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哪里疼?是这儿吗......” 裴言渊难得有些无措,白皙修长的手指四下摸索,凝视着她苍白的面容,借着月光细细打量,试图从细微的神色找出伤处。 不过,无论他触碰何处,她都斩钉截铁地喊疼。 看来伤势很重,兴许是摔伤了一大片,否则怎会疼成这样? 裴言渊心头一紧,像是被人揪起来一般不好受,眸光黯淡地敛起眉眼,尽心尽力地按摩伤处,青筋分明地遍布手骨。 月色拨开云雾,清辉皎洁地洒落,他墨色眸中倒映出她伤痛的模样,心底不可抑制地涌上愧疚。 不得不承认,将莺莺放在这儿的时候,他压不住上涌的不忿。 气她分明坦白心意,亲口说喜欢他,却对他推三阻四,与从前那样躲避亲近。 其实,他今夜一直觉得不真实。 因为一切都太过美好,像是一场不着边际的美梦。 他生怕梦醒之后,什么都不曾存在过,他们之间毫无干系。 而莺莺的躲闪,让他愈发拿不准心意,迫切地想得到些什么,以此来打消所有怀疑。 他想听她亲昵地唤他,想听她主动说与他回家,想听她诉说一切爱意与喜欢。 一旦得不到,就会千方百计索取。 这处院落,是他和阿娘曾住过的地方。 虽然看上去荒芜,但算得上安全,他平日里也常来,本以为不会有事儿的。 可是他忘了,莺莺从竹风院到倚月阁都会迷路,送个饭也会绊倒,怎能冒险捉弄她呢? 今夜他们本可以安稳度过,都怪他一时兴起,失了分寸,让她伤得这么重,忍受这么多痛苦。 裴言渊越想越是自责,恨不得替她承受这份伤痛,双膝跪在她的身边,减轻了指腹的力道,若有所思地轻轻抚摸。 不知莺莺是内伤还是外伤,是擦破了皮肉,还是摔断了筋骨。 前者只需及时上药,如果是后者,那就要请郎中看诊了。 但无论是哪种,都事不宜迟,必须立刻决断,否则只会加深她的疼痛。 他手指纠结地顿了一下,眸光中泛上较真,内疚地无法直视她的注视,下定决心探入裙底,想要查探伤势。 “唰”的一声,裙摆与衣裤被他掀起,速度快到林知雀来不及阻止。 刹那间,一截完好无损的小腿露了出来。 光洁白皙如同藕段,淡淡的血色融入月光,透出柔嫩的薄粉,纤细而健康。 林知雀阻拦的双手凝滞在半空,尴尬地收了回去,疼痛难忍的神色消失殆尽。 她眨巴着灵动杏眸,清丽脸庞赔着笑意,一如既往的纯澈动人,却难掩得逞的狡黠。 既然这么在意她,方才干嘛去了? 逼得她不得不略施小计,绞尽脑汁思忖如何更加逼真。 ......等等,这家沉下脸作甚? 裴言渊凝视着她的小腿,出乎意料地愣了一下,继而自嘲地勾起唇角,笑声荒谬而干涩。 他喉结上下滚动,眸光阴沉地放下她的衣裤与裙摆,两指骤然捏住她的下颌,嗓音暗哑道: “原来......莺莺都学会撒谎了?” 回想起来,她的演技还是一如既往的拙劣,处处皆是破绽。 是他关心则乱罢了。 他庆幸她没有受伤,但被她坑蒙拐骗一通,这笔账要重新算。 裴言渊不再多说,迅疾站起身来,不由分说将她拦腰抱起,换了个姿势扛在肩头。 “你你......你要干什么?!” 林知雀吓了一跳,上岸的鱼一般扑棱个不停,惊疑不定地问道。 开个玩笑而已,这家伙不会真生气了吧? 然而,裴言渊笑而不语,穿过小径直奔竹风院,意味深长道: “自然是干该干的事儿。”
第66章 66 、入怀4(二更) 不多时, 陈旧院门“吱呀”打开,清幽竹香萦绕鼻翼,一猫一鸟在月下嬉戏, 一切都温馨而熟悉。 裴言渊单手将林知雀托在怀中,大步流星走了进去, 无视殷切贴上来的煤球,直接进了卧房,三两下锁死屋门。 昏暗烛光摇曳闪烁,二人身影严丝合缝,隐约传来几声呜咽,让人浮想联翩。 嘉树在树下逗着大聪明, 目不转睛地盯着屋内动静,眼珠干涩地眨巴个不停,手中的鸟食都掉了下来, 心底啧啧赞叹。 不愧是他家公子, 大半夜随性出门, 都能将夫人拐回来。 他识趣地轻咳一声,四下查探, 确认无人之后,一手拎起夹着嗓子的猫儿, 另一手捧着肥硕的话痨鹦鹉,忙不迭躲到竹林回避。 屋内,裴言渊听到钻入竹林的声响,此后一切安息, 他才放心地松开力道, 恩赦般让林知雀双脚落地。 卧房空间狭小,陈设简陋, 唯独床榻看上去还算结实,好似怎么折腾都不会坍塌。 他悠闲散漫地踱步一圈,最终坐在床沿,掌心轻拍枕边的位置,目光示意她靠近。 眉眼间泛上别有深意的笑意,眼尾微微上扬,仿佛在提醒着她某些事情。 林知雀懵懂地歪着脑袋,视线触及那张小床,登时想起那一夜荒唐,双颊羞恼地红了起来,别扭着不肯上前。 上回也就罢了,她神志不清,体内火炉翻滚,这才让他有可乘之机; 现在她非常清醒,如今他们尚未名正言顺,绝不能再做那种事儿。 不过她也知道,二人力量悬殊,这家伙真要起来,她无处可躲。 林知雀苦恼地蹙着眉头,实在想不到借口,只能赌气般错开目光,磕巴道: “我、我困了,快些睡吧。” 本以为这家伙定会纠缠,像上回那样束缚她的双手,抑或是一点点勾开衣带。 谁知,他竟是意外地平静淡然,轻轻“哦”了一声,眸光波澜不惊,并未对她做什么。 林知雀心下一喜,理所当然地觉得,这家伙终于良心发现,意识到在成亲之前,应该适当地放她一马。 她欣慰地朝他颔首,毫无防备地起身走去,眼前却忽而闪过一片冷白,其中掺杂着两抹浅粉。 裴言渊若无旁人地褪去外衫,随手丢在木架上,再一颗颗解开内衫的盘扣,松垮凉快地披在身上,俯身去找干净的寝衣。 烛火勾勒出他的身姿,颀长清瘦却蕴含力量,胸膛的曲线硬朗起伏,一路蔓延至腰腹,投下深深浅浅的阴翳。 他的肩膀宽阔坚实,衬得腰身愈发柔韧窄瘦,身侧衣摆空荡荡的,风一吹就随之飘扬,盖不住两边的茱萸。 林知雀脚步一滞,不知所措地怔在原地,分明从未在意他的外形,目光却不争气地瞥一眼,再瞥一眼。 她的不知不觉涌上气血,绯色从双颊扩散到耳根,脸蛋像熟透的软柿子,呼吸莫名其妙地急促起来。 这种感觉似曾相识,但寻变脑海,好似又是第一回。 准确的说,之前皆是迷醉时的娇缠,而眼下是清醒时的错乱心跳,还有不可言喻的冲动。 想明白这些,林知雀羞惭地埋下头,忽而觉得被他带坏了,竟学会了见色起意。 她心绪凌乱如麻,就快脱离掌控,仅有的一丝理智负隅顽抗,硬是将她拉了回来,捂着眼睛指责道: “你你你......臭流氓!” 谁家好人一言不合就脱衣服的啊? 还松了发冠,披散墨发,衣衫草草搭在身上...... 简直是勾栏式样! 青楼小倌都没他这么熟练自然,要么无师自通,要么做过千百回了。 呵,这副模样要勾引谁呢? 动作如此娴熟,说不准不仅对她做过,也对别的姑娘做过呢。 林知雀像是含着颗梅子,心中忍不住发酸,倔强地双手叉腰,强忍着不去看他。 别人她可不管,反正这招对她没用。 她才不是好色之徒,不会轻易被美色迷惑,更何况他本质还是个卑劣的狗东西。 然而,裴言渊始终镇定自若,好似什么都未曾发生,也什么都没有发现。 他眸光浅淡地扫过软柿子般的脸蛋,唇角几不可查地微勾,幽幽道: “莺莺说想睡觉,那自然要更衣梳洗。” 说着,他恰好找到寝衣,利落地褪去内衫,大片冷白在黑夜中浮现,缓缓覆盖在衣料之下。 林知雀不禁再次抬眸,目光滴溜溜打转,后知后觉地敛起眉眼,无地自容地闷头不吭声,心底不住地为自己开脱。 都怪这家伙恬不知耻,连这种下三滥的招数都用,还强词夺理,才不是她抑制不住! 裴言渊将这些尽收眼底,唇角的弧度无法遮掩,一步步行至她的身边,牵起纤弱小手,轻轻置于衣带之上,温声道: “日后,莺莺还要亲自动手呢。” 成亲之后,妻子为丈夫宽衣解带,那是每日都要做的事儿。 虽然现在莺莺不会,但他定会好好教导,让她日渐熟练起来。 林知雀愤愤不平地瞪他一眼,却找不出反驳的话,只能烦闷地踹一脚床榻,咬牙切齿道: “快睡吧!” 说着,她裹紧了外衫,并不打算褪去,倒头就要躺下去。 裴言渊眉心一凝,立刻伸出长臂拦住她的身形,一本正经道: “外衫不可触碰床榻,这是规矩。” 林知雀被他挡了回去,膝盖在床沿磕了一下,整个人摇摇晃晃,踉跄着后退几步。 她攥着长衫的袖口,面露难色地裹得更紧了,眸中写满了不情愿。 如今初夏已至,天气温热,她出门祭奠亡故双亲,只在小衣外面披了一件单薄外衫,打算快去快回。 未曾想,竟会撞见这家伙,还被他扛到了竹风院。 平心而论,他这要求不算无理。 毕竟床褥是最干净私密的地方,外衫沾染风尘污泥,她自幼不会任其碰到床榻。 但是今夜情况特殊,他......他肯定看得出来。 林知雀低头俯视透出小衣轮廓的外衫,不敢与这家伙对视,目光下移到他的领口。 明明是他这身寝衣,穿了与没穿无甚差别,故意给她立这种规矩。 这还没成亲,就如此奸诈狡猾,手段和借口数不胜数。 成亲之后,那还得了? 林知雀恨不得锤他一拳,却一遍遍告诉自己保持冷静,难不成路边野狗咬她一口,她还要较真地咬回去不成? 这是他的地方,怎么说都是她没道理,今晚就熬一熬吧。 幸好小衣之下,束胸尚未解开,只不过有些清凉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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