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未必不是坏事。”萧肃政脸上并无难『色』:“没有圣上的人,反而更利于我们藏匿踪迹。在明的一路,完全可以托付镖局。” “萧总旗此话亦有道理。”薛怀石想了想,便道:“只是这三路,明显风险不一,老太爷,这要怎么分?” 蒋老太爷没有说话,这对他来说,无疑是个极为艰难的决定。 “祖父。”一旁沉思的嘉兰,却在此时开了口:“您一路,我一路,让祖母、大嫂、嘉竹和善礼在暗。” 萧肃政心中一震,看向嘉兰 她目光盈盈灼灼,坦坦『荡』『荡』。 她已经清楚地知道,这三路之分,一路在明,一路为半暗半明。其实这两路都是幌子,目的只是为了掩护第三路,只有第三路,才可能是安全的一路。 蒋老太爷是不可能在暗的。所有人里,只有他是目光聚焦的中心。没有人怀疑蒋老太爷对定北的影响力,也没有人会信蒋府返回定北的人里没有他。 至于剩下的危险,就让她来担吧! * 一敲定,蒋老太爷就马上入宫,在钱明益等人的协助下,顺利地请老还乡。圣上对蒋府通敌叛国的传言,终于随便找了个不痛不痒的罪名,高高拿起,轻轻放下。斥责一番,收回蒋府兵权,收归蒋家军,放都城蒋府返回定北。 但是,嘉兰的提议,却遭到了嘉竹和善礼极力的反对。 “阿姐!我要跟你在一起!”善礼气急败坏地攥紧了嘉兰的衣袖,他生怕一离开嘉兰视线,就再也见不到阿姐了! 嘉兰温柔地捏了捏他的手:“可是善礼呀,如果你跟我一起走,谁来照顾祖母和大嫂呢?善礼已经是个大人啦。” “那阿姐为什么不跟我们一起走?”善礼嚷嚷道:“阿姐!你不要哄我,我都明白!这就是狡兔三窟!” 嘉兰忍着泪,竟一时无法直视他倔强而认真的眼神。 “这世上,哪有不离巢的鸟。”嘉兰缓了缓,才温声道:“善礼,你有你要走的路,阿姐也有阿姐要走的路。以后,你要照顾的人,就不仅仅是阿姐了。你要学着真正地长成一个大人,像爹爹,像叔伯,像祖父。” “三少爷,你放心吧。”萧肃政一直陪在他们身后,此时也开口道:“我保证您会在定北,见到安然无恙的二姑娘。” 蒋老太爷将会走镖局的明路,萧肃政护送嘉兰,而蒋维勇则带着事情一起,就暗中进入密道的蒋府武卫和武婢,一些人分批暗中返回定北,另一批人护送蒋老夫人等人回定北。这样,还能保存蒋府的有生力量,让蒋老夫人等人在定北也有可靠的助力。 可善礼并不买账。 “我不信!!”善礼气得嗷嗷叫,声音都带上了哭腔:“二哥哥还说要给我高头大马的!我的小木马都握了那么久,他什么时候回来给我换?!” 他说着,狠狠地抹了一把泪,蹬蹬地就跑了出去。 “善礼 ”嘉兰心中一痛,可嘉竹还在,她无法立刻就追出去。好在萧肃政已经道:“二姑娘,我去。” 他说罢,看了嘉兰和嘉竹一眼,心中深叹一口气,追着善礼而去。 嘉兰看着他们远去的身影,颓然地坐在了椅子上,苦笑着看着嘉竹:“嘉竹,你也要跟我倔吗?” “二姐姐 如果我连你都要失去,那还不如让我死了算了!” 嘉竹脸『色』阴沉,毫无笑意,她说出口的话,阴冷而毫无生气。她自宜安长公主去后,整个人都极为阴沉。终日里只抱着爹娘的牌位,什么话也不说。 若不是嘉兰每日都同她睡在一起,嘉兰同她说话,嘉竹也会回应,秋渲和秋染怕是终日都要提心吊胆,担心嘉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跟宜安长公主和蒋忠君一道去了。 “嘉竹!”嘉兰听出了她话中的死志,登时就站了起来,疾言厉『色』道:“死了算了?死了算了?!” “谁教你说出这样的话!”嘉兰痛心疾首道:“你以为,死了,就一了百了了吗?你怎么不想想,不想想!三婶娘的死,是为了让你活下来!是为了让我们都活下来!” “我爹,你爹,大伯父,二伯父,大伯母,二哥哥 他们死了,难道就死了吗?!难道就如灯灭,销声匿迹灰飞烟灭了吗?!”嘉兰从未有过这样声嘶力竭的时候,她恨道:“厉鬼犹在人间,你怎么不想着把他们刮下一层皮来,也让他们尝尝油煎火烹的痛楚!” “可是我能怎么办!二姐姐!我能怎么办!”嘉竹被她一激,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将连日来压抑的痛苦都一并发泄了出来。 嘉兰将她抱入怀中,声音哽咽:“要活下来。无论我们寻何出路,作何打算,一定要先活下来。只有活着,才有希望!” 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嘉竹放肆大哭一场,仿佛又把昔日的一往无前,又哭了回来,她在嘉兰怀中,咬牙切齿道:“二姐姐,我一定好好活,一定好好活。” “天无公道,我们自己去讨!” * 萧肃政劝住了善礼,善礼再回到嘉兰面前,已是双拳紧握,满面肃穆而坚定,不再提要跟嘉兰一路的事。 嘉兰感激地看了萧肃政一眼,却没有多问萧肃政到底跟善礼说了些什么。 嘉竹抛却了早前的心灰意冷,却依旧执意要跟嘉兰一路。她的理由也十分充分:“祖母和大嫂相互照顾,再看顾善礼,已是极限。我跟着祖母,也不过是多一个负担,分一份神,我跟着二姐姐才是最好的选择。” 蒋老太爷见拗不过她,终究认可了嘉竹的想法。 六月二十六的清晨,离蒋善仁大婚二十日后,天还是灰蒙蒙的,蒋府众人在镇安堂最后一次相聚。 嘉梅先被薛家人接走,她走前,紧紧地抱了抱嘉兰和嘉竹。 “大姐姐,你放心吧。”嘉兰忍着眼眶的泪水,她的大姐姐啊,抱起来竟已是这样的消瘦,像是只剩了一把骨头。 “姐妹齐心,其利断金。”嘉梅声音虽然哽咽,目光却极为坚定:“我在都城等你们回来。” 她说罢,又转头看向顾蒲月,朝她深深一拜:“嫂嫂,以后,我的妹妹们 ”她说道“妹妹”两个字,悲从中来,眼中终于落下了泪来:“要拜托你了。” 顾蒲月也已是泪眼婆娑,什么话也说不出,只坚定地点了点头。 嘉梅一一拜别,还是得一步三回头地离去。 待她身影隐没在门后,一直沉默不语的嘉竹,终于忍不住大声哭喊:“大姐姐!大姐姐!” 嘉梅泪如雨下,却狠下心来,没有回头。 她的妹妹啊! 她咿呀学语就跟在身后的妹妹啊! 马车帘遮掩了她的视线,她听着车轱辘的声响,心一点一点,冷硬如刀。 她必要好好地活着,风光无限地活着!龙潭虎『穴』也要闯出一条生路来! 就算不为蒋府族徽的荣光,也要为了她的姊妹!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 嘉梅一走,也带走了蒋府明面上的大半家财 这些都充作了她的嫁妆。 前头车马如流,也正好给了真正返回定北的人一些遮掩。 蒋老太爷要光明正大地随着蒋府的小半家财上路,作为第一层屏障遮掩。 他在内室,同蒋老夫人说了大半天的话,一出门,就看到孙辈们正定定地看着他。萧肃政也站在善礼身旁。 蒋老太爷先大步上前,拍了拍萧肃政的肩膀。他没有说话,可所有的话,却仿佛又浓缩在了这一拍肩上 信任和托付。 尔后,他凝视着嘉兰,对这个他钟爱的孙女,无比恳切道:“兰姐儿啊,定北蒋家,也算不上什么大好的光景。你大嫂未必熟悉,以后,就该你立起来了。” 嘉兰一手拉着嘉竹,一手拉着善礼,认真而用力地点了点头:“祖父,你放心吧。无论是什么光景,我们都能闯过来的。我还等着,给嘉菊过及笄礼呢!” 蒋老太爷笑了。嘉兰在如此逆境之中,还能保有这样一份勃勃的生机 这一份坚韧,让他仿佛看到了云破日出之景。 是黎明之光啊! 蒋老太爷轻咳了一声嗓子,捋了一把胡须,弹了善礼一个脑崩儿。 “礼哥儿,听好咯!爷爷再给你唱一次《定军山》!你以后啊,威名要不下于爷爷哟!” 他声如洪钟地开唱,一如当日那个灯火通明的团圆夜 “一十三岁习弓马,威名镇守在长沙。自从归顺皇叔爷的驾,匹马单刀取过了巫峡 ” 遥遥等了许久的旭日啊,终于从云霾中升起,显『露』出璀璨光芒的一角来 杯酒寄故人,今日始,战鼓擂,再征程!
第一卷 都城正式结束。 等我缓一缓,马上接着写第二卷 定北。 不破不立,我心目中的嘉兰、嘉梅和嘉竹,都是能在这样的逆境中茁壮成长的姑娘。 所以,她们也一定会竭尽全力反击,同样,努力地过好这一生。 除了复仇,还会有爱情、友情和亲情。 如果你们还记得,夏间、圆娘的女儿 这些我喜欢的姑娘,虽然是配角,也都会有一个精彩的人生。 我已经迫不及待希望你们能见到她们了。 最后 恶有恶报,此时不报,不过是时候未到! 杯酒寄故人! 来日再相逢!
第114章 携手并进 夕阳西下, 余晖带走了大部分的灼热,让人在夏日的曝晒下,得到了些许喘息的余地。嘉兰等人落脚在禾州的一个乡野角落的破庙里,也终于喘了一口气, 稍作收拾,喝点水吃点东西。 “二姑娘,您现在好些了吗?”小寒把地上的石子扫到一边去, 在地上铺了层布,看着脸『色』苍白的嘉兰,担忧地问道:“您要不要去镇上寻个医馆?” 嘉兰先喝了一口水,大喘了一口气, 才摇了摇头:“我没事, 休息一会儿就行。”她和嘉竹坐在了小寒铺好的布上,嘉竹一坐下,就困得直摇。嘉兰便安抚她睡下, 自己却紧绷着神经, 一直盯着外头看。 她们一出门就遇到了跟踪之人,萧肃政带她们七拐八绕,乔装打扮, 总算是摆脱了追兵。 她们原本想绕路去南州,从南州再过禾州北上, 也能由南州钱府庇护几日。结果去南州的一路上, 都发现了四处搜查的人, 更是突然暴起匪患。 第一夜她们歇息在镇上的客栈里, 晚上客栈就突然失火。要不是嘉兰身边跟着芒种和小寒,嘉竹自身就会武,还带着白『露』,她们怕当夜就要被围困在大火里被绞杀。 她们只得半夜赶路,在南州钱府的护卫和接应下,悄悄地入了禾州。钱府为他们办妥了一路的路引,但也只能送他们出禾州了。因为就在同时,南州突然爆发匪患,匪患危及南州钱家和褚家两大家族,他们开始自顾不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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