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压抑地呼出一口气,力道极大地攥住她的小手,眨眼间揪出来,迅雷不及掩耳地翻过身,利落地将手腕压过她的头顶。 “呜呜......” 林知雀吃痛地呜咽一声,朦胧杏眸水光莹莹,娇嫩手腕留下两道红痕,仿佛控诉他的罪行。 大概是动作太大,她本就热浪翻滚的身板,受不住如此折腾,晕乎乎地两眼一黑,气血涌上头脑,染红桃粉的脸颊与耳根。 她瞪一眼发泄气愤,可落在旁人眼里,眸光似娇似嗔,眉眼含羞带怯,双颊羞红一片。 裴言渊毫不留情地俯下身,长睫酥痒扫过肌理。 在碰到樱唇前,他抬眸对上她的目光,试图得到认可和允准,却觉得甚是奇怪。 与从前不同,她的眸中没有羞恼与抗拒,可也没有兴奋与期待,而是弥漫着一团迷雾,懵懂困惑地望着他。 她似乎不知发生了什么,也不知他要做什么,更不知若是真的做了,又会意味着什么。 今夜所有的热烈和主动,娇俏和清媚,索求和餍足,并非她情之所起,而只是暖情之酒的作用罢了。 思及此,裴言渊心底泛上不甘,食指捏紧她的下颌,俊容一寸寸逼近,迫使她睁开眼睛看清楚,嗓音暗哑道: “莺莺,你可认得,我是谁?” 他的尾音轻轻颤抖,似是含着期盼与酸涩,眸光灼灼如炬,描摹她清丽诱人的眉眼。 听到声音,林知雀勉强打起精神,昏沉地掀起眼皮,努力想把身前之人看清楚。 他的话语在耳畔回响,恍惚间有些熟悉,却无论怎样都想不起来,眼前的画面只有幻影,看不出面容和人形,无法与记忆中的人对应。 这种感觉十分膈应,明明应该认得他,但因为太过恍惚,脑子不好使,近乎眼花耳聋,关键时刻想不起来。 没有办法,林知雀答不上来,只能皱着小脸摇头。 尽管是意料之中的回应,裴言渊仍是心底一沉,眸中闪过难以掩饰的失望,方才的兴致缓缓淡去,拧着眉心撑起身子。 果不其然,她今夜的一切,都是下意识的反应,与他并无关系。 无论来的人是他,还是兄长,她都会殷切相待,只为了缓解体内灼烧般的热意。 可是,既然她什么都不知道,他今夜取代兄长,占据她的身心,又有什么意义? 等到她明日苏醒,发现失了清白,或许会以为是兄长所为,反而更加离不开兄长。 纵使他把真相告诉莺莺,以她的心性,应当会把他当作与兄长一样卑劣之人,怨恨他的卑鄙无耻。 甚至,对他的恨意,会更甚于恨兄长。 因为她将兄长视作未婚夫,而他只是未婚夫的亲弟,未来要唤她“嫂嫂”。 如若到了那个地步,于她而言,他与兄长再无区别。 一个酒中下药,引她体热情动;一个趁人之危,肆意据为己有。 皆是贪图她的容色,想要尝尽甘甜,把她当做侯府玩物,玩弄于股掌之中罢了。 可是,他清楚地知道,他与兄长不同,在她心底也必须不同。 他们之间的种种,远比兄长的要深刻,那日许下的承诺,亦是他深思熟虑的成果,不是哄骗的谎言,此生都有效用。 越是细想,裴言渊就越是舍不得,迟疑了许久未曾下手,愈发觉得一切荒谬可笑,自嘲地笑出了声。 他暗中结党营私,谋夺侯爵之位,亲近兄长未婚妻,手上还沾染性命与鲜血,实在算不得什么正人君子。 这种趁虚而入、坑蒙拐骗的事儿,他做过太多次,是惯用的伎俩。 为何面对近在眼前的香甜,面对觊觎已久的林知雀,竟然犹豫不决,端起君子姿态了呢? 裴言渊深深屏住气息,试着把杂念全部排除,只在乎眼前的娇人儿,只贪图一夜的欢愉。 但是,他依然做不到,依然动了恻隐之心。 其实他很想像兄长那样,不择手段,浪荡下流,从不顾虑莺莺的心意,只顾及是否得到想要的东西。 可他一想到,她曾经抗拒地推开他,她被冒犯后泪盈于睫,她宁死不屈拒地拒绝兄长的宠幸,始终狠不下心。 她那么在意清白与真心,若是一夜偷欢,梦醒之后,他们再无以后了吧? 想到这些,裴言渊心口一紧,唇角笑意逐渐苦涩,爱怜地轻抚她的脸庞,狠狠心从她身旁起身。 如今还有一丝理智尚存,还知道一顿饱与顿顿饱的分别,想在名正言顺之后,永远占据她。 可他也是个人,与兄长一样的人。 再继续下去,他难保不会变成兄长那样。 林知雀热得发晕,浑身酸软无力,困倦地伸着懒腰,全靠身边的大冰块纾解。 谁知,这块冰突然不抱她了,还冷漠无情地抽身,任由她嗷嗷抗议也不理会。 火山爆发的热浪奔袭而来,汗水顺着额角打湿鬓发,整个人似乎都在冒着蒸汽,下一刻就要从人间蒸发。 林知雀灼烧得骨头都疼,眼眶酸涩发胀,晶莹剔透的泪珠打湿长睫,吸着鼻尖才没有落下来,委屈地踹一脚床榻,赌气地哼唧一声。 是是是,她方才嫌弃他不够凉快,自作主张地扒拉衣领,自顾自地贪恋清凉。 看他的反应有点异样,应该是不大舒服吧? 但她从未说过不要嘛,毕竟有总比没有强多了,为何突然离开,让她连缓解一下的冰块都没了? 再说了,她又不是某人那样的登徒子,花样一大把,喜欢动手动脚、强人所难。 起初她用他降温解热,先是试探一下,见他没有躲闪和拒绝,才难以忍受地贴上去的。 分明他也越来越热,心跳越来越快,喉间发出沉闷声响,显然沉浸其中。 现在倒好,她不那么嫌弃了,反而装起矜持守礼的君子了? 若是真君子,最初就应该把她推开,好好关切一番,还占那么多便宜作甚?! 侯爷那副德行,某个家伙也好不到哪里去,侯府的男人没一个好东西,这人肯定不会例外。 忽而不愿靠近,莫非是在玩欲擒故纵不成? 这个念头有几分可信,林知雀脑子全部用完了,实在没力气思考,就当他是这样了。 她愤愤不平地攥紧拳头,强忍着体内火炉般的灼热,后槽牙险些咬碎,死活不肯主动靠近,等着他放下身段。 这人当真是可恶,凭什么占了便宜还戏弄她,像是她如饥似渴地倒贴,非要他不可一样。 若不是眼下太难受,他想要亲近,她是宁死也不会同意的,真是不识趣的臭男人! 林知雀憋着一口气,与他比拼耐力,等着他先忍不住,率先低头靠近她。 可是,她几乎忍到了极限,这人还是伫立不动,丝毫没有回到她身边的意思。 好似他已经打定主意,洗心革面做个君子,真的不再接近她了。 林知雀不愿低头,更不愿承认她向来坚守自尊与清白,会沦落到今日的地步。 她想熬过今夜,奈何离开他之后,烈火愈演愈烈,火上如同浇了一大桶油,比方才还要难受百倍千倍。 大抵是尝过冰块的凉快滋味,便再也忍不了独自灼烧的痛苦。 林知雀沉闷地叹息一声,压下心底的羞耻与烦躁,满心满眼只想让身躯好过些,踉跄着爬起身,凭着感觉四处摸索,扑进了一个温暖坚实的怀抱。 清幽竹香阵阵袭来,熟悉之中抚慰人心,她莫名放下戒备,猫儿般乖顺粘人地蹭着他的胸膛,清甜嗓音染上柔媚,呜咽道: “求你,帮帮我......” 裴言渊没想到她会贴上来,薄弱的意识瞬间冲散大半,下意识想在最后一刻推开她,忽而喉间一热。 怀中娇人儿踮起脚尖,贪恋为数不多的凉爽,樱唇顺着衣领往上游移,缓缓划过颈间,在喉间的小石块上停留。 “嗷呜”一口,虎牙死死抵住小石块,温暖溪流从石块上流淌而过,柔和的包裹环绕,蹭走凉爽的同时,小兽般调皮地啃了一口。 微痛与温软混乱交错,潮水骤然淹没小石块,卷席他的防线。 裴言渊身形一僵,忍无可忍地阖上双眸,星星之火终究燎原,烧毁不堪一击的道德。 他一把按住她的脑袋,只想狠狠将她揉入身体,融入骨血。 然而,她似乎并不知在做什么,唇角笑意明媚娇俏,眉眼间尽是玩闹,扯着他的衣袖撒娇,索取为数不多的清凉。 见他迟迟没有点头,她以为不同意,嘟起柔润樱唇,轻盈一跃趴在他的肩头,对准脸侧啄了一下。 极其轻微“啵”的一声,甜香在鼻翼间弥散,萦绕许久,挥之不去。 她在他脸颊印下一吻,歪着脑袋笑得灵动纯粹,眸中尽是迷醉与朦胧,好似再自然不过。 裴言渊喉结滚动,幽若深潭的眼底闪过火光,贪念盈满俊逸眉眼,一发不可收拾。 他含着似有似无的笑意,如同缕缕细丝,引诱着她步步深陷,勾唇道: “莺莺想让我......怎么帮你?” 林知雀一本正经地沉思,早已消耗完了的脑筋艰难运作,半天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她只觉得浑身难受,热得想要跳进冰窖,贴在他身上才能好受些。 哪怕他已然捂热,不如之前凉快,顺着身躯蹭一蹭也能缓解。 至于其他更深入的东西,她不是很了解,也不知该怎么做。 林知雀吃力地回忆今夜的一切,不明白为何会变成这样,也说不出具体的办法,痛苦地甩甩脑袋,喉咙发出委屈的哽咽。 一时间,她语无伦次,手掌用作扇子扇风,另一只手解开领口盘扣,严实的衣领散开一道口子,磕磕巴巴地比划道: “太、太热了......” 闻言,裴言渊不禁弯了眉眼,轻轻“哦”了一声,俯视着怀中湿漉漉的少女,故意没有出声。 他抬起头,视线穿过小窗,望着深沉的夜色,还有香气醉人的厢房,幽幽道: “莺莺不急。” 说着,他揽过她盈盈一握的柳腰,哄孩子般轻轻拍打,循循善诱道: “此处不妥,我们换个好地方。” 怀中娇人儿不耐烦地哼唧一声,勉为其难地点点头,托住微微发麻的腿根,流水般绵软地赖在他身上。 裴言渊低头吻过她的杏眸,将她横抱而起,毅然决然踏出了小屋。
第54章 54 、相对6(精修) 席间丝竹声渐渐停歇, 众人酒足饭饱,大多面露倦色,闲散地坐在原处说笑。 有的人勉强打起精神, 随性扯起话头,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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