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三皇兄登基,到今年第四年了,他还是第一次参加。 晃动手中的酒杯,宋翰墨只是抵在唇边作样,并未喝下。一些个不认识的妃子,与皇上、皇后说着新年祝福话,还要献技。 皇上至今无后,她们都卯足了劲,谁要是现在生下皇子,保不齐,皇后一直无所出,以后便会是天子。 眼角瞥见端坐在皇上身边的皇后,她衣衫华贵,面容瑰丽,倒是看不出有任何的恼意。江羽成也是一直笑呵呵得看着妃子,大快朵颐,也没有任何不满。 宋翰墨心中微微惊讶,江氏兄妹的态度倒是十分豁达,莫不是因为是将门之后? 皇上赏了刚刚跳舞的妃子一些物件,倒是没有再和那些个妃子说话了。 他看向宋翰墨:“景君,朕还记得你几年前打马球的时候,甩得一手好马球槌。那时你在上京的风头很盛,连远在凉州的江太尉也听说了。” “确实。”江羽成被点名,放下筷子,拱手道,“一直未能瞻仰墨七公子的风采,实属遗憾,我们凉州是马乡,打马球一直很受大家喜爱。” 宋翰墨眼眸微沉:“都是从前的事,本王也已好多年没打,早已手生了。” “景君,你怎么能扫了太尉的兴致呢。”皇上朝陈力使了个眼色。 陈力拍了拍手,喊道:“呈上来。” 一个小太监捧着托盘,站到宋翰墨身边,上面摆了一个马球槌。 皇上嘴角带着笑:“新年伊始,这便是朕送与景君的礼物。你还不快使一使,让太尉、大家都开开眼。” 宋翰墨桌下的手有些僵硬,他环视一周,每个人都在打量着他,有同情、有看好戏、有不解、有期待…… 脸上勉强带着笑,他答道:“好。” 把手伸向托盘中的马球槌,宋翰墨耳边响起马球场上的欢呼声,马儿的响鼻声,队友的呼喊和风掠过耳畔的声音…… 原来,即使过去数年,他也一直不曾忘记。 所有声音渐渐远去,宋翰墨回过神的时候已经站在了大厅中间。他手上拿着马球槌,从首座上扔下来一个球,皇上拢袖,笑着说:“一定要精彩啊!” “是,陛下。”宋翰墨笑了笑,垂眸,拱了拱手,桃花眼里一片冷意。 双脚分开,假装骑在马上,宋翰墨手里挥着马球槌,独自把球打来打去。偶尔跳一下,他嘴里还念着:“想抢球!我躲!” 绕了空地一圈,“进门!”球最后被宋翰墨打到了自己的桌下,他悄悄捂了捂胸前的伤口,额角渗出些汗来。 “诶!怎么别人就抢不到你的球呢?一点意思也没有,不精彩,再来一个吧。”座上的人又开口说了,大厅里鸦雀无声。 “……那便请陛下指导,臣负责演绎吧。” “也好,”皇上觉得有些意思,他眼里带着玩味,“那景君便听好朕的指挥。” “是,陛下。” 宋翰墨咬着牙被皇上指挥来指挥去,又是绕了大堂两圈,还要做些摔下马的动作。皇上笑了,大厅里的莺莺燕燕也是笑声阵阵。 伤口裂开,宋翰墨也是默不作声。行动渐渐便得缓慢迟缓,额头冷汗直冒…… 江羽成默默看了眼座上玩得开心的皇上,又看了眼已经有些站不稳的景王,眼里带着盘算。 宋翰墨最后是背着皇上倒下的,一开始皇上还指着倒地的宋翰墨嘲笑道:“怎么了,景君?这才两圈罢了?朕记得你从前可不是这样的啊?哈哈哈哈哈哈。” “咯咯咯”一些个妃子拿着手帕掩唇笑着。 “七哥哥!”宋月容见倒下的宋翰墨不对劲,跑到他的身边,见到他胸口渗出的血惊呼,“陛下,景王身上有伤!” 皇上立马收了笑,脸色一变,眉头紧皱,亲自下到堂下。看到宋翰墨已被血染黑的朝服,再看他苍白的脸,心下一阵害怕。 “太医呢!给朕把太医院的全都给找来!”皇上吼道。所有人都被他突然变脸给吓到了。 项颖从东宫遁回,怀里揣着东西,乘混乱进大堂。见到躺在地上,面上毫无血色的宋翰墨,她倒是面无表情,十分冷静。 *** 当晚,因为宋翰墨的伤,宴席半途就散了。出宫路上,江羽成被两个小太监搀扶着,他脸颊微红,身上带着酒气,嘴里念着:“好酒~好酒啊——” 出了宫门,太监把江羽成交给守在宫门口的宿云,转身走了。江羽成被宿云架到马车边,上马车时,他扭头望着隐藏在夜色中的宫门。 现在宫中怕不是因为景王乱成一团了。据他平日的观察,皇上对景王百般折辱,却从未动过他一根汗毛。当年还让人保护他,也只是保他性命无忧即可。 倒是有意思得很。 宿云问:“大人,今日宴席怎么散的有些早?” 江羽成没有回答他倒是问了句:“你不是说景王的伤不严重么?” 宿云摸摸脑袋:“是不怎么严重啊,我送他就医时大夫这么说的。” 江羽成进马车,半天,拍了下大腿,嘀咕了一句:“呔!当初定是找错人了。” *** 年三十在太医院当值的是一位资质尚浅的李御医,他三月前才刚入得太医院。当值实在是无聊得很,单手撑着下巴,昏昏欲睡。 一个小太监还没进门就大喊着:“御医!大人!御医!皇上急召!”急匆匆,话都说不清,进门还差点被门槛绊倒。 李御医一听见“皇上”,立马清醒过来,忙起身收拾药箱,问那个小太监:“怎么了?是皇上出事了?” 太监摇摇头:“不是,是景王。” “景王?”李御医疑惑,陛下不是一直看景王不痛快么,怎会如此着急? 一路被小太监拽着跑到宴客的流香阁,李御医喘着气,见到皇上,刚抬手要行礼。 皇上倒是直接三步化作两步走了过来,拽着他的胳膊,把他扯到躺在地上的景王身边:“快看看!千万别死了!他死了你也去陪葬!” 李御医被吓得额上出了一层汗,手哆哆嗦嗦解了景王的领口,见到刀伤倒是松了一口气。 “怎么样?”皇上迫切问。 “回陛下,景王无大碍,只是伤口裂了,臣给他换下药,开些方子,休息一段时间便无事。”李御医道。 “那就好。”皇上手背在背后,来回踱了两步。流芳阁现在人已经散得差不多,只剩了景王、皇上和几个太监宫女。 “陛下,姜御医到了。”陈力回禀。 “让他进来,叫他也看看景王,别出岔子。”皇上语气冷静不少。 “是,陛下。” 姜御医自新帝登基后,便是太医院的首席,他已经上了年纪,一把胡子白花花的。 颤巍巍给皇上行了一礼,皇上双手扶了他:“姜御医不必多礼,去看看景王。” “是。” 李御医乖乖给姜御医让了位置,他偷眼看了看姜御医,布满皱纹的面上很是平静。据说,皇上小时候体虚,那时候便是姜御医负责调理。 他在太医院读过陛下小时候的病例记载,直到八岁,陛下一直是大病小病不断。后来倒是莫名其妙好了,定是姜御医的功劳,也难怪陛下对他如此敬重。 “陛下,”姜御医观察了一番便又示意李御医继续上药,他缓缓起身,“只是出血有些多,未有生命危险,不过,要静养一段时间。” “嗯,年三十还要劳烦姜御医入宫,有赏。”皇上脸上的阴云终于消散。 李御医绑绷带的手顿了顿,心里想着:要不要这么差别对待?! 后来,李御医同姜御医一同退下。 李御医嘀咕着:“陛下不是一直不喜景王么?为何如此着急?” 姜御医摸了摸山羊胡道:“景王入宫后一直寄养在太后名下,陛下也是看着景王长大的。虽说无情最是帝皇家,但是人怎么会没有感情呢?” 李御医想起平时皇上对景王的折辱,假笑着点了点头,并未讲话。 好似因为得了赏,今日姜御医心情好,话倒是比平日多了。 李御医趁机问出困扰自己许久的问题:“下官近日有位病患得了肺痨,按照您从前给陛下开的方子试了试,为何不见疗效?” 姜御医顿住了脚,苍老的眼里放出一阵寒光。他眯了眯眼睛,高深莫测道:“陛下是天命之人,常人自然比不得。” 他说完最后深深看了眼李御医便自行走了。 “呵。”李御医眼里带着不屑,内心想着,老东西,马屁拍得倒是有一套。 姜御医出宫坐在马车上,立马要来手捂,他的手早已冰凉。今日他其实是听着景王受伤,流了很多血才匆匆赶来的。 景王不能死!!! 姜御医家世代行医,家里除了祖传的医术,还有一套看面相的古法。 陛下出生时眉间便有一缕黑气,是短命之像。八岁那年,景王入了宫。景王额庭饱满,满面的福相。 自从景王记在德贵人名下,德贵人一路顺风升到了妃位,陛下的肺痨也是逐渐好转。 陛下一直以为是自己新改的方子有了作用,姜御医却是清楚,怕不是,全都是托了景王的福。 至于,现在陛下同景王的地位处境,姜御医却是讳莫如深。 第23章 元宵相会 派人查清楚,为何宋翰墨会受伤后,皇上气得摔了一个茶盏:“居然是为了严修洁!他想干什么!” “陛下息怒!”朝和殿内又是跪了一地的宫人。 “陛下,”陈力拐了拐眼睛,战战兢兢道,“陛下,景王这是又不安分了,小人有个主意。” “讲。”皇上斜眼看了看他。 第二日,正月初一,宫中一早便驶出一辆马车,直往景王府去。宣读完圣旨后,长恩尖着嗓子,冷眼看着脚下跪着的人,说:“接旨吧。” 祝虎缓慢抬起双手,颤抖着接过秘旨。两行泪顺着脸颊滴落在地上,溅出两朵花来。一朵接一朵,渐渐消失不见。 宋翰墨一直在宫中静养,到了傍晚才被允许回府。他倒是见到了喜气洋洋的景王府,门口挂上了两个红色灯笼,门前散落着鞭炮的红碎屑,还早早点了灯。 祝虎领着一众小厮,穿了红色的衣服在门口等他。宋翰墨眼底带笑,回到房中休息,祝虎递上两张贺帖,他接过看了看,是管文阳和许宴送来的。 管文阳就是些新年快乐的贺词,许宴倒是字里行间都在提醒景王不要把别心楼的宴席给忘了。 别心楼!他真给忘了,看了看站在一边的祝虎,宋翰墨清了清嗓子道:“虎子,你现在去别心楼订一桌席位吧。” 还等着祝虎发牢骚的宋翰墨却没有得到任何反应,再看虎子他眼睛无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魂不守舍的。 “虎子,虎子,”宋翰墨又喊了两声,祝虎才反应过来。他咧了咧嘴:“怎么了王爷?” “你有空就去别心楼订一桌席位。” “……”祝虎眼里有着明显的惊讶,最后倒是笑了:“王爷是又馋了?好,小的这就去。” 宋翰墨:??? 看着祝虎退了下去,宋翰墨放在椅上的手指敲了敲,祝虎他今天怎么这般温顺? 奇怪看着项颖,项颖耸了耸肩。她没有说话,倒是从怀里拿出一个破布包着的东西递了过来:“有重兵把守,若不是我去,恐怕取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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