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王爷啊……难怪他身上有许多陈年暗伤。”许宴双手背在身后,顿了顿道,“刚刚那一刀刺得挺深的,伤到了骨头,他居然还和没事人一样。我心下奇怪,发现…王爷好像比常人更能忍痛。” “何意?” “身体承受的十分痛,他只能知道其中三分。” “这不是好事么?” 许宴摇了摇头:“像刚刚,王爷明明伤的挺重,不过他自己并不知晓,还擅自行动,拉伤了伤口,这样便会更严重。 人啊,只有知道痛了,才会知道要停止加重痛的行为,里面那位是个不知痛的。” 严修洁心中有些惊讶,许宴摇了摇头,又捧起书,边看边走开了。 她正出神,祝虎走了出来,见到屋外的严修洁,行了一礼:“严大人。” 严修洁问道:“景王为何这么早就回上京了?你们为何这般打扮?” “这…小的也不知道,这次去威南山的那天王爷就说他心里不踏实,在威南山过了仪式,回来路上也是赶急赶忙的。” 祝虎边说边看了眼严大人,身着蓝色小厮服饰,显得他越发瘦削了。 严大人从小便是上京才子,久居官场,只是站在一边,便让人心生敬畏。祝虎想到一话“腹有诗书气自华”,自觉很适合严大人。 见他还是不动声色,祝虎犹犹豫豫又道:“王爷今日一早就往上京赶,连王府都没回,就来找大人您了。” “大人,”祝虎跪了下来,他伏下身子道,“小人斗胆,大人,我家王爷不是什么坏人,小的看得出王爷是真心想……” “本官知道了。”严修洁转身避开了他的跪拜,径直走进了屋。 “……是,大人。” 作者有话要说: 宋翰墨:为兄弟两肋插刀!!! 严修洁:怕不是个傻子。 第19章 第二支箭 宋翰墨醒过来的时候,便见到了半依在床边椅子上看书的严修洁。注意到他拿书的右手小指,回想昨日树下情形,宋翰墨不自觉闭上了眼,他翻了个身,背对严修洁。 难不成本王做了什么约定,然后给忘了? “景王?”严修洁轻轻唤了一声。宋翰墨纹丝不动,假装没有听见。 屋里很安静,他能听到严修洁放下了书,一阵衣物摩挲声,他应该是站了起来,还靠近了些。自己的手腕被拉起来,塞进了棉被。 好一会儿,宋翰墨听见他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女之耽兮,不可脱也。” 宋翰墨心中有些疑惑。 注意到床上人与刚刚熟睡模样的异常,撇了眼那香囊,严修洁放在膝盖上的拳,握紧,她开口道:“不知王爷如何知道有刺客的,虽然不需要景王帮忙,不过还是多谢王爷今日的救命之恩了。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下官只能来世为王爷做牛做马。” 宋翰墨还是没有反应,严修洁又道:“景王与下官在一起好像总有危险,上次是盗贼,这次是刺客。下官以为景王与下官还是保持些距离为好。” 宋翰墨睁眼转过身来,正视他。严修洁眼睛黑白分明,也是回望着。 “严大人在担心本王?” “……下官是在担心自己。” “严大人刚才的话听着可不像担心自己。” “王爷,下官话的重点是希望你我二人保持距离。” “……本王保持不了。”保持了距离,那你不就死了么! “???”严修洁一时间有些愣。 “本王听人说,严大人曾对本王赞许有佳。” “不曾有过。” “本王还听说…严大人偏爱那支红梅。” “无稽之谈。” “本王是严大人的好友么?” “完全不是。” “……本王已经当你是好友了。” 严修洁有些惊讶看着宋翰墨:“承蒙王爷喜爱。” 宋翰墨不放弃:“严大人,与本王,十七年前,可曾许下什么约定?” 严修洁放在膝上的手揣在了一起,指甲紧紧嵌入肉中。面上却是毫无波澜,她转头看了眼窗外,轻声道:“并未,王爷记错了。” 王爷面带迟疑,应是不信。 言官眼里十分平静,可屋里的空气似乎带了刀,一次呼吸,都刺的她喉间生疼。 严修洁站了起来,扬起下巴,她的声音更沙哑了:“景王,在下并无断袖之癖,与景王也无结交之意,景王您刻意接近的行为只会给下官带来困扰。” “……”宋翰墨抬眼看着严修洁,他换了一身月白的衣袍,站得笔直,嘴里说着无情的话,一下子就成了朝堂人人厌恶的言官。 要是从前,宋翰墨若是听了严修洁的话定是会恼的,但他现在只想知道约定之事。 勉强起身,伸出右手,手指勾住了他垂下的右手小指:“严大人,你现在想起了么?” 低头看着二人勾在一起的手,感受着手边传来的温暖,严修洁胸中涌起一股委屈和依恋。 “十七年前……的约定,你还记得么?” “……”严修洁眼里闪过多种复杂的情感,宋翰墨一时看不明白。 片刻,言官直视景王,扯了一个笑:“王爷,您说什么呢?下官,不明白…我先走了。” 说完便是甩开宋翰墨,要出门去。 他的演技如此拙劣,有眼睛的都能看出他的不对劲。 忙起身,下床,拽过严修洁的右手,把他拉到眼前。 宋翰墨伸出小指紧紧勾上他的手指,抬眉认真道:“就这个约定,严修洁,明明昨日你还想告诉本王的,今日为何你又不想说了?本王有失忆症,从前的事情有些记不清,你就不能直接告诉本王么?” 严修洁盯着两人勾在一起的手,深吸一口气,她道:“下官……下官昨日并未见过王爷……王爷,有些事情忘了便忘了吧,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你还是不愿说……为什么?”宋翰墨不解反问。 严修洁直接甩开宋翰墨的手,转身匆匆走了出去。 为什么? 因为她现在是严修洁…… 因为她现在是四品言官…… 因为她早已经不是从前的她了…… 正想追上去一问究竟,带着黑色面具的人倒是站在门口挡住宋翰墨的去路,他微微弯腰:“景王,在下严家严雨。” “是你?”宋翰墨捂着伤口,不耐烦看了他一眼,“本王有事找严修洁,你别挡路。” “景王!”见宋翰墨绕过自己就要走,严雨单手拦住忙道,“在下劝景王一句,请您离我家大人远一点。” “为何?” “大人在景王您去威南山那日被皇上杖责一十,回府的时候人都不清醒。另外还罚俸一月,禁足一月,景王您,知道为何么?” 宋翰墨略微思考:“…与本王有关?” “便是因为您与大人的断袖谣言,传入皇上耳中。”严雨靠近宋翰墨,轻声道,“景王,您的身份只会给她带来痛楚,就像从前您身边的那些人,有的人便是因为你的莽撞……” 宋翰墨打断了严雨:“有的人是谁?” “……你的失忆症是真的?” “谁因为我的莽撞死了么?”宋翰墨语气冰冷。 “那位一直在您身边的宫女。” 他是在说阿巧么?宋翰墨有些失神。 沉默一阵后,景王站直身子,衣服上又渗出血来,他平静开口道:“谢谢你告诉本王这件事。本王这次回来早了,应该还没有人知晓。找严修洁也是有些事情,想要问他。” 他走了几步,停住脚步,又缓缓道:“本王与严大人的事情,本王自会问严大人,不需要旁人来插手。” 匆匆转过走廊,严修洁就站在不远处。 四目相对,他倒是小跑过来搀着自己的胳膊:“景王,你伤得不轻,赶紧回屋歇着吧,不要随意走动。” 低头看着手臂上那只莹白的手,没有血迹,干净修长。严雨刚刚说的话,还在耳边:被杖责一十,人不清醒。 严雨说的没错,是本王害了他,是本王的错…… 转身坐在廊下栏杆边,宋翰墨依着栏杆犹豫问:“严大人…喜欢月季么?” 不知道景王为何突然问这个,严修洁还是如实回答了:“下官不喜。” “为何?” “月季每月开花,夺人眼球,它身上却带了刺。” “因为它有刺,严大人便不喜欢?” “下官怕疼,不想因为一些不重要的事物,让自己受伤。” “原来是这样……”宋翰墨勉强咧着嘴角。 本王算不上严大人心中重要的人,这点本王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宋翰墨一下子泄了气,与刚刚和严雨争锋相对时大不相同。 “景王为何突然问这个?” “无事……本王喜欢月季,突然也想问问严大人的想法。” 严修洁看着眼前人,眼里带着笑:“为何想要知道下官的想法?” 对上严修洁期待的目光,宋翰墨摇了摇头,带了痞笑:“风花雪月,本来就是我这个王爷喜爱的,不然我与严大人也没什么旁的可谈。” 听他这样说,严修洁的笑僵在脸上。定定看着景王,两人都沉默了。廊下刮了一阵风,他们一坐一站,一个坐在阳光下,一个站在阴影里。 两个世界,泾渭分明。 严修洁移开目光,讪笑着:“景王,下官最喜昙花。它总在夜晚独自开,不与百花争艳,孤芳自赏,开花只一瞬,片刻就落败,下官喜欢。” 见他眼神有些有悠远,似乎是想起以前的事情。宋翰墨心里有些惊讶,严修洁竟真与他讨论起花来。 宋翰墨没有说话:“……” 见那人沉默,严修洁心下一片酸涩,泫然欲泣。 宋翰墨胸前的血渍又重了些,她努力克制眼眶中的一团模糊,理清思绪,别开头道:“……景王,回屋吧。” 宋翰墨摆了摆手:“不想回去,本王只想知道,你我之间有什么约定。你说了,本王就回府去了。” 随着他的动作,眼看伤口渗出来的血渍越来越大,严修洁有些着急,她反问:“你今日定要知道?” “虽是儿时之约,本王还记不清了,不过在本王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本王定信守承诺。” “好,”严修洁仰着头憋回眼泪,才开口道,“王爷曾与下官许诺……要一生忠于别墨君。” 宋翰墨皱眉,忠于别墨哥哥? 严修洁背着手,眼睛看着远处,缓缓开口道:“那时,在众多皇子中,先皇最疼爱的便是您与当时的太子殿下别墨君。” “很多人都这么说,可是从前的事情本王记不清,本王的记忆里,父皇……都是视而不见的。” “确实,那次您随先皇下江南后,先皇反倒是开始重视起三皇子来。朝中上下都很奇怪,不过君心难测,也不敢妄自揣摩。” 严修洁顿了顿接着说:“在那之前,景王曾与在下做出承诺,一生不与别墨君为敌。现在别墨君不在了,所以……不是什么重要的约定。” “是嘛……”宋翰墨低头思考着。 因为是有关别墨哥哥的约定,所以一提起来,即便过了七年,严修洁还是会面带痛苦? 他们的感情竟如此深厚?深厚到严修洁要为了别墨哥哥,提前和有威胁的自己定下约定?深厚到他要把这个约定做遗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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