还蛮横霸道地继续套话。 既然如此,他倒是想知道,她还能如何。 “这种问题,你为何只来问我?” 裴言渊平淡地问着,语调的顿挫间却暗藏深意。 听了这话,林知雀不明所以,既担心他看出端倪,又觉得听着不对劲,默默在心里狡辩。 谁说只问你了? 张三李四,王二麻子,只要是侯爷院子里的,她能问的都问了! 人家要么就是不知道,要么就是不肯说。 那些知道又肯说的,她没钱打点。 所以想来想去,只有你知道且肯说,还不要钱。 反正,一句话—— 你,便宜好用! 当然,林知雀知道不能这么说,眼珠灵动一转就有了念头,绽开一个礼貌的微笑,张口就道: “那是因为......” 说到一半,她忽然反应过来不对劲,赶忙打住。 她本来想说,因为你是侯爷的弟弟,兄弟同心,多少了解一些。 但她情急之下忘了,最初拐弯抹角地发问,不正是为了掩饰身份吗? 林知雀怔了半刻,直到瞄到裴言渊,才暗自撇嘴。 刚才他的问题就跑偏了,她好不容易扯回来,如今又岔开了。 他怎么问个没完? 再说了,今日来发问的人不是她么? 现在反倒身份对调了,她干嘛要回答? 林知雀越想越气恼,不知不觉又被这家伙套进去了,实在是可恶至极! 她轻哼一声,不再理会裴言渊无理的问题,扶着桌沿坐下,不悦道: “你快点说嘛!” 裴言渊剑眉微挑,随之坐在她对面,端详着这姑娘的神色。 她闪烁的眸光中尽是迫切,还带着些气急败坏,耳根都被绯色染红。 而且,她再次避开他的质疑,锲而不舍地问着。 定然是两个问题问完,她的小心思昭然若揭,眼看着就要挂不住,想尽快得到答案。 其实这回,这姑娘确实用心良苦,连他也有些感叹。 只可惜,他从不会动摇原则。 他们磋磨了这么久,该做个了结了。 “抱歉,我无可奉告。” 裴言渊一如既往的淡漠,声音中更多了几分疏离,比方才任何一句话都要冷清。 话音未落,他余光扫过林知雀,转身朝着屋内走去。 送客之意,不要太明显。 林知雀还用手肘撑着石桌,托腮等着他回答,冷不丁被一句话堵死,惊异地瞪大杏眸,以为自己听错了。 什么叫无可奉告?! 他是侯爷的亲弟弟,怎么可能无可奉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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