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悦你呀。”萧肃政缓缓道,他看着她惊讶的目光,心中不由自主地腾升出甘甜:“我心悦熙春楼上那个心软善良的你,我心悦乾坤廊里引经据典的你,我心悦对抗世道锐利凌然的你,我心悦安抚孤寡温柔聪慧的你,我心悦荆棘路上永不言弃的你 ” “也有人说,这世间自有另一个女子,许比你貌美,比你温柔,比你坚韧 可她们,都不是你呀。那些说得出口的好,自是好。可我心悦你,也心悦那个时而纠结,时而茫然的你,心悦那个小心谨慎,忧虑不安的你。” “因为这都是你呀,这都是我时时刻刻,放在心尖上的你。”萧肃政的声音并不多柔软,而是平缓有力。他声音不疾不徐,就像在许下一生的诺言。 但萧肃政亦苦笑一声:“不过,这只是我的情愿,你若不愿,亦无妨。我官职不高,出身低微。还牵扯着一个难以抗衡的仇家。你大约也已经知道我仇敌的事了吧?” 嘉兰怔怔地看着他。她从他的眸中,看到了满河星辉,也看到了星辉中那个脸红扑扑的自己。 她眉眼低垂,轻言细语:“我知道。”这一声,一瞬就把萧肃政的心提了起来。 “但是,这又如何呢?” 她再抬首时,已是满目的笑意。 这笑意就像是熠熠生辉的灯火,让萧肃政一瞬不知是不是自己看花了眼。 可是,他的耳朵,却听得再真切不过。 “莫欺少年穷,这道理我又不是今日才懂。若说仇家,我又何尝不是呢?论利弊,我们皆是同病相怜。”嘉兰停了会儿,看着萧肃政,坦然而真诚道:“不瞒你说,自从知道你向大祖父求娶时,我就一直在权衡利弊,思量得失。” “可是,我也会问自己。我的心意呢?” 嘉兰这么一说,萧肃政浑身一紧,小心而忐忑地问:“那 你,你的心意呢?” 嘉兰微微侧首,看着他。他就像那二八少年,年轻而稚嫩,浑身紧绷地等着心上人宣判生死。 她莞尔一笑。红若云霞的脸上,笑容藏了几分狡黠。 “我在府中与你错身的那一日,去找了大祖父 ”她故意拉长了声音,萧肃政不由自主地向她倾斜。他也心知肚明,这件事会出乎他的意料。 “我想对大祖父说。” “冯玉泉再好,又怎么比得上知我信我,护我周全,给我尊重的萧肃政呢?” “你呀,才是我的意中人。” * 有那么一瞬,仿佛熙熙攘攘的人群都销声匿迹。他眼中的世界,被她牢牢地占据。宝马香车,暗香盈动,世间万物,她才是主宰。主宰他心的大起和大落,主宰他生的哀愁和欢喜。 萧肃政几乎是在嘉兰说罢的那一瞬,激动地抓紧了她的手腕。 “哎呀。我手里还有荷花灯呢。”嘉兰一声惊呼,宜嗔宜喜。 萧肃政一时听醉了,又懊悔自己买早了荷花灯,更是有些傻气地问道:“你方才的话,能不能 再说一遍?” “我手里还有荷花灯呢。”嘉兰故意道。 萧肃政连忙摇头:“不是这一句,不是这一句。” 他想听从她口中说出的“意中人”。这三个字,就像纯酿了百年的酒,每一个字,都萦绕着让人恨不能沉溺其中的醇香。 嘉兰嗔他一眼,尝试着挣了挣手,发现实在挣不脱:“我要去放荷花灯了,你这样拉着我,我怎么走呀。” 她才不要再说一遍呢! 那一句,只是她情不自禁,她现在脸都红透了! 都怪这该死的暮冬的天气!怎么能这么热呢! 萧肃政不再勉强,他向前走几步,手也从她手腕渐渐下滑,迟疑而又不容拒绝地,握住了她的手。 指尖相触的那一瞬,温热从指腹一路传到了她的心尖上。 她没有推却。 萧肃政立刻高兴了起来,满脸笑意道:“走走走,我们去放荷花灯!” 他像个得了糖的孩子,掩饰不住的欢呼雀跃。 他们走了几步,萧肃政又忍不住道:“嘉兰,你真的不能再说一遍吗?”语调哀哀的祈求,其实都藏着心满意足的得意。 “哼。” 看谁理他! * 嘉兰和萧肃政踱步到了浊沙河边。 河上已经漂浮着不少的荷花灯,轻轻柔柔地飘向远方。 萧肃政此时才松开嘉兰的手,从怀中『摸』出一张纸来:“白纸黑字,我日后不得抵赖。”他声音轻快,实在是这么多年来,再未有如此高兴的时候。 嘉兰疑『惑』地接过这张纸,发现这竟是和蒋大老太爷手中的一致! “你,祖母,大祖父,一人一份。待日后见了爹和娘,我也保准他们人手一份。”萧肃政信誓旦旦地说道。 嘉兰抿唇一笑,轻轻地摇了摇头,弯下腰,把荷花灯放入了水中。然后,她毫不迟疑地,把手中折好的纸,放入了荷花灯里。 荷花灯里微弱的火苗一窜,立刻就把这张纸吞噬。 萧肃政讶然地看着她:“嘉兰?” “无需白底黑字。”嘉兰温和而笃定地看着他:“我信你。” 我信你。 这短短三个字,“轰”地一声,将萧肃政心底最后的防线,彻底击垮。 他匆匆地扭过头去,强迫自己看着浊沙河和荷花灯,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把手上的荷花灯投入了水中。 只有这样,才能强迫那个脆弱哀鸣的自己,不会悻悻然地落下泪来。 他背负着血海深仇,却无一日敢确信自己是否有报仇雪恨的能力。他心知肚明,自己从未有过如嘉兰这般强大的自信和决心。日复一日的忍耐和蛰伏,打磨着他的心智,又何尝不是一种摧残? 他取信于下属,靠的是智勇双全。靠的是刀林剑雨里的奋勇杀敌,靠的是运筹帷幄而决胜千里。日日积累,才能有如今的威信。 而今日,他又何曾为这张纸上的事,做过什么呢? 可她,却可以如此真诚而无惧地说 我信你。 他从未像这一瞬这般清楚明白过,无论是烽火狼烟,还是九幽深渊。无论是富贵地,还是金銮殿。他这一生,将再不会孑然一身,踽踽独行。 他情难自已地把她紧紧地抱进怀里,尽管贪恋她脖颈间的幽香,却还是在她惊呼之时,强迫自己松开手。 但他的手,舍不得离开她的肩膀。 他紧紧地握着她的肩膀,让她看见自己眼中的她自己,尔后,坚定地道:“嘉兰,君子一诺,一诺终生。” “我绝不会让你失望。” 他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嘉兰怔怔地看着他,他目光盈盈,似有泪意。 她忍不住伸出手,轻轻地抚去他眼角的泪痕。 她朱唇轻启,宛若天籁。 “好。” “一诺终生。” 他见她笑意嫣然,见她泪光莹莹,心若磐石落定,前所未有的安稳,又充满着所向披靡的勇气 从今往后,他有了致命的软肋,也,有了坚不可摧的盔甲。 本来想叫《定亲 下》的,但是《一诺终生》这四个字更加贴切。 人无完人,大家都不是生下来就无坚不摧的。但是,只要心向光明,遇到的人和事,会把我们打磨成最好的模样。我也一直都希望,人和人相遇、相知、相爱,可以让彼此变成更好的自己。 这一章本来还要写其他剧情的,但是我写到后来,觉得其他的剧情都是多余。 这一章属于嘉兰和萧子。 也献给陪他们走到现在,而后,还要奋勇向前的你们。 【我可能一会儿要悄悄地改一下上一章的标题qaq
第184章 急信 自千灯节过后,萧肃政隔日就遣媒人入巾帼蒋府, 把这桩婚事夸得天花『乱』坠、绝无仅有。尔后, 两家庚帖一换, 纳吉里卜了个“天作之合”的批文, 就算是将婚事彻底定了下来。 婚期, 则定在了初秋十月初九。 “二姐姐, 你婚期一定, 也要闭门不出, 守礼避喜吗?”嘉竹看着嘉兰绣着自己的嫁衣,声音有几分失落。 这两天, 巾帼蒋府人人都喜气洋洋的,反而是嘉竹和善礼, 一个魂不守舍, 一个虎着一张脸,跟别人欠了他百八十万两银子似的。 不过, 今日,善礼被萧肃政提溜到军营受训去了,只有嘉竹陪在嘉兰身边。 自嘉兰定亲后,嘉竹便不太往外跑了。她在府中受训之后, 就会陪在嘉兰身边。有的时候,姐妹俩也不说话。嘉兰绣着嫁衣, 嘉竹就在院子里训练, 又或是在房中看兵书。 “不吧。”嘉兰放下了手中的针线, 轻『揉』了自己眼睛, 然后站到了一旁的鱼缸旁,瞧着里头的小锦鲤晃『荡』着尾巴:“便是我想守礼避喜,别人也容不得我清静。” 她话音刚落,就像是为了应和她这声话似的,阿团跑来禀报道:“姑娘!都城送信来的人,晕在咱们府门口了!” 这一声犹如平地惊雷,嘉竹腾地就站了起来 这情况,一看就知道送来的是十万火急的信。 嘉兰二话没说,立刻带着嘉竹赶去见送信之人。 * 嘉兰赶到客房时,信使已经悠悠转醒了,一见嘉兰和嘉竹,就想挣扎着下床给她们行礼。 这送信之人不是寻常的信使,他是跟在嘉梅身边的蒋府亲卫乙未。 嘉兰连连摆手:“你先躺着,这个时候,不要在乎这些虚礼。”她又细细地问了大夫一遍,确保乙未只是因为太过劳累导致昏厥,这才松了一口气:“你怎么来得这么赶?” 等嘉兰屏退了闲杂人等,乙未才把信递给了嘉兰。 嘉兰接过信,讶然地看着乙未问道:“你手上怎么会有三封信?”她一边说,一边皱眉拆开这三封信。 “世子夫人原本寄了一封家书来,后又先后派我等紧急送出后两封书信。三封书信,本该依次到您手上。但是,骓州大雪封路,我和另两人在骓州汇合。其后暴雪崩山,只有我一人逃出生天。” 乙未的手紧攥成拳,身体紧绷而颤抖。 “姑娘,属下是被骓州黑风寨的人所救。”乙未说着,快速地看了嘉兰一眼,又低下了头:“黑风寨的统领朱启昌看过了属下手中的信,但是,又原封不动地还了回来 他说,您于他有救命之恩。” “救命之恩?”嘉兰讶然地看着乙未,一时不知道此人是谁。 还是嘉竹反应奇快:“他身边是不是还有一个胖子一个瘦子,都武艺高强?”嘉竹的语速有些快,乙未点了点头。 嘉兰此时也明白了过来,这个黑风寨的统领,正是当日他们在破庙中遇见的,被吴越舟追杀之人。 “朱启昌 ”嘉兰心中有些惊讶,把这个名字又念了一遍。这等名字,可不是大字不识一个的土匪能取得出的。 “他身边的胖子人称朱老二,瘦子人称朱老三。”乙未见嘉兰感兴趣,便细细地同她说:“黑风寨主寨原本坐落在钺州,骓州只是副寨。但自从两年前朱启昌带着他两个兄弟去骓州拜山头,骓州的势力就超过了钺州。”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278 首页 上一页 152 153 154 155 156 157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