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兰起初不过是想安抚他们,只是一问一答,竟还偶有新奇之思。听到后来,倒也起了几分兴致。 这三人也有些意思,本来局促不安,但嘉兰同他们谈策论之道,他们竟也就把嘉兰是个女子这件事给忘了,还真一本正经地说了起来。 肖夫子瞧得津津有味,也不出言打断,由得他们论道。 只是,这可就苦了在外头徘徊的夏团。 她实有要事禀报,咬了咬牙,还是打断了里头的论道。 嘉兰意犹未尽地看了夏团一眼,笑道:“你来得正好,我有事儿要交代你安排呢。” 夏团此时却不敢接话,忙向肖夫子等人告了罪,几步上前附在嘉兰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嘉兰脸『色』一变。 但是,她脸上的阴霾不过一瞬,尔后,她有些遗憾地朝肖夫子和三个学子行了礼:“家中有事,便不久留了。先生和师弟们皆请放心,随队赶考一事,我皆会安排妥当。” “有你此言,我就当个撒手掌柜,不管了。”肖夫子明了她又要事要处理,也不久留,带着脸上颇有几分遗憾的学子就走了。 等肖夫子等人一走,嘉兰的脸『色』登时就沉了下来。 “沙家到底是什么意思!?”
第201章 为母则强 蒋维勇在护送善礼前往军营受训的途中,救下了惊马的沙进宝。 此事原本可大可小, 然而蒋维勇在救下沙进宝时, 沙进宝本该系紧的衣裳被扯开了大半。而更诡异的是, 就在蒋维勇心知事情有异, 快马加鞭派人来向嘉兰送信的同时, 沙进宝与蒋维勇有肌肤之亲的事, 就如同鸟生双翼, 飞也似地传遍了巾帼城。 夏团将事情说明, 也气得不轻:“『奶』『奶』,外头人都在说, 是沙家大小姐故意扑上来的。”夏团又问道:“『奶』『奶』,咱们不如顺水推舟。若是坐实了这个名声, 维勇少爷也有理由不娶沙家大小姐了。” 夏团心里明白, 眼下的情况,蒋维勇救了沙家大小姐, 又跟她有肌肤之亲,在外人眼里,蒋维勇娶了沙家大小姐是皆大欢喜的事。除非他们能坐实了沙家大小姐是故意为之,有骗婚之嫌, 否则,蒋维勇是不得不娶沙家大小姐了。 嘉兰沉默了一会儿, 缓缓地摇了摇头:“如果坐实了这个名声, 是把沙进宝往死路上『逼』。” “婚可以想法子拒, 但不是用把人『逼』死的法子。”嘉兰想了想, 吩咐夏团道:“你亲自去问问维勇哥哥的意思,娶还是不娶沙进宝。” 嘉兰又把夏满叫了过来,神情严肃地对她道:“你约束好府中人,不要让她们败坏沙家大小姐的名声。再遣人回一趟巾帼蒋府,同福如和寿比说明此意,让她们也约束府中下人。” “『奶』『奶』,您这对沙进宝也太好了点。”夏满忍不住嘟囔道。她知道这件事后,只觉得这沙进宝就跟那披着羊皮的狼没啥两样了。 “人有可为,有不可为。这事还不知是不是沙进宝的设计,为了脱身,就要把一个姑娘往死路上『逼』。万一她也是无辜受害呢?更何况,此事乃是维勇哥哥的婚事,我只是从旁协助,实则应由他做最后的决定。” 嘉兰平静道:“而且,既然出了此事,沙家也不应得安宁。夏满,你亲自去沙家问一问沙大夫人,她预备如何。” * 沙家也的确不得安宁。 沙大夫人脸『色』灰败地颓坐在座椅上,两眼无神地听着沙老夫人和沙金氏的话。 “阿宝这孩子也太不小心了。如今还能怎样?赶紧让万贯去一趟巾帼蒋府,把婚事定下吧。”沙老夫人皱着眉头,苦着一张老脸道:“这光天化日之下的,在一个外男怀里解了衣裳,要是嫁不成蒋维勇,她也只能一根绳子吊死了!” “母亲!您可别这样说。”沙金氏连忙『摸』着沙老夫人的肩膀,佯装给她顺气:“咱们家也不是那等磋磨姑娘家的,送去家庙便是了,哪儿就说得上死不死呢。”她一边说,一边斜眼看一旁的沙大夫人。 沙大夫人那如坠冰窟,像受了天大的打击一般死灰的脸『色』,让沙金氏心里冷笑了一声。 正在这时,沙斗金皱着眉头,大步从外头走了进来,一看到沙大夫人的模样,先骂道:“瞧瞧你生了个什么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老子都已经跟吴亮说好了,要把她送去给吴少爷做妾!你他娘的给老子弄这一出,老子怎么交代!?”沙斗金肥胖的身躯挤到太师椅里,把茶桌拍得“砰砰”作响。 “别气坏了自个儿的身子!”沙老太太连忙道:“金氏不是有个堂侄女吗?我瞧着就挺好,人也标致,身段也玲珑。” 沙金氏此时已经赶紧靠到了沙斗金身边,小意服侍他,闻言便笑道:“能为爷分忧,是她的福分。” 沙斗金迟疑了一会儿。那金翠花长得的确是好看,他原本还想收进房来的,如今也只能泡汤了。 想到此,沙斗金看着旁边跟死了一样的沙大夫人,甩了她一个巴掌,愈发厌恶:“还杵在这儿装什么菩萨?萧家『奶』『奶』那儿来人了,老子晾了晾她们,你赶紧去给老子接待去。” 沙大夫人听到这句话,犹如寒冬腊月被浇了一盆冰水,她颤颤巍巍地指着沙斗金,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他难道不知道吗,他晾着蒋嘉兰的人,是在往阿宝身上扎刀啊! 沙大夫人的使女来福见状不对,连忙搀扶着沙大夫人,半拉半扯地把她架了出去:“太太,您可得撑住了。萧家『奶』『奶』的人,如今可不能怠慢。” 沙斗金被沙金氏服侍得舒服了,也顾不上沙大夫人一时失礼,仍旧在后头嘲讽蒋维勇:“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蒋家偏房,天生的奴才胚子,想娶我沙斗金的闺女?呵!” 来福心里头苦,可她半步也不敢停。幸好走到外头,就遇到了不敢上前,在外面急的团团转的沙万贯。 沙万贯一看到沙大夫人的模样,先是浑身一震,尔后立刻迎了上来,扶住了沙大夫人:“娘?娘!您这是怎么了?” “大少爷,当务之急是好好地招待萧家『奶』『奶』派来的使女。您快些去吧,先把人稳住了。我伺候太太梳洗,一会儿就来。”来福见他关切神『色』,心中好歹为沙大夫人松了口气,忍不住道:“大少爷,老爷 太太如今只能指望你了,大姑娘如今也只能指望你了。” 她说着,忍不住落下了泪来。 沙万贯死死地咬了牙,用力地点了一下头:“娘,你先去休息,儿子知道该怎么办。”说罢,他也等不及沙大夫人的反应了。他也是刚知道嘉兰派了人来,心知这是决定沙进宝命运的时候,急匆匆地就赶去了前院。 来福见沙万贯走了,又低声对沙大夫人道:“太太,大少爷是个有担当的。您心里再苦,也想想大少爷。等大少爷立起来了,咱们都有好日子过了。” 这句话让沙大夫人有了点反应,她用力地抓住了花圃中伸出的一枝花,死命地攥在了手心:“贱人!他们是想要『逼』死阿宝,是想要『逼』死阿宝!” 她声音压得极低,却又是极痛而极恨! 沙大夫人原本就没指望非要把沙进宝嫁给蒋维勇,这件事,别说她不一定做得了主,就算她做得了主,嘉兰那一关也未必能过。沙大夫人本只是想借此释放投诚的信号,谁知却出了这样的事! “阿宝是为那个老不死的外出祈福,如果不是那个贱人,阿宝怎么会惊马!郑宣行的人,又是什么好人!枉我还以为,他的人跟在阿宝身边,好歹能护阿宝周全。可你看看,她们是怎么做的!?阿宝再天真,也从不会做衣襟不紧这样失礼的事!”沙大夫人痛彻心扉,通红的双目里是滔天的恨意:“她们就眼睁睁地看着局成,看着我的阿宝万劫不复!” 她心痛如刀铰,心中之痛,远远盖过了手上的刺痛。 她握住的花枝有刺,早就深深地扎进了她的肉里。 “太太,那您更得立起来。少爷和姑娘,都还需要您!”来福被沙大夫人掌心的鲜红刺痛,哀声劝道。 沙大夫人逐渐冷静下来,声音像冰渣一样冷硬:“你说得对。我就这样去见萧家『奶』『奶』的人,好让她们知道,此事并非我们的算计。” 不论沙进宝会不会嫁给蒋维勇,沙大夫人都不能在此时跟蒋家和萧家翻脸。她,沙万贯,都树不起这样的敌人。 来福赶紧拿帕子给沙大夫人随手包扎了一下,这才搀扶着她紧赶慢赶地朝前院走去。 * 沙大夫人赶到前院时,前院的气氛尚算愉快。 沙万贯从沙大夫人信任的心腹口中得知,巾帼城原本有极不利于沙进宝的传言,如今都被蒋府和萧府的人压了下去,反倒是他们闻喜镇,还传得沸沸扬扬。这让沙万贯对嘉兰和蒋维勇都带了几分好感。 不求雪中送炭、锦上添花,只要不是落井下石,如今的他就要烧高香了。 沙大夫人心底也稍松了一口气,倒是夏满一看到她,还唬了一跳:“我家『奶』『奶』遣我来问太 。太太可要好好歇息?” 沙大夫人半边脸红肿不堪,头发微微散『乱』,手上还拿汗巾子包扎着,一看就受了伤。沙万贯看到沙大夫人的模样,就如同被万箭穿心。他第一次对沙斗金生出浓郁的厌恶和愤怒来。 “娘,您赶紧坐会儿吧。我已经同夏满姑娘说清楚了。”沙万贯连忙扶着沙大夫人坐下:“小妹遇险,多亏了维勇兄出手相助。我家定宝玉相赠,也求跟维勇兄攀个义兄妹,也好请维勇兄作为娘家人,来参加小妹的婚宴。” 义兄妹成不成另说,但沙万贯放低了姿态,也清楚地表明了态度。他们并不想巴着蒋维勇,而沙大夫人的脸『色』更是清楚地表明,此事另有玄机。 夏满心知肚明沙家不和,不过她也没去想这沙大夫人母子是不是违逆了沙斗金的意思。她如今既然弄明白了沙万贯的态度,同情就占了上风。 但夏满也就是心里同情同情而已,她说出来的话却是毫不含糊:“义兄妹一事是大事了,婢子做不得主。今儿来也是我家『奶』『奶』听闻大姑娘受惊,特来慰问的。只是大姑娘卧病在床,婢子们也不便叨扰。这就先把话带回给我家『奶』『奶』了。” “有劳萧家『奶』『奶』惦记,问她好。”沙大夫人声音沙哑道。 夏满同情地看她一眼:“太太也好生歇息,婢子们就先告辞了。” 等送走了夏满等人,沙万贯回转就对沙大夫人说:“娘,蒋二姑娘也算仁义之人了。”他把外头的流言和嘉兰的处置一一告诉了沙大夫人。 沙大夫人脸上『露』出了似哭似笑的神情:“儿啊 就连她蒋嘉兰一个外人,都知道要护一护阿宝 就连她都知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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