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肃政看了眼冯达,点了点头:“有劳。” 然后,他才对乌桕道:“乌桕,带一队人去把尤强押来。”乌桕声如洪钟地应道:“得令!老子这就去把这个违抗军令害死同袍的狗东西抓来!” 卜娄抖了一抖,有些害怕地忐忑道:“萧统领,您这样不妥吧 ” 萧肃政这回是真的『露』出了一个冷笑:“卜副将,你就当是我强迫你带路的。”说罢,他不等卜娄细细思量话中深意,直接挥了挥手。立刻就有人翻身下马,将卜娄扣住。 卜娄表面上连连叹气,心底却有几分得意。萧肃政又如何?还不是跟尤强一样,被他三言两语的挑拨离间玩弄于股掌之间。 秋后算账又如何?违反军令又如何?他就不信,在防镇里,还有人敢斩了尤鼎悌的义子不成! * 尤强显然也认为萧肃政不能把他怎么办。哪怕他因为见到萧肃政所带的两万兵马而不得不下令打开城门,他也从不觉得萧肃政会对自己造成威胁。 他大摇大摆地来,身后跟着一队亲兵,将乌桕等人挤到了一旁。 尤强到时,萧肃政的大军依然整齐划一地站在深夜的风里。 尤强眸子微缩,大声地明嘲暗讽道:“萧统领,好威风。” “拿下!”萧肃政撇了他一眼,冷声呵斥。 随着他一声冷喝,乌桕等人迅速拔刀,隔开尤强和他的亲卫。乌艾等人冲上前去,将尤强包围。 “萧统领,你还真当你的威风能逞到老子头上?”尤强神『色』微变,但仍然底气十足。 萧肃政根本没有正眼瞧他,而是调转马头,沉声问他眼前的大军:“违抗军令,弃民不顾者,当如何!?” “当斩!” 万余人厉声同呵。 防镇的士兵面面相觑,不敢说话。 “谁敢斩我!?”尤强疾声厉『色』。 “咻 ” 众人只觉眼前有带着血『色』的亮光一闪而过,等再定睛去瞧,都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 萧肃政手上拎着的剑,直接『插』进了尤强的头颅里! 迅雷不及掩耳! 他怎么敢! 灯火将这一幕照得通明,这一瞬,四周死一般的寂静。 “违抗军令,弃民不顾者,当如何?” 萧肃政再一次问道。 “当斩!” “当斩!” 整个防镇的守备军,恍如如梦初醒一般,一齐大吼。 萧肃政之势,成也! * 当朝阳升起,被防镇的吼声惊扰得一夜心神不定的北狄军惊骇地看到,防镇的城墙之上,站上了他们新的最厌恶的人。 他们料想之中的主将之争、军心涣散、防备松懈、交接混『乱』,这些本该出现在情报里的“意外”,都没有出现。 出现的,只有那个胆敢以二十人挑衅他们数万大军的疯子,和他那群能激起北狄军心底深处噩梦的军队。 呼延斜能是此次领兵出征的北狄统率,他遥望着防镇的军旗,往地上呸了一声,低声怒骂道:“中原人果然狡诈!粮食呢?送来了没?” “舅舅,送来了。他们巴不得我们大败那个新将领 啊,他叫什么来着?也姓蒋?”有一个青年男子走到呼延斜能身边来,他眉眼深邃,和呼延斜能有几分相似,但更多了几分高高在上的粗犷不羁。 “他叫萧肃政 挛鞮车牙,不要打鹰反被鹰啄眼。你的兄长栽在汉人手上很多次了。”呼延斜能警告道。 挛踶车牙不甚在乎地笑了笑:“那是他们太蠢。”他说罢,微微抬起下巴,高傲而不屑地伸手指着萧肃政所在的方向:“就他?还不配与我草原上的雄鹰相称!” “挛踶车牙!”呼延斜能低声呵斥道。 “呼延将军,别忘了你的身份。”挛踶车牙半眯起眼睛。呼延斜能立刻退后一步,右手放在胸前,做出臣服的姿势。 挛踶车牙满意地点头:“让他们把送来的粮食加倍。他们的假情报已经害死了我们的精锐,这个萧肃政这么难对付,我们的刀,岂是那么好借的?” 他直视着萧肃政的方向,『露』出像狐狸一样狡诈的笑容。 * 北狄不动,萧肃政在此时也不会主动出击。他大刀阔斧地整顿防镇的军务,副将沈仓和卜娄都意外的十分配合。尤其是沈仓,他并未在萧肃政手刃尤强时『露』面,但他似乎毫无抗拒之意,就交出了自己领兵之权。 至于卜娄,自然不是真心实意想要交出兵权的。因此,他对交接一事推三阻四,倒是绑了当日守城门的士兵到萧肃政面前来:“萧统领,这些人就是当日看守城门的人。他们不开城门,着实可恶!” 卜娄说得义愤填膺,被五花大绑的士兵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萧肃政皱起了眉头,扫了眼地上的士兵,然后抽出了自己腰间的佩剑。 卜娄心中一喜,连忙低下头。他现在实在有点儿怕了萧肃政,总觉得萧肃政像是能洞察人心一般。 手起刀落 卜娄兴奋地期待着惨叫声,却只听到萧肃政冷静地问道:“军令如山。尤强当日之令,对你们而言就是军令。你们依令而行,何罪之有?” “回原岗去吧。” “多谢萧统领!多谢萧统领!”士兵们感激涕零的声音在卜娄耳边响起,卜娄难以置信地抬起头,刚要看过去,被萧肃政一个眼刀吓得立刻又低下了头。 “卜副将,大敌当前,你的心眼还是留给对面的鞑子吧。”萧肃政说话,毫不留情面。卜娄脸上发烧,唯唯诺诺地应了几声。 萧肃政懒怠跟他多言,卜娄尴尬地扯了几句,赶紧溜了出去。 萧肃政的主账之外,是卜娄安排的来看主将“滥杀无辜”的人群,而如今,这些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卜娄。 卜娄脚步匆匆,目光里流『露』出几分阴狠。 * 卜娄因着那日之事,消停了一阵,明面上对萧肃政言听计从。萧肃政知道卜娄是个隐患,但至少这是个明面上的隐患,而且卜娄没有大错,留着反而比除掉好。更让他忧心之事,是北狄迟迟不退兵。与此同时,尤强之死,让那个神秘的“狄师爷”,也赶来了防镇。 随同狄师爷而来的,是当日从防镇逃亡护国城的百姓。他们的亲人早就望眼欲穿地等在城门,一见到亲人,就激动地抱了上去,落下了劫后余生的泪水。 萧肃政站在城墙上,冷眼看着穿着一身孝服的狄师爷站在重逢的人群中,茕茕孑立,形影相吊。 他站在人群的一隅,看着这与他格格不入的热闹。这个古怪的人,他好像习惯了这样的孤寂,又好像从未习惯。 萧肃政与他交手多次,从来没有看明白这个人。 但是这一次 萧肃政缓缓地从城墙上走下来,步履坚定 他一定要揭开这个“狄师爷”的面具。 万万没想到有一天嘉兰会这么久都没出来 下一章!嘉兰就会出来啦! 【今日推荐】 《攻壳机动队》 不愧为经典之中的经典。 尤其是最近看有一集有关“虚幻”与“现实”,真的感触很深。 如果能在一个美妙的梦境里沉睡不醒,我们还会选择现实吗?
第228章 不可说 ·上 萧肃政走到狄师爷的面前, 锐利的目光扫过他身边的人群, 认出了扮做百姓模样的一个尤鼎悌的亲信。等萧肃政的目光再回到狄师爷身上时,就多了几分咄咄『逼』人的审视:“狄师爷,您此来为谁戴孝?楚大夫为何未与您同行?” 青年身量修长,已比狄师爷高上了些许。狄师爷被笼罩在萧肃政的阴影里, 被他气势凌然地『逼』问, 却只是平静地抬起了头:“见过萧统领。” 狄师爷不慌不忙地朝萧肃政拱了拱手,尔后再道:“请萧统领借一步说话。” 萧肃政抿了抿唇。他以一当百的气势,在这个人面前竟有些施展不开的拘束。这种感觉让他觉得有种微妙的困『惑』 狄师爷此时看他,好像在看一个“孩子”。 这本该是一种会让萧肃政感到不快的“轻视”,可萧肃政却莫名地觉得, 狄师爷是真的把他当成孩子在看, 而不是像之前那般的冷眼旁观,多方试探。 萧肃政微微蹙眉, 点了点头, 带着狄师爷单独去了自己的营帐。 等挥退下人, 狄师爷开门见山道:“萧统领, 尤统领已逝, 陆副将误杀李副将。护国城人心不稳, 你要尽快回城。” 他说罢,不等萧肃政回应,就从怀中掏出一份名单来, 递给萧肃政:“这份名单, 是你可信可用之人。若有疑虑, 自可先待观察。” 萧肃政翻转衣袖,借着衣袖的遮挡接过狄师爷的名单。狄师爷看了他的手一眼,发出了短促的笑声:“书卷笔墨上皆可带毒,萧统领小心谨慎,是好事。” 萧肃政把名单放到桌上,并没有伸手翻看,转而朝狄师爷拱了拱手:“皆有劳狄师爷指点。”想当初他初来护国城,可没少在狄师爷手下吃过亏。 “孺子可教。”狄师爷声音温平,嘶哑而难听的声音里,仿佛有一丝欣慰:“那我再指点萧统领一回。” “护国城里,陆察势大而不稳。分而化之,可解。李妄之势六神无主,以新兵冲化,新老将并提,可纳。你最需要担心的,反而是周镰。”狄师爷缓缓道:“周镰看似式微,但实则背靠蒋家旧势,反而会成为你的桎梏。” “不要以为周镰最可信,就过于依赖周镰。周镰如今甘愿辅助你,是因为你势属蒋家一脉。但权势动人,人心易变。不要让他在蒋家旧部的威信,成为割向你的刀刃。信他,但不要依赖他。”狄师爷看着萧肃政,琥珀『色』的眸子里流『露』出不易察觉的复杂神『色』。 萧肃政心中大震,但看着狄师爷的脸依然平静无波:“狄师爷此番话是什么意思?” “不要做蒋家的附庸。”狄师爷一字一顿,好像每一个字说得都很吃力,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你要想护蒋家人周全,就必须强大到能将她 将他们护于羽翼之下。” “吴家与陆家相争,不出五年,就要分胜负了。”狄师爷的声音在微微地颤抖:“岁月『逼』人 在安定护国城后,你先要收服闻喜镇和浊沙镇两座重镇,再收服巾帼城后四座重镇 ” “围势相『逼』,这样一来,即使是定北城和安邦城,也不敢轻易违逆护国城的意思。更何况,我们的利益本来就休戚相关。”萧肃政神『色』严肃地接道。 狄师爷缓缓地吐了一口浊气,点了点头。 萧肃政看不见他绷带之下的脸,不知道狄师爷脸上的神『色』。可单单只看那双琥珀『色』的眼睛,萧肃政恍惚觉得他读出了类似于肖夫子的神『色』。萧肃政嘴唇深抿,等着狄师爷说未说完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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