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番变故,且不说没出过远门的嘉兰,就连萧肃政看了,都在心中啧啧称奇。 只是,萧肃政很快就收敛了自己波动的情绪,也隐退到了一边,脸上恰如其分地带出了惊恐。 嘉竹这时候也醒了,正目瞪口呆地看着瘦子和胖子一手惊艳的绝活,冷不防嘉兰突然按了一下她的头。嘉竹下意识地就低下了头,手抱着腿,把自己缩成了一团。 与此同时,一柄 顶开了门,一群铠甲军士就出现在了夜幕之下。 * 为首的人,是吴越舟。 嘉兰一见到他,心中一个咯噔,立刻警惕起来。 吴越舟明明在建水州平叛,为什么会跑到禾州来?而且,她明明记得萧肃政说,吴越舟立了头功,再加上萧肃政也能归返都城,这意味着战争已经结束了 那吴越舟,为什么不回都城领功,反而来了禾州? 难道,是为了那三人而来?! 可是,如果这三人是叛军,那为什么萧肃政要帮他们? 可是,如果这三人不是叛军,那吴越舟为什么要大张旗鼓地来找? 难道,是为了马车里的夫人而来? 可这也忒奇怪了,吴越舟可领着城尉的官职!总不能随心所欲地来找一个女人吧?除非这个女人跟圣上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嘉兰只觉得消息太多,但又凌『乱』纷杂,理不出一个头绪来。她总觉得,事情像是很早以前就布成了一张紧罗密网,可她身在局中,却懵然无知。 但这种挫败感没有击倒她,慢慢学便是!现在,还有什么能击倒她呢?! * 吴越舟先扫了一眼土庙,在胖子、萧肃政和侍卫长的脸上,着重地多看了几眼,最后,落在了侍卫长的身上。 “没想到,能在这儿见到你。”出人意料,吴越舟没有一上来就诘问在场诸人,而是像闲话家常一般,跟侍卫长打了声招呼。 侍卫长心中骂娘,面上十分冷淡道:“吴城尉。”他顿了顿,再道:“吴城尉因追讨叛军而来?我们在此,哪有叛军敢来此落脚。” 吴越舟对他的话不置可否,而是颇感兴趣地看着马车,随意地道:“是啊,我追讨叛军而来,没想到血迹脚印都断了踪迹。找到这个庙,倒是遇到你 你护送的轿子里坐的是谁?” 他说着,踱步走向轿子。侍卫长二话没说,直接拔刀拦在了吴越舟面前:“吴城尉,我奉命护送晋国公府的女眷,请见谅。” 他拔刀的动作一起,两边人纷纷亮出了兵器。 “吴城尉,还请行个方便。妾身此厢有礼了。”马车里头,适时地响起一个柔弱而惊惶的女声。 吴越舟唇边『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朝后挥了挥手:“既然是晋国公府的女眷 不知是哪位女眷?” “吴城尉,你为免管得也太宽了。”侍卫长蹙眉道:“这是寄居晋国公府的表小姐,难不成,你还要问问生辰八字不成?” 嘉兰鲜少听人敢对吴越舟说话这么冲,不由多看了这侍卫长一眼,将他的容貌刻在了脑海里 这个侍卫长想必也不仅仅是一个侍卫长,恐怕有更高的身份。 吴越舟倒是不以为怵,且当下就笑着摩挲着腰间的玉佩,十分随意道:“倒是未曾听闻晋国公府有位表小姐 也罢,看在你的面子上。” 吴越舟将军队退出土庙,自己也欲转身而去。侍卫长正待长舒一口气,吴越舟就在踏出门的那一瞬,突然又转过了身来。 “啊 有件事,我忘了。”
第117章 各有算计 吴越舟这突如其来的一回头, 让侍卫长登时就紧握了腰间的佩刀。吴越舟眼睛横扫过他的手,笑了一声:“何必这么紧张。我不过想问问,阴城大长公主可知道你们在护送这位表小姐?” 侍卫长皱了皱眉,搪塞过去:“在下何能揣测大长公主的心思?” 吴越舟看着轿子, 点了点头:“也对,她的心思,你主子都琢磨不明白, 你怎么揣测得到?” 他说罢,不再看侍卫长黑透了的脸,干脆利落地出了这土庙门。留下土庙里众人面面相觑,却都一言不发。 * 吴越舟跨上了马, 他的左副手低声问道:“咱们就这么放过他们?”左副手话音刚落, 右副手便打断道:“怎么会呢?将军自有安排。” 左副手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吴越舟哈哈一笑:“是啊,怎么能就这么轻易地放过他们呢?” 吴越舟瞧上去笑容满面, 神『色』散漫, 目光深处却透着狠利:“派人暗中跟着晋国公府的侍卫。在这里遇上,真是天助我也!” 左副手有些犹豫:“将军,那几个叛军头目, 咱们还追不追?” 右副手藏着心中的鄙夷扫了左副手一眼 这左副手可真是太呆了! 吴越舟笑容微敛,低头看了眼左副手, 道:“自然要追 我们追到土庙断了踪迹, 你难道不怀疑是晋国公府藏匿叛军吗?” 左副手迟疑了片刻, 到底没说出不怀疑这样的话来。只是他也不想违背自己心里的想法 晋国公府是傻了才会藏匿叛军!于是只是低了头:“但凭将军吩咐。” 吴越舟便随口给他指了几个任务, 单独留下了右副手,秘密吩咐道:“你给我盯紧了晋国公府的马车,切勿打草惊蛇。那几个叛军,你看着办。蒋府既然倒了,那几个人活着还是死了,都没什么干系。” “将军放心,属下定把此事做得漂漂亮亮!”右副手当即就单膝跪地表忠心。 “嗯 ”吴越舟满意地点了点头,回过头往土庙的方向看了眼。土庙已经藏在了夜『色』里,渐渐的连轮廓也看不清了。 要说太后娘娘年纪大了,就是这点不好 她也太小心翼翼了。 只要灭了蒋老太爷一路,剩下的人,还有什么可以担心的?居然还非要派人赶尽杀绝 何必呢! 吴越舟双腿夹紧马肚子,慢慢地朝前头走,微微低首,掩下了他目光中的疯狂和得意 就连蒋善仁,不也照样是自己的手下败将! 他吴越舟!终于不用再与另一个人齐名 从今往后,他将是昭楚唯一的少年将军! * 吴越舟走后,嘉兰长稍稍舒了一口气,但是眼前对峙的局势事实上没有丝毫的缓和。她心中紧张,不知道瘦子和少年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却没有多看马车一眼。她深知这些勋贵世家对声名和秘密的看重,她但凡『露』出丝毫的好奇,恐怕难逃一劫。 乔装之后的胖子,不紧不慢地蹲着,就跟个真正的老实巴交的农人似的。他沉得住气,吴来却很急,忍不住问:“大人,咱们可怎么办哪 夫人 ” 侍卫长直接抽刀,刀鞘一下就撞在了吴来的嘴上,吴来赶紧捂住了嘴,一脸惊恐,却什么都不敢说。 “睡一觉,明天再说。”侍卫长神『色』狠戾地扫了眼胖子,声音里都带着杀气:“他君命在身,也不会想跟我们为敌,他不会杀个回马枪。但是,你们都给我谨言慎行。” 但是必然会留人追踪 侍卫长咽下了后半句话。 他迟疑地看了眼萧肃政和嘉兰等人,在认真地想要不要杀人灭口。但一看,萧肃政等人已经闭目养神休息去了,就连那个一直提心吊胆的小姑娘,仿佛看到军队走了之后,就大舒了一口气,并没有意识到晋国公府是多大的名号。 何况外头还有贩夫走卒,他也不想把事情闹大。毕竟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事情发生,想想,索『性』放下了杀人灭口的念头。 侍卫长于是不再管萧肃政和嘉兰等人,而是皱着眉头想着明天的对策。他们今晚不能走,否则就是坐实了心中有鬼。 只等明天,明天才是真正跟吴越舟较量的时刻。 * 但晋国公府的侍卫和吴越舟之间的较量,已与嘉兰等人无关。 有萧肃政在,嘉兰倒也能安心睡去,虽然仍旧是噩梦不断,但连日奔波,让她也没有从梦中惊醒,只是一觉醒来,头疼得厉害。 她醒来时,才意识到少年和晋国公府的侍卫都已不见踪影。马车那么大的声响,她居然一点儿声响都没听到,她不由有些惊骇。 萧肃政见她醒了,先端来一杯清水,安抚道:“他们昨夜点了『迷』香,所以你才没听到声响。你吃点东西,我们一会儿就出发。” “二姐姐 ”嘉竹『迷』『迷』瞪瞪地『揉』着眼睛,人还没完全清醒,就已经像小兽一样,下意识地找自己的庇护者。 嘉兰还没来得及接过萧肃政的水,连忙就先转过头去安抚嘉竹:“阿竹,我在呢。”嘉竹闻声,把头蹭过来,靠着她。 嘉兰心下一软,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然后才歉疚地朝萧肃政笑了笑,伸出双手去接水:“谢谢萧哥哥。” 萧肃政看了嘉竹一眼,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柏良也吃着干粮,眯着眼睛看着萧肃政这边的动静。见到嘉兰以嘉竹为先,他吃饼的动作顿了顿,尔后问道:“当家的,咱们是不是也该出发了?镖过禾城,再走钺州。再不走,禾州逃难的人一多,城门口可就难进了。” 嘉兰忙道:“既然如此,那我们赶紧赶路吧?我们路上再吃就是。” “姑娘,路上可没有马车坐。咱们只能走到镇子上坐牛车。”柏良眉头微蹙。 萧肃政严厉地看了柏良一眼,他能隐约察觉到柏良似乎有意在针对嘉兰。尽管他似乎并无恶意,但这种感觉还是让他非常不快。 嘉兰自然也察觉出来了,她虽然二丈『摸』不着头脑,但还是好声好气道:“路上吃便是,赶路的时候,哪来那么多讲究呢。” 尽管她惯来养尊处优,即使是年幼时去定北住过些时候,依然是锦衣玉食。但她并非没见过穷苦百姓在战『乱』之中艰难求生的景象,更何况,如今生死关头,那些什么礼仪之说,也只能抛之脑后。 嘉竹咬了咬嘴唇,她手上的饼本就很难以下咽了,竟然还要她顶着烈日走路吃东西 她从小到大的礼教,皆是自持端坐 但逃命之时,她没有说话,就当饼是自己的仇人,一口一口,再难吃也要咽下去。 萧肃政迟疑了一会儿,最终还是道:“那我们现在启程吧。路遥,你要是累了也好有时间停下来休息。” 嘉兰理解地点了点头,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包袱,众人便踏上了同去定北的路。 * 等到了禾城门口,果然如柏良所说,已经排了不短的队伍。而且除了排好的一条队伍,旁边另有人挤作了一堆。 “滚开!滚开!你们不能进禾城!禾城已经没地儿了!赶紧的,回你们的建水州去!”守门的兵将大声呵斥道。 “求求您了 我孩子快要饿死了 求求您了 ”人群中不断传来哀戚的声音,可还是被守门的兵将无情地一把挑开。而且那些兵将都手拿着长枪,一旦有人靠近城门,就毫不犹豫地挑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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