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家已是世袭的国公府,煊赫至极,又有魏湛的特意照顾,明明用不着把持后位就能安享顶级世家的位置,却还是有些不知足,想要扶姜沁雪做皇后。 野心太大,魏湛不会容忍的。 谢韵想起姜沁雪,突然笑出了声,有些好笑的说:“难道你没发现,姜沁雪并不想做皇后么?她身上那么重的香味,离得很远就能闻到,起初闻着是香的,但却呛人的很,庸俗浓郁,令人生厌,那味道连我这种对香味不敏感的人都讨厌,更何况是魏湛那个狗脾气... 姜家为争后位培养出来的高门贵女怎么如此蠢笨,她明显是故意的,压根不想进后宫。” 昭意有些疑惑,问道:“这样啊,那她为什么不愿意,当了皇后就是雍容一声,母仪天下,有什么不好的么?” “你难道没看见她看我的时候,那种...恶心的眼神。”谢韵笑得很开心,有些兴奋地继续说:“你想啊,你将要嫁的夫君,他极有可能是一个喜好男色的人,他在和你成婚之前还日日夜夜与一个名声很臭的男人在一起厮混,闹得满城风雨,这种男人,你愿意要吗?” 昭意瞬间醍醐灌顶,用力地摇了摇,想象一下那种身临其境的感觉,似乎有些理解了姜沁雪眼中的厌恶和不屑,谢韵说的没错,这种情况换成谁谁都接受不了啊。 她知道谢韵是女子,但是其他人不知道啊,在宫中这些人眼中,陛下和谢韵就是在搞断袖!哪个女子知道自己将要嫁的人是与男人睡过的,就算不喜欢,心里也会膈应的吧。 魏媗宜果然不在摘星宫中,宫人不敢随意放谢韵和昭意进去,尤其谢韵还是一个外男,公主尚未出阁,更要避讳些。 谢韵和昭意在外面不远处的走廊中等着,用了不到一个时辰就见了魏媗宜回来的身影。 魏媗宜见到谢韵很是欢喜,一扫原本沉闷的心情,拉着谢韵进了摘星宫,管事嬷嬷虽然觉得谢韵一个外男进去坏了公主名声,但是魏媗宜坚持让谢韵进去做客,掌事嬷嬷也没有办法。 嘉阳公主是当今陛下的同胞妹妹,可以说是大周最尊贵最受宠的长公主,她向来随心所欲的做事,就算是管教礼仪的嬷嬷也治不住她。 谢韵将装着首饰的檀木盒子交到魏媗宜手上,笑意融融。 “本想着将东西送过来,与公主说说话就走的,没想到公主竟真允臣进了内殿,这里是公主的寝宫,怎么容忍外男随意进入,坏了公主的名声就是臣的罪过了。” 魏媗宜请谢韵坐在茶案的席上,她则是坐在了谢韵的对面,抬手煮茶,眉眼明媚,“什么罪过不罪过,谢大人能来看我,我就很欢喜了,皇兄他...” 她想问问皇兄有没有为难于谢韵的,但是话到嘴边就顿住了,觉着问的有些欠考虑。 谢大人堂堂男儿,被囚禁在紫宸殿对她来说必定是一件耻辱,是难以说出口的事,肯定不想被揭伤疤吧。 “公主想问什么,怎么不继续问了?”谢韵见魏媗宜神色犹豫,便主动接着话头说了下去,“在紫宸殿,陛下从没有为难过臣,这半个月里,臣从未受过苦。” “真哒?”魏媗宜乍一听有些惊喜,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以皇兄的性子来看,他是不可能对谢大人这么好的,谢大人这么说恐怕只是在掩盖实情吧。 “是真的。”谢韵接过茶盏浅抿,轻轻叹了一口气,突然转移了话题,“殿下以后,莫要让外男进您的寝殿了,于您的名声有碍,若是遇上心怀不轨之人,拿着您的名声做文章,可就要百口莫辩了。” “怎会呢。”魏媗宜低头,有些羞涩地笑了笑,“就算是有碍,也没有关系的,能看见谢大人...” “有关系的,公主下次再遇见谢韵这种三言两语就进殿下寝宫的人,可要警惕他人的用心,心怀不轨的男人很多,公主身份尊贵又年纪尚轻,自是不懂小人之心的可怕。” 魏媗宜摇头,眼神真挚,“我知晓谢大人不是这样的人,在媗宜心中,谢大人是君子,是最这世上最矜贵清雅的男子。” “公主错了。”谢韵从坐席上站起,郑重的跪下行礼,“臣今日来,就是为了这件事。” “公主眼中的谢韵,可能不是真正的谢韵。” 魏媗宜站起身想要将人扶起,却被谢韵拒绝,她有些急,也有些怕,担忧谢韵这是要彻底与她撇清干系。 “谢大人这是作何,无论谢大人是什么样子,在媗宜眼中,谢大人就是最温柔有耐心的君子啊!” 谢韵深呼一口气,站起身来,缓缓扯开了腰上的衣带,退下外衫。 “谢大人这是...” 魏媗宜愣愣地看着,没反应过来谢韵为什么要突然脱下衣裳,她抿着唇,有一瞬间的脸红,直勾勾地看着谢韵解开衣衫的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直到她看见谢韵扯开里衣,露出精致的锁骨和纯白的裹胸,她才意识到不对,有些绯红的脸色以最快的速度淡下去,如一桶冰水从头浇灌到脚,心底哇凉哇凉的。 “这才是真正的谢韵,谢韵有愧于殿下的情谊...” 见魏媗宜的眼神从震惊到低眸落寞,谢韵长叹一声,一件件捡起地上的衣衫穿好,低眉道:“是臣对不住殿下,若殿下以后不想见到臣,臣没有半句狡辩的话可说,那臣...便先告退了。” 魏媗宜低着头没说话,眼圈都有些红了,谢韵不知该如何说好,只能转身退下,不在这里惹她伤心。 “没,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魏媗宜跑过来拉住了谢韵的手,眼圈红红的,可爱又可怜,“不讨厌,媗宜没有讨厌你,无论是男是女,谢大人在我心中,依旧是最好的谢大人啊!” “这不是你的错,这么多年,谢大人一定也过的很难,你没有什么对不住我的。”魏媗宜擦了一下脸上的泪珠,红着眼眶笑了,“谢大人能与我说实话,必是信任媗宜的,我很开心,不怪你隐瞒。” 谢韵凝着魏媗宜的眼睛,小声地笑了,她握住了魏媗宜的手,拉着人走到了木榻上坐着,从袖中掏出了一个璎珞绳结放在了魏媗宜的手上。 “谢韵身无长物,头面首饰皆是陛下私库中所有,不算是谢韵所赠,唯有这个是我亲手编制,望殿下不嫌弃。” 魏媗宜一手收起璎珞,一手紧紧地握住了谢韵的手不放开,低头看着两人相握的手,突然笑出了声,“一直想牵谢大人的手来着,每次看见都想,我从前是不敢的,但以后就可以了吧。” “当然可以。” 一整天,谢韵都没有出过魏媗宜的寝宫。 在公主殿下的极度好奇下,谢韵只得和她讲了小时候的事情,以及她女扮男装的缘由。 她出生没多久就被乳母抱走了,送到了庄子上养子,乳母是她的救命恩人,也是对谢昌谎报男孩身份的人。 只因谢昌要吃绝户,就必须要有沈夫人木氏亲生的儿子才能顺理成章的吞下木氏家产,谢昌早吩咐过乳母,如果生下的女儿,就当场掐死,换成一个同时间出声的男孩代替。 乳母不忍心送她去死,就只好谎报性别,一直遮遮掩掩的将她养大,也幸好谢家并不在意她,很多年都没有派人来查看过。 直到那年谢昌已经完全吞并木氏的家财,怕东窗事发想要毁灭所有证据,所以才派人来将亲生的儿子秘密处死,泯灭人性至极。 天色渐晚,魏媗宜和谢韵一起出了摘星宫,往千秋宴上走去。 魏媗宜穿着华丽繁复的淡青色宫装,至于谢韵,她则是借着魏媗宜的安排,混到了舞娘的队伍里,一身橘红色的舞裙套在身上,面纱蒙住面庞,走在舞娘中看不出一点异样。
第26章 、宴席 举办千秋宴的云庭殿外面早早就点上了明亮的灯火, 整条宫道都被灯火照得通明,伏灯千盏,锦绣无边。 云庭殿历来都是用做大型宫宴的殿宇, 建在与皇宫相连的玉琼园中, 时至春日, 满园复苏,殿外是高楼池榭, 亭台花树, 殿内是蛇舞龙飞, 亭亭侍女穿梭殿中,夜歌袅袅。 席间的宾客已经到了大半, 只剩几位尊贵的主还没到。 魏媗宜领着一群舞姬走进, 她径直走到席位上坐好, 舞姬们则是退到后殿处等着。 谢韵走到编钟的架子边站着, 这个位置就在魏媗宜后面,离上首的帝王席位不算远,能清楚地看见席中的大部分人。 她看见了对面席位上的魏泽和魏潋,还有下面正在对饮的霍修竹和沈清予。 不多时,随着内侍宣唱声响起,殿内瞬间安静了下来。 “陛下驾到。” 殿中所有人都走出席位跪了下去,谢韵也跟着下跪,余光中,她瞥见一角黑色的帝王冕服经过, 往顶端的位置走去。 内侍宣唱“开宴”, 一排样貌清秀身姿娉婷的侍女端着菜品走进来, 还有鼓手抱着圆鼓走到中间的台子上,开始了今夜的第一场节目。 与谢韵站在一起是侍弄编钟的舞女还有两人, 她是被魏媗宜临时安排进来的,所以这活计没有她的份,她也不知道该敲什么曲目,只得安静地站在一旁,看着宴上的情景。 刚过了两个曲目,魏媗宜有些坐不住了,回头去寻谢韵的身影,看见了人,她挤眉弄眼地招了招手,示意谢韵过来斟酒。 宴上也有侍女就只服侍一人,只为一个主子斟酒的情况,所以谢韵跪在魏媗宜身边并不算突兀。 只是这个位置离魏湛的席位有些近,谢韵走过去没多久就隐约察觉到魏湛的目光落在她的侧脸上徘徊。 “殿下,宴席大约是什么时候结束?”谢韵边斟酒边小声问着。 魏媗宜看了一眼上面,又心虚地收回目光,一只手挡在唇边,压低声音说:“两个时辰吧,阿韵,皇兄在看我们这里诶,怎么办,他不会认出你了吧!” “嗯...”谢韵也往魏湛那边看了一眼,谁知正好对上了魏湛压迫感极强的眼睛,她对着魏湛眨了眨眼睛,迅速地转回脑袋,干笑道:“我猜,陛下已经认出我来了。” “啊?”魏媗宜的声音有些颤抖,“不会吧,他怎么看出来的啊?皇兄他眼神这么好么!他不会下来当场拆穿你吧!” 深入交流几次当然认得,而且当了这么多年的对手,为了弄死对方,死敌是最了解彼此的。 谢韵沉默,她今日只和魏媗宜说了小时候的事情,还没说到魏湛那段就出来了。 魏媗宜还不知道男女之事具体是什么意思,所以单纯天真的公主殿下并没有多想,只以为她和魏湛是意外在一个床上躺了一夜,没有过多的交流的那种。 “没事,陛下不会拆穿我的,顶多事后责罚几句,殿下不必担忧。” 魏媗宜满眼都是不信,她在案席底下拍了拍谢韵的腿,很有义气地说:“回头皇兄要是责罚你,阿韵你就说这都是我的主意,皇兄奈何不了我,顶多骂我几句,我没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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