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问你的。”陆萤又瞥了眼他的腿,“再说,山寺镇是我的地盘,谁敢招惹我?” 说完,陆萤就径自走开,要往河边去。 “喂,我站不起来了。”周临渊叫道。 陆萤停下,静默了一会儿,还是转回来找他。 她俯下身伸手,示意周临渊拉住她的手。 周临渊坏心一笑,存心要捉弄陆萤以报这一针之仇,他身子往后仰,右手使了力气一把将陆萤外下拽,陆萤身子不稳,又被周临渊横在地上的腿绊到,竟跌在了周临渊身上。 周临渊顺势将人揽在怀里,左手托起陆萤的下巴,颇为得意地说:“美人儿,落在爷手里了吧。” “嗷!” 周临渊捂着胸口,那里赫然插着一根针,与之前刺在他腿上的针一模一样。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陆萤,“你又来?” 陆萤挣开他站起来,毫不客气地说:“你自找的。”再不听他胡言,去了岸边的石头上坐着。 周临渊这回是真的爬不起来了。也不知陆萤的银针上沾了什么麻药,剂量甚重,不止是胸前,两边臂膀也没有感觉了。 好在给周临渊留了张嘴。 “陆掌柜,在下知错了,我就是跟你闹着玩的,你快把这针取下来吧。” “陆姑娘,我方才是真的站不起来,才失手把你拉下来的。” “陆大美人儿,地上好凉,我从小体弱多病,只怕躺久了要染上风寒的。” “陆萤小姐,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 周临渊聒噪不停,陆萤早没了喝酒的心情。 她闭闭眼,压下烦闷的情绪,走过来看着周临渊。 周临渊立刻闭嘴,眨着眼看向陆萤,一脸祈求。 陆萤警告他:“老实点。”然后将那根针拔下来。 周临渊这才感觉到了奇经八脉都通畅了,双臂也渐渐恢复了知觉。 他呲牙咧嘴,费力地爬起来,好像受了很重的伤一般。但分明连血都未见。 “多谢陆姑娘。”他咧嘴笑着。 陆萤不理他,直接向坡道走去。她要回去了。 “诶。”周临渊一瘸一拐地跟上去,喋喋不休:“你要回去了吗?那我送你吧。一个人走夜路太危险了些。我不计前嫌,给你当回护花使者……” 陆萤皱眉,回头瞪他一眼,冷声道:“用不着。” 接着便越走越快。 周临渊“身残志坚”,倒换着不太灵活的腿脚,坚持追在陆萤身后。 陆萤为了甩开他,特意绕了远路,谁知他铁了心要跟着。 陆萤心道,这人难道是吃饱了撑的,专门出来消食的? 走了许久,陆萤二过家门而不入,让他知道家门何在也没什么,可陆萤憋着气,存了心要甩开他。 第三回在青芜巷口徘徊,陆萤终是忍无可忍。 陆萤突然停住,跟在后面的周临渊没防备,撞在了陆萤后背。 这一撞,直接点燃了陆萤心中愤怒的火苗。“你,到,底,要,干,嘛?!” 今夜的陆萤情绪尤其外露,不知是因黑夜的遮掩,还是因酒意作祟,她与昨日笑意盈盈的酒肆掌柜全然不同,那是假面,这才是是真实。 “你到底要干嘛?”周临渊的走神让陆萤更加气愤,她又问了一遍,语气中的怒气显而易见。 周临渊咧嘴一笑,“我真的就是想送你回家。我发誓!” 陆萤扫了眼他的瘸腿,“我用不着你送。” 周临渊知道她是在嫌,仍是笑笑,“我不能让你一个人走夜路啊,若你有什么不测,我一辈子良心难安。” 陆萤盯着他的眼睛,见他眼神诚恳,透露着关心,倒觉得是自己不近人情,有些失态。她缓了口气,有些别扭地说:“那你可以回去了,我到家了。” “哪间?”周临渊环顾一圈,这附近有两条巷弄,多间宅院。 陆萤指指左边,“青芜巷陆宅。” “那你快进去吧。”周临渊点点头,“我看着你进去。” “怕我骗你啊?”陆萤语气不善地问。 “没有没有,送佛送到西我才安心。”周临渊笑眯眯地回答。 陆萤草草欠身道别,拐进了青芜巷。 看着陆萤进了门,周临渊腿也不瘸了,身子也不歪斜了,昂首阔步地往客栈走。心情大好。 后半夜,晚归的两人各怀心事,都没睡好。 周临渊闭着眼躺着床上,神思却十分清醒。他慢条斯理地理着头绪,突然翻身坐起来。 他终于想起来了! 脸上的笑意越扯越大,他复又躺了回去,心情颇好。 明日,哦不,再过两个时辰,他又有理由去酒肆了。 事情有了结果,周临渊便放心地沉沉地睡着了。 睡醒后,周临渊兴致勃勃地来到酒肆,却扑了个空。 店里连那个黑脸伙计都不在,只有一个中年男人。 周临渊想,那应该是陆萤的父亲。 他客气地向他打听,“老板,敢问齐二在何处?” “你是?”那人疑惑地看着周临渊,见他眼生。 “哦,我昨日找他买了些酒,却不甚醉了过去,没将酒拿走。今日便过来找他取回。” “原来如此。”那人放下心来,“他今日不来了,他们要去土地庙,你等明日再来吧。” “他们?”周临渊眉眼一动,陆萤和他一起吗? 他心思一动,恳求道:“老板,那您可知他现在何处?人走了没有?我今日邀了人请客,急等着呢。” 陆敬烟不是在外购置酒,便是在家中酿造。对酒肆的生意不太熟悉,一时竟让周临渊唬弄了,告诉他去青芜巷陆宅找找。 青芜巷不似其名,只在青砖石铺设的道旁长着一些杂草。 从巷口进去,不过十余步,便能看到陆宅的门楣。榆木牌匾高挂,上书“陆宅”二字。 “笃笃”周临渊敲门等候,过了片刻,门开了。 “是你?”陆祺有些吃惊,没料到他竟然会来这里。“周公子是来找秦越的吗?” 秦越也在? 周临渊暗骂秦越不讲义气,来陆宅也不与他说一声。 表面上不显,摆出善意的笑脸顺着陆祺的话说下去,“正是。” “快请进来吧。” 陆祺将人引至堂屋,秦越一人坐在哪里。 见他进来,秦越问:“你怎么来这儿了?” 周临渊皮笑肉不笑地说:“来找你啊。” 陆祺去沏茶,堂屋就剩两人。 周临渊立刻问秦越:“陆萤呢?还有那个黑脸,他们去哪儿了?” 秦越就知道他不是为自己而来,“陆姑娘在后院备酒,齐二不在这里。” “不在?”陆父分明说了他会在啊。 秦越解释道:“齐二的母亲身体不适,他回去陪母亲了。” “哦~”周临渊放下心来,“那我去。” 秦越看看他,“陆萤姑娘不似京中的那些小姐,你别乱来招惹人家。” 还没过门呢就为婆家人说话。周临渊腹诽道。 “招惹我认,可我何曾乱来过?” 秦越语重心长地劝他:“你们身份悬殊,日后定然诸多波折,趁情根未种,早些断开这个念想,对谁都好。” “嘿,你这正人君子美人在侧,倒劝我不要追求窈窕淑女了?”周临渊不满地辩驳。 秦越张张嘴,他正是因为陷入两难之境,才如此说。可周临渊听不进去,他再怎么说也是白费口舌。 一如当初他倾心于陆祺,不也是一往而深,不可断绝吗。 陆祺只端了一杯茶来,“周公子请。” 周临渊双手接过,不失时机地说:“早就听闻山寺镇的土地庙极为灵验,不知在下可否一同前往?” “这……”陆祺看了看秦越,“姐姐马上就来,周公子还是问姐姐吧。” 一杯春茶下肚,陆萤出来了。手里还捧着一个酒坛子。 周临渊登时起身,一个箭步冲过去把酒坛子接过去。“我帮陆姑娘拿。” 陆萤蹙眉看他,“你怎么在这里?” 周临渊不答,只说愿同他们一起前往土地庙。 秦越在此,陆萤不能拂了面子他的面子,只好点头同意。 背对着秦越和陆祺,只有陆萤看到,周临渊得逞的笑。 陆萤压下恼意,暗道自己沉不住气,竟一而再再而三地被他挑起脾气。全不似平常的自己。 她索性不再看他,免得生气。 “东西都备好了吗?”陆萤问。 “都在这儿了。”陆祺指指后面的桌子。 周临渊这才注意到桌上堆着许多吃食,还有药包。 “这些都要带着吗?”周临渊瞪大眼睛问。 陆祺笑着说:“齐二哥不在,原本只打算带一半的。现在有周公子同行,便可都带上了。” “啊……”周临渊突然有些打退堂鼓,“呵呵,呵呵。” “那便有劳周公子了。”陆萤又恢复了笑意盈盈的神情,不过这笑在周临渊看来,却多了些幸灾乐祸的感觉。 他扯扯嘴角,“哪里,哪里。荣幸之至,荣幸之至。” ----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人看的话吱一声吧,你们的关注是我的动力。 第4章 奸门有痣 山路上,陆萤陆祺两姐妹提着药包走在前头,秦越和周临渊两人拎着酒肉跟在后头。 陆萤在前面走得心安理得。陆祺心系秦越,频频回头。 秦越是个练家子,不见疲惫。倒是周临渊,气喘吁吁的。 “周公子,你还好吗?”陆祺担心地问。 周临渊强颜欢笑,回道:“好,好得很。”实则双臂发抖,脚步虚浮。 “那便好。” 周临渊咬咬牙,双手倒换一番,小声地对秦越说:“我们怎么会沦落到给人家当小工,还不收钱。” 秦越看他,“你自己要来的。” “那你怎么不拦着我!” 欲加之罪,秦越不理会他胡搅蛮缠,加快步子往前走。 “哎,你慢点!”周临渊压低声音警告秦越。本来自己的体力跟秦越一比就是废物,他把自己落在后面,那就里子面子都没了。没办法,只能愤愤地追赶上去。 渐渐的,日头上来了。 初夏的天气,到了午时,日头也很毒辣。尽管穿梭在林中,有些遮挡,但日上中天,太阳直直地照着人,大家都有些吃不消。 “找个阴凉处,歇歇脚吧。”陆萤提议。 “好啊好啊,姑娘小心中了暑气。”周临渊忙不迭地回答。他现在又累又热,内衫都湿透了。 刚好看到一处背阴的地方,树下有几块大石头可以坐。 周临渊还死撑着,等大家都坐下后,他才放下手中的重物,坐下休息。 陆祺自小好动,体力也好。只坐了片刻,就闲不住了。 “我去摘些野果子来解渴。” 秦越随即站起来,“我陪你去。” 陆祺会心一笑,点点头。 陆祺说完便朝后山走去,秦越亦步亦趋地跟在她的身后。 一高一矮两道身影,光看背影都觉得颇为登对。 “琴瑟和鸣,真是羡煞我也。”周临渊扇着扇子,“陆姑娘以为呢?” “以为什么?” “看他们两情缱绻,陆姑娘不觉羡慕吗?” “这是她的福气,羡慕不来。” “诶,此话非也。”周临渊缓过劲来,凑到陆萤身边的石头上坐下来,“缘分天定,看似遥远,实则近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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