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兀自摇了摇头,自己都觉得这话云里雾里,这家伙肯定听不懂,换了个理由,支吾道: “我、我突然发现,他可能不喜欢那个荷包。” “嗯......就这样?” 裴言渊应了一声,眸中没有一丝波澜,湖面般风平浪静。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他并不意外,而是有些困惑。 本以为这姑娘会把东西送给他,被拒后才会伤心落泪,现在大抵是从别处听说他不喜欢月白色,才会跑来宣泄。 但是,这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她至于如此难过吗? 毕竟之前他推拒那么多次,这姑娘都能锲而不舍,这回他甚至还未开口拒绝。 听到他反问,林知雀懊恼地斜睨一眼,轻哼一声不接话。 什么叫“就这样”? 婚约是爹娘的遗愿,也是她的指望,否则她就无人可依、无处可去。 家中变故后,身为女子的困境与烦恼,哪是这家伙能理解的? 林知雀想反驳几句,可忆起那晚他双手染血的身影,还是住了口。 见她难得如此沉默,裴言渊有些不适应,墨色双眸淡淡错开,看似漫不经心道: “早说了,他......或许喜欢玄色。” 他话头一顿,目光随着雨丝飘散得更远了,辨不清真假般安慰道: “你换成玄色,说不定......” “不必了。” 林知雀打断他的话,不再计较侯爷的喜好,还有他是否在信口胡说捣乱,沮丧道: “我不想再做了。” 闻言,裴言渊意外地收回视线,再次落在她身上,许久才很淡地“嗯”了一声。 他一直不想与这姑娘有任何关系,始终致力于打消她爱慕的心意。 今日如愿以偿,他却并没有想象中的如释重负。 大概是不习惯她这副模样,他愈发觉得不对劲。 裴言渊还在思忖这种异样,究竟源自于哪里,身下那一团身影忽然起身,尴尬地咬着唇瓣,道: “那个......我没什么事了,先走了。” 说完,林知雀窘迫地钻出他的油纸伞,因方才突如其来的冲动而双颊发热,想快些离开。 她加紧脚步,摆动双臂,袖口蓦然一松,轻飘飘落下一片月白锦缎。 裴言渊的目光跟随在她身后,眼疾手快地拾起,从外形猜到这是做给他的荷包,唇角不觉间勾起。 只不过,翻一面,绣着仙鹤祥云的纹样。 ......那是他的兄长最喜欢的样式。 原本平常的荷包,忽然变得刺眼起来。 他不禁上前几步,方才异样的直觉愈发强烈,刹那间到了不可忽视的地步。 “莺...莺” 眼看着她要走远,裴言渊不得不开口唤她。 本不想唤她的闺名,毕竟明知这是她的伎俩,可犹豫一瞬后,还是不太熟练地唤出口。 林知雀果然停下脚步,眨巴着眼睛望着他,瑟缩道: “怎、怎么了?” 这家伙极少这么唤她,今日忽而开口,她险些没反应过来。 他从未挽留过她,该不会看出什么了吧? 裴言渊沉下气息,一步步靠近,缓缓将她逼到门边。 二人相距咫尺,她娇小身躯贴在门板上,眸光下意识躲闪。 他思忖良久,剑眉紧拧,气息微热,试探道: “你......是不是有事瞒我?”
第19章 19 、文案开始(三合一) 雨势渐弱, 绣花针般的雨丝温柔绵软,斜穿过油纸伞,浸润着额前碎发与燥热面容, 顺着细腻肌理往下流淌。 雨声也悄然平息,周遭安宁静谧, 能清晰听见彼此的呼吸起伏,还有从二人心口缝隙溜走的春风。 林知雀望着忽而贴近的身形,颀长清瘦压过她发顶,若是不抬头,只能看到坚实的胸膛。 她脑海中一片混乱,睫毛心虚地颤抖, 一步步向后退去。 但台阶到门板仅有几步之遥,裴言渊容色幽深,毫无停下的意思, 很快就将她抵在潮湿木门上。 雨水的湿寒浸透脊梁, 林知雀整颗心都提起来, 目光躲闪地盯着地面,皱着脸蛋道: “你......问这个作甚?” 她的声音微弱虚无, 刚开口就融入烟雨,飘散在阵阵微风之中, 手指紧张地藏在背后,反复揉搓袖口,衣料都满是褶皱。 仔细想来,她今日什么都没说, 只是失魂落魄地闯进来哭一场, 此刻正想离开。 没有像从前那样,送饭之时多次暗示, 指望他日后替自己说好话; 亦没有别有用心地旁敲侧击,想打听出侯爷的喜好; 更没有赖着他出门,非要买锦缎给“心上人”做荷包。 林知雀把方才的一言一行都迅速回忆一遍,还是没找到任何露馅的地方。 好端端的,这家伙怎会觉得她有事隐瞒呢? 然而,裴言渊并未回答她的反问,甚至直接忽视,眉眼比以往都要坚决,似是在探究什么,冷声道: “到底是何事?” 说着,他余光扫过刚拾起的月白荷包,不觉间烦闷地攥紧,心底莫名腾起一阵错乱。 仿佛思绪中缺了一环,亦像是机括链条纠缠不清。 可平心而论,不该如此。 因为早在买下锦缎那日,他就看破这姑娘的消息是错的,打探成了兄长的喜好。 那么纹样做成裴言昭偏爱的模样,也无可厚非。 他自己都觉得此刻的逼问有些突然,但直觉使然,他宁可信其有。 毕竟在世二十余年,从未有哪次出错过。 二人的距离越来越近,温热呼吸喷洒,鼻翼咫尺之遥,林知雀愈发抬不起头。 她环视四周,焦急地蹙起眉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抑或是迅疾逃走,躲开这种无法回答的问题。 不过按照以往经验,恐怕她还未迈步,裴言渊就把她提溜起来了...... 思及此,她为难地轻叹一声,小脸满是愁苦,心不在焉地数着发梢的水珠。 其实她心里明白,确实是她一直在隐瞒,但那是有难言之隐。 总不能告诉这家伙,起初她是为了侯爷才对他多加照拂,其次才是同病相怜的善意吧? 尽管现在看来,还是善意多一些,可这人肯定不会这样想。 以他的心性,定然把她的所有善举归为私心,觉得她别有目的,从此翻脸不认。 不仅之前的心思白费,指望不上他美言几句,还要被他猜忌防备。 更何况,如今她与侯爷的婚约希望渺茫,早就不好意思向旁人提起指腹为婚的事儿,更何况是侯爷的亲人? 若是侯爷娶了别人,她与其亲弟私交过密,传出去也有损清白。 林知雀越想越觉得不能说,在他的目光下无所适从,硬着头皮扬起面容,讪讪道: “没......没什么事,谁还没难过的时候?” “撒谎。” 裴言渊只扫了她一眼,就斩钉截铁地打断,双臂环于身前,上下审视她慌张的模样。 少女眼神躲闪,褐色瞳仁没有光彩,笑得苦恼万分,眼角都快耷拉下去了。 话还没说完,双颊先抑制不住地心虚泛红,较小身躯瑟瑟发抖,生怕别人看出来似的。 当真是,装也不知装得像一点。 林知雀弱小无助地撇撇嘴,索性彻底放弃,懒得再去狡辩。 只怪她自幼家教严苛,撒谎是极大的罪过,爹爹会狠下心打她手板,打到下回再不敢为止。 所以她从小到大,撒的谎一只手都数得过来,加起来还没在竹风院多呢! 见她杏眸满是倔强,愣是什么都不肯说,裴言渊愈发想要一探究竟,不经意间转了话头,声音缓和了几分,故意道: “我随便一问,并非逼你开口,不必紧张。” 说罢,她身影果然放松了些,怀疑地偷瞄他几眼,确定他不再逼问,才长舒一口气,委屈巴巴地颔首。 裴言渊剑眉微挑,唇角勾起幽深的弧度,把她的注意力引开,安抚般后退几步,看似漫不经心地闲谈,悠悠道: “方才你说今日难过,所为何事?” 林知雀心头一紧,歪着脑袋思忖片刻,总觉得这话问得,同之前好像区别不大。 但她抬首看去,裴言渊闲散地与她拉开距离,没有刚才那般步步紧逼,死死压迫,仿佛只是身为朋友的关心而已。 难得这家伙如此随和,竟还知道在意她的悲欢,若是再遮掩推拒,反而显得心里有鬼。 她轻咳一声,想到侯爷的事儿就忍不住烦闷,更不可能说出口,犹豫片刻后,含糊道: “不瞒你说,我想嫁给一个人,却不知如何讨他欢心。” 此话一出,林知雀羞惭地顿住,暗骂自己没骨气。 乍听起来很是别扭,像是痴恋情郎的少女,迟迟得不到回应而伤春悲秋一般。 况且,裴言渊是男子,这种闺阁密语更不该对他说。 林知雀懊恼地扶额,想缄口不言赶紧离开,可裴言渊紧盯着她不放,颇为好奇地等待下文。 说出去的话,亦如泼出去的水,哪还有收回的余地? 她无奈地轻叹一声,绞尽脑汁想着该怎么说,尽力劝慰自己放宽心—— 这家伙不知她说的是谁,更不知她是谁,权当听故事罢了。 再者,这段时日一来二去,他们勉强算是说得上话。 他让她得知小门的机密,她亲眼目睹他在灰烬中的伤口,或许总有些特别吧? 如此想着,林知雀多了几分心安理得,就当是找人诉苦,铺开帕子,席地而坐,絮絮叨叨道: “他不把我放在眼里,我就想让他注意到我;他不能来见我,我就想方设法去见他,可他从不接受; 后来我想依照他的喜好,给他送些东西,才知他并非对我所作所为不满,而是根本不会心悦于我。” 她边说边回忆点点滴滴,思来想去觉得憋屈,越说越是激愤。 给裴言渊送饭是为了让侯爷注意,但他连听她讲述此事的耐心都没有; 侯爷说公务繁忙,没空见她,她起初听不出深意,还傻傻地每天等,直到侯爷委婉劝她别来; 这回的荷包也是,无论她做得再好,侯爷都不愿多看。 不是做错了,而是因为是她做的,本身就错了。 其实每次被侯爷拒绝,她都会失望难过,但她自知无法抱怨裴言昭,只能隐忍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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