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事到如今,他们的出格和意外数不胜数,却从未发生过什么。 大抵是难以言喻的直觉,她明知这家伙不是善茬,不该冒险去找他,还是在紧要关头想起他,忍不住想见他。 林知雀哼唧着否认,樱唇扬起笑意,坚定道: “不会的,我信他。” 裴言渊意外地挑起眉峰,心情舒畅不少,眼底却闪过一丝复杂,嘲讽道: “那你眼光太差,信错了人。” 他抬眸望着回去的小路,又低头看着怀中昏沉的少女,愈发觉得像一场笑话,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遗憾。 说来奇怪,他对她从来不算清白,为什么她要信他? 他宁可她从未信过,从未有过期待,从未对他有过纯澈的心意。 如此,待到她明日得知一切,便不会太过失望与伤心。 听到他的否认,林知雀顿时急了,扑棱着支起身子,张开小手打住他的话头,气呼呼道: “谁......谁说的?你不许这么说他!” 说着,她觉得有点不对劲,羞恼地埋下头,讪讪道: “他就算不好,那、那也是只能我说,反正我信他。” 温热掌心盖在他的薄唇上,压住他的鼻尖,气息都不顺畅。 不过裴言渊并无愠色,眉眼不禁弯起来,眸中闪着星辰清辉,任由她放肆折腾。 他继续笃定地往前走,行至倚月阁的后门,脚步忽而顿住,沉声道: “莺莺,你还有机会回去。” 这一路,他思绪万千,难得有些凌乱,竟然生出几分迟疑。 莺莺如此相信他,那今夜之事,是否还要做下去? 当她发现,根本不该信他,不能信他,那份信任会不会变成恨意,彻底将她推远? 今夜的一切,裴言渊早有预料,念头一直坚定不移,这是第一回 有所怀疑。 他拿不定主意,抑或是说,不愿去想这么做的后果。 故而他再三踌躇,终究给了她选择。 在这之前,他想的是,无论莺莺愿不愿意,今夜都会把该做的做完。 毕竟机不可失,下回钻兄长的空子,不知会是何时。 林知雀刚刚睡过去,又被他的声音吵醒,揉着眼睛道: “回去?什么回去?” 难道是回倚月阁吗? 她烦闷地蹙眉,幽怨地瞥了他一眼,险些张口责怪,坚定地晃着脑袋。 不是她说,这人怎么如此磨叽? 早就说了,她想去竹风院,怎么还在问去哪里? 到底是听不懂人话,还是压根儿不想帮她呀? 虽然她确实该回倚月阁,好好躺下歇息,但身心都难受得要命,根本无法安歇。 哪怕告诉桂枝,以这丫头的急性子,估计会大惊小怪,上蹿下跳地去请郎中,事情就闹大了。 而这些,都不是她的本意。 与其无人理解地闷在屋里,还不如找个能说话的人,或许心里舒坦了,这一夜就熬过去了。 林知雀蹬了他一脚,毫不犹豫地转过头,没有多看一眼倚月阁的门,催促道: “我不回去,快去竹风院嘛!” 轻微的疼痛从腿根传来,裴言渊抱紧怀中的软柿子,唇角再也压不住,温声道: “好好,莺莺自己选的,以后不许后悔。” 说着,他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疾步绕过小花园,朝着竹风院而去。 他给过她机会的,是她自愿选了竹风院,不想回倚月阁。 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她是心之所向,他们两情相悦。 既然如此,今夜发生的一切,可就怪不得他了。 * 彼时,前厅宴席方散,宾客有的满身疲惫,有的酩酊大醉,三三两两被人搀扶着离开。 裴言昭的酒量向来不错,奈何陪了太多酒,再好的酒量也不顶用。 待到众人散尽,他终于支撑不住,头晕目眩地靠在廊柱上,捂着心口剧烈地喘息,弯下腰一阵干呕。 今夜过得窝囊憋屈,他脸都笑僵了,众人却皆是淡淡的,没几人殷切回应。 至于他全心全意陪着饮酒作乐,掏心掏肺倾诉忠心和困境,能否说动其中几人,都是不可估量的事儿,他没什么把握。 裴言昭踉跄几步,仰头望着黯淡黑夜,荒谬苦闷地笑出了声,脸色苍白如纸。 身为侯府嫡子,他二十余年顺风顺水,从未像今日这般失意过。 究竟是情势变换、命运弄人,还是他真的做错了什么? 裴言昭短暂地失神,心底泛上一阵惊慌和无措,眼前闪过二弟的身影,抗拒地甩着脑袋,不愿面对如今的挫败。 不会的,他出身名门,自幼饱读诗书,仕途平步青云,怎么会有错呢? 都怪那个孽障,曾经囚于废院,根本没有能耐与他作对。 奈何运道太好,有幸被四皇子看中,成了天家走狗,这才敢踩到他头上来。 否则,怎会到了如此地步?! 裴言昭深深吸了一口气,想起马球会上的一幕幕。 五皇子冷淡的脸色、裴言渊耀眼的身姿、林知雀和二弟紧凑的面容,如同一对璧人...... 他愈发不能平衡,眼底划过怨恨和嫉妒,忽而想到了什么,唇角冷冷勾起。 还好,他早已备下唯一的安慰。 林知雀喝下那杯青梅酒,此刻应该浑身火热,在厢房等着他宠幸呢。 不知二弟得知,那心心念念的姑娘,在他的榻上绽放,会是什么心情呢? 还会如之前那般疼惜林知雀,为了一个女人,与他公然撕破脸皮吗? 裴言昭想象着二弟疯狂的模样,脑海中浮现清媚动人的身影,心绪一阵痛快。 他喉间干涩,体内窜上热意与冲动,扶着千帆的胳膊就要去厢房。 就在这时,陈陵远手忙脚乱地跑来,飞快的脚步带起一阵风,吹灭了手中的灯笼。 他惊慌地停在侯爷面前,“扑通”一声跪下,扬声道: “侯爷恕罪,属下奉命去厢房看守,但推门一看,林姑娘竟然不在其中!” 裴言昭惊诧地怔了一下,脸色登时阴云密布,发白的面容泛上薄红,眸中愠怒一触即发,训斥道: “糊涂东西!这么个女子都能放跑了?!” 此话一出,陈陵远冤枉得眼泪汪汪,原地磕了三个响头,对天发誓道: “侯爷明鉴!属下恪尽职守,不敢有半分懈怠!一直守在门口,连只小虫都出不去。” 他声音渐渐低了下来,目光转移到身后的千帆身上,含糊道: “兴许......属下来之前,林姑娘就不在屋内了。” 裴言昭头疼地扶额,虚脱地瘫坐在廊下,仔细梳理思绪,狠厉目光骤然刺中千帆,满含质问和责怪。 若非陈陵远提起,他险些忘了,千帆是擅离职守,让厢房有一段时间,没有任何人守在门口。 这俩人在他身边这么多年,他自然不会怀疑忠心。 况且,只是个小女子的事情,他们没必要冒着风险,刻意放跑。 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也是最有说服力的可能。 今夜是一场意外,是完全可以避免,却因为千帆的疏忽而发生的意外。 “侯爷,我......我冤枉啊!” 千帆自知大事不妙,双腿一软,卑微地跪在侯爷身边,拽着他的衣角求饶。 他恶狠狠地瞪着陈陵远,气得目眦欲裂,攀诬道: “我一心牵挂侯爷,是他看守不力,让林姑娘有机可乘,侯爷应该责罚他才是!” 陈陵远不甘示弱,在另一边扯着侯爷的衣角,二人一个比一个可怜。 “够了!” 裴言昭一个头两个大,气恼地撇开二人,不愿在这种事情上耽误,指着千帆道: “你回去闭门思过,等明日再做惩处。” 说罢,他一刻也待不下去,烦躁地迈开步子,拂袖从宴席上离开,示意陈陵远跟上,郁闷道: “说不准她回去了,你跟我去倚月阁找人。” 丢下这句话,裴言昭的脚步愈发迫切,近乎小跑着奔向倚月阁。 尽管这件事像是无心之失,可他总觉得有些奇怪,好似有什么地方说不通。 林知雀一个弱女子,中了他下的药,还有什么能耐? 在厢房中烈火焚身的时候,恐怕她连路都走不动,如何独自回去呢? 裴言昭心底一沉,蓦然想到席间消失的颀长身影,死死攥紧了拳头。 * 这个时候,侯府最西边,竹风院亮起点点灯火,映照得颓败小屋都温馨起来。 林知雀昏沉地睡着了,独自霸占整张小床,被褥掖得贴心严实,深夜霜露一点都不能入侵,瞧着安稳舒适。 但她皱起小脸,仿佛陷入可怖梦境,不由自主地挣扎着。 眼前漆黑一片,脚下是万丈深渊,她整个人向下坠去,飘忽地沉沦。 不一会儿,满目黑暗变成殷红,她身穿一身喜服,盖着红盖头,坐在点着红烛的屋子。 大门“吱呀”一声打开,男人呼吸粗重,脚步声敲打在心尖,惊得她浑身发抖,蜷缩着环住双臂。 那人毫不怜惜地掀开盖头,将她推倒在榻上,扯开衣襟糟蹋。 她无力地哭喊着,浑身撕裂般疼痛,却无法挣脱,脖子被他掐得喘不上气。 朦胧间,她看到那人的面容,竟然是侯爷...... 林知雀吓了一大跳,猛然间从床上坐起来,冷汗打湿鬓发,瑟缩地抱紧肩膀。 “莺莺,怎么了?” 裴言渊坐在床边,久久凝望她的睡颜,手中拿着一卷闲书,始终没翻开一页。 他眸光压抑幽深,眉心克制地拧起,指甲早已扎入掌心软肉。 一听到动静,他立刻回过神,托着她纤细脊骨,将她娇小的身躯揉入怀中。 林知雀恍然醒来,这才发现都是一场梦,心有余悸地捂住胸膛,缓缓往下顺气。 在她身侧,裴言渊沉静地看着,不动声色地伸出手,掌心覆上她的手背,一同抚着心口。 他的下颌抵住她的发顶,让她既没机会挣脱,又渐渐适应,轻柔地拍打安抚,如同给猫儿梳毛。 林知雀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茫然看着周身的一切,眸中蒙上迷雾。 她记得宴席上晕了过去,然后浑身发热,求一个男人送她到竹风院。 那个人很不靠谱,还有些可恶,与这家伙一样可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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