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好怕的。”嘉竹撇撇嘴,又好奇道:“爷爷,春方门被封了, 您是怎么遣人 ”嘉兰打断了嘉竹的话:“嘉竹,大夫还在呢,不要搅扰大夫问诊。” 嘉竹有些疑『惑』地看着嘉兰, 嘉兰静静地摇了摇头。 她知道嘉竹想问什么。 春方门明明被封了,但是卧青庄的消息仍然传来了蒋府。这些将门世家,谁不知道狡兔三窟的道理呢?蒋府兴许有隐秘的暗道, 通向只有蒋家家主和死士才知道的地方。 嘉竹见嘉兰摇头了,便不以为意地点了点头:“那我先不问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蒋老太爷老怀安慰地看着嘉兰和嘉竹,点了点头。 门外, 蒋老太爷的侍卫轻轻地敲了门:“家主, 春方门的消息。” 一般蒋府的亲卫叫蒋老太爷都叫“老太爷”, 叫“家主”的,怕就不是普通的亲卫了。 嘉兰于是说:“爷爷,您去吧。我跟嘉竹守着祖母,您放心吧。”嘉竹用力点了点头。 蒋老太爷捋了把胡须,看着嘉兰略微想了会儿,就朝嘉兰招了招手:“你眼看就要及笄了,也是个大姑娘了,你跟我来。” 嘉兰愣了一下,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蒋老太爷。蒋老太爷很温和地看着她,是信任的目光。还是嘉竹轻轻地推了推她,嘉兰才回过神来。 “是。” 嘉兰随蒋老太爷一同去了卧青庄的敬安堂。 敬安堂是最正常不过的正堂,左侧还有一个充抵书房的偏厅。 蒋老太爷神『色』平缓地推开了偏厅的博古架,尔后掀开了博古架旁挂着的一副画,这幅画还是嘉兰画的祖孙几个围着看蒋老太爷唱戏的场景。 蒋老太爷在那幅画下的墙面上『摸』索了一番,然后用力按下。原先博古架后的那面墙,便闷声地挪出了一个缺口,仅容一人入内。 嘉兰随着蒋老太爷走进敬安堂的密室,心里还在砰砰直跳,手心几乎都要冒汗了。 这密室也只是普通的正堂模样,只是在一侧还放了一张小榻。 随蒋老太爷和嘉兰一同进来的,还有那个先前敲门的死侍。其余人都守在敬安堂外,确保无人进出。 “说吧。”蒋老太爷坐在上首,嘉兰坐在他的左边。 “喏。”死侍一抱拳,对嘉兰的存在没有表现出丝毫的诧异:“杨城尉是奉吴小将军的命令封城门,他要抓的是一个男人,是重九节当日在旭日峰逃脱的流匪。当日吴将军大捷巡礼,吴小将军之所以没有陪同,也是在找这个犯人。” 嘉兰一惊,死死地抓住了扶手,没有出声。蒋老太爷看了她一眼,满意地点了点头。 “但是当场被诛杀的,还有一个女人。据属下探知,今天和这两个人一同进城的,还有一个少年。但是这个少年不知何故,在进城后就跟他们分开了。”死侍回禀的内容皆是已经探知确凿的内容。 “画像呢?”蒋老太爷问道。死侍递上来两张画像:“他们同行的少年裹着脸和脖子,没人见过真容。”画像上的人,是已经死去的男人和女人。 蒋老太爷看过之后,递给了嘉兰。 “都城里有人见过这两个人吗?”蒋老太爷再问。 死侍点了点头:“属下看那个女人已经病入膏肓,就去医馆查探过。这个女人也不是都城本地人,去年初刚来都城,人称朱娘子。那个男人是她相公,好像还有四个弟弟。他们在安居巷租了个小宅院,平日不太出门,街坊只零星见过几回。重九节之后,他们家就搬走了。” 嘉兰一边竖着耳朵听死侍的回禀,一边细细地在心里描摹这两张画像,直到把它们都刻进脑子里。 “记住了吗?”蒋老太爷突然问嘉兰,嘉兰愣了一下,点了点头。 “你有什么想问的吗?”蒋老太爷又道。 嘉兰想了想,谨慎地问:“孙女儿不太明白,其一是,既然吴小将军要抓的是那个流匪,那朱娘子又为何遭了祸?其二是,既然杨城尉说奉了圣谕,为什么陆统领还要跟他过不去?其三是,吴小将军缘何这么重视抓捕这个流匪?” “回二姑娘,朱娘子是因为阻止南衙府卫诛杀流匪,因而被牵连。”死侍道。 蒋老太爷点了点头,将第二个牵扯到政论关系的问题一一分说给嘉兰听:“北衙禁军和南衙府卫之间相互制衡,是今上默许的。如果再细算,今上偏信北衙禁军更多一点。而圣谕只是圣上口谕,杨城尉虽然不会傻到假传圣谕,但是对北衙禁军来说,除非是他们亲自收到的圣谕或者亲眼看到圣上的圣旨、批文,否则他们都不会信的。” 嘉兰若有所思地接话:“圣上是故意传的口谕,而未给圣旨或批文。” 昭楚帝怕是早就预料到了这样的一场冲突,这场冲突兴许就是他有意为之的。 南衙府卫和北衙禁军之间势力的此消彼长,给了昭楚帝一种天下尽在掌握之中的感觉。 蒋老太爷深看了嘉兰一眼,他很喜欢嘉兰一点就通的聪慧。 “至于你的第三个问题。”蒋老太爷反问道:“吴越舟身为南衙府卫的城尉,不应该对此事上心吗?” 嘉兰想了想,果断地摇了摇头:“就孙女儿知道的流匪,是从我们去碧溪庄那天开始的。那个时候,来普济寺戒严的是北衙禁军。按理来说,应该是北衙禁军接着接管流匪。退而言之,如果把重九节之案算作是刑事案件,也该由京兆尹上报刑部督管,轮不到南衙府卫。只有一个理由说得通,那就是当日南衙府卫经过旭日峰,遇见此案,所以就顺手想从北衙禁军那儿夺一点权。” 嘉兰说到这儿,皱了皱眉头。她以前还会逃避裕楚十年重九节的事,可是现在,她终于跨过了自己心底的障碍,开始仔细地思量那日发生的所有事情。 “爷爷 ”嘉兰缓缓道:“还有另外的可能『性』。” 蒋老太爷没想到她还有其他的想法,他颇为兴味地看着她,鼓励道:“兰丫头,说说看。” “我以前没有细想,可是现在想想才发现不对。吴越舟为什么会知道那些流匪里还差一个人?”嘉兰直视蒋老太爷,目光如火炬,神情极为严肃。 蒋老太爷先前也没想到这一点,被嘉兰一说,顿时也沉下了脸来。 “爷爷,有两个可能『性』。其一,如果吴越舟赶到旭日峰的时候,所有的流匪都在。以南衙府卫骁骑的本事,怎么可能让这一个能被堵在春方门当场诛杀的流匪逃脱?其二,如果吴越舟赶到旭日峰时,这个漏网之鱼早就跑了,那吴越舟怎么会知道还少了一个流匪?” 嘉兰说道第二种情况,有些不太确定地问蒋老太爷:“爷爷,您征伐一小股流匪的时候,还会问他有没有同党吗?” 在嘉兰的理解里,小股流匪不成体系,向来都是抱团作案,没见过十个人以内的流匪还能有个头头光躲在后头的。 另外,从人之常情来考量,除非是明知这是有人在暗中『操』作、故意为之,不然在诛杀流匪的时候,谁也不会想着留个活口去问:“你还有没有同党?你的主子是谁?”这种问题,一般只会出现在『逼』问杀手的时候。 不然,小小流匪而已,就好像陆昭处理普济山脚下的流匪一样,一刀杀了就是。 蒋老太爷思索了一会儿,他从嘉兰的话里还想到了更多:“兰丫头,你说的没错。虽然不排除吴越舟心血来『潮』问了一问,但是这种可能『性』太低。而且,如果真的是这个流匪提前走了,他为何要走?他凭什么能走?” 一般流匪抱团作案,杀人越货都是全做完了之后才能分赏银,没道理朱娘子的相公赏银都不想拿就走了。 就算他不想要赏银,其他流匪愿不愿意放他走也不一定。毕竟,谁知道你提前走了会不会报官,会不会出事呢? “你再去查,顺着朱娘子这条线,把重九节那日的流匪到底都有谁给我查清楚。”蒋老太爷掷地有声。死侍毫不迟疑地应了一声。 嘉兰只觉得一股子凉气嗖嗖的从脚底心往心里窜。在镇安堂密室里的认知,忽然让她想到了一个极为可怕的可能『性』 如果,如果吴越舟是知情的呢?如果他甚至是策划者呢? 她甚至在想,丁卯他们,究竟是死于谁之手 嘉兰从敬安堂的密室出来时,下意识地扬手遮住了头顶的阳光。蒋老太爷走在她之前,高大的身影将她笼罩。她在阴影下渐渐回过神来,长长地吐了一口浊气。 她打起精神来,把对二哥逝世的悲痛和阴谋丛生的惊惧都深深地压在心底。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如此而已!
第79章 选宫妃 蒋老夫人在蒋老太爷从密室出来后不久, 就清醒了过来。蒋老夫人本是心『性』极坚之人。 只是她先前才刚给善义祈福,就乍一听闻噩耗, 年迈的身子撑不住才会倒下。但是喝了『药』之后,蒋老夫人抿着唇, 脸上已经看不见悲痛的神『色』。 蒋老太爷坐在她的床边, 紧握着她的手。 蒋老夫人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半响才声音沙哑道:“家里得有人。回去吧。” 嘉竹忙急切道:“『奶』『奶』, 您才刚喝了『药』呢,大夫说您得静养, 再歇一歇吧?”她把大夫的话记得牢牢的, 恨不能让蒋老夫人在卧青庄把病养好了再走。 嘉兰抿着唇, 轻轻地拍了拍嘉竹的手背, 安抚她。 蒋老太爷点了点头:“竹姐儿说的在理 ”他看着蒋老夫人坚定的目光,知道自己不能扭转老妻的心意, 便也拍了拍蒋老夫人的手背:“我扶着你,咱们回去。” 蒋老夫人『露』出了欣慰和信任的笑容。 春方门没有封锁太久, 嘉兰一行人顺利地回了府。 看到蒋老太爷和蒋老夫人,惶惶的仆婢们都心头一振。 嘉兰陪了会儿蒋老夫人,才去蒋钱氏的院子里。嘉竹也去宜安长公主身边, 两姐妹在镇安堂别过。蒋钱氏的大使女绿衣奉命来看蒋老夫人,正好陪着嘉兰去找蒋钱氏。 一进蒋钱氏的院子, 小心翼翼的仆婢营造出了极为压抑的氛围, 让嘉兰心下一惊。她低声问绿衣道:“这是怎么了?” 绿衣忧虑地回道:“姑娘, 您前脚去了卧青庄, 后脚皇后就遣太医来给夫人把脉。夫人担心被看出端倪,就洗了一桶子凉水。”她顿了顿,才道:“现下怕是真病了。” 嘉兰一惊,握住了绿衣的手:“一桶凉水?!”她忧心忡忡道,脚步也快了几分。 “善礼呢?”嘉兰记着善礼一直陪在蒋钱氏身边,若是被善礼知道这件事,怕一定是会气得跳脚的。 “夫人遣三少爷去摘梅花了,说看到花心情也好。三少爷被支开了,不知道这事儿。”绿衣轻声道。嘉兰点了点头。 早有使女遥遥看见嘉兰来,禀告了蒋钱氏。嘉兰才走近房门,小使女就为她撩起棉帘,让她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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