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 一只手挥着长鞭,毫不犹豫的对着他的后背便往下一抽。 长鞭落下, 冷风顺着剧痛又落在他身上。 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抽烂了, 整个后背已经没了一块好地方。他浑身上下遍布的都是伤口,鲜血淋漓。他跪在地上, 任凭那长鞭在他身上抽打着。 前方, 太子垂眸问他:“若是反悔,还可再给你一次机会。” 他背信在先,私下反悔撒与赵家联姻再后。太子罚他, 本就是应当。 姜玉堂挺直了腰杆, 严寒之下,额头的汗水顺着往下滴,却咬着牙, 摇头。 “臣不悔!” 又一道长鞭落下,将他刚挺直的腰杆给打弯了。他趴在地上, 再也忍不住,弯腰吐出一大口鲜血。 眼前是昏沉的,四周一片黑暗。 他跪趴在地,膝盖像是碎了直都直不起来,整个人就像是被遗弃的狗,再也不似以往的风光霁月的世子爷。 绣金云纹的鹿皮长靴落在他眼前, 鞋尖被溅上了一丝血迹。小太监跪在地上,殷勤的在鞋面上擦拭着。 太子拿着帕子,一脸嘲弄:“为了个女人丢了半条命,值吗?” 姜玉堂仰起头,嘴角里还溢着血,一双眼睛却是亮晶晶的,却是裂开嘴笑道:“值啊!” 挨这么一顿打,换来他与沈清云一辈子,怎么不值?他趴在地上,撑着身子一点点重新跪直:“等臣与她成婚那日,请殿下来喝酒!” 太子扬起手,身后的鞭子又落了下来。 一个圆滚滚的胖太监在一边数着:“五十八、五十九……” 鞭子落下来,姜玉堂却再也没多坑一声。 不知数了多久,大概数到八十,又或者是九十。他跪在地上,痛的最后没了知觉。 闭眼之前,他又没觉得痛,反而松了口气。 这一关总算是熬了过去。 他马上就能娶她了。 ****** 姜玉堂睡到晚上才醒。 赵禄守在门口,听着里面的声响,推门进去的时候双腿都在打着哆嗦。 屋子里,姜玉堂撑着手从床榻上起身。刚睁眼的时候还不知道自己这是在哪,四周看了一圈,立即松了口气。 他还在沈清云这儿。 他之前是被太子直接派人抬回去的,昏睡了五六日才醒。本准备等身上的伤好利索了才过来,但他实在是忍不住。一睁眼,他就想看见这人。 姜玉堂准备下床榻,稍稍一动才发现自己身上敷了药。不用想必定是沈清云做的。 自己这幅样子,怕是吓到了她。 脚步声靠近,抬起头却发现是赵禄:“大夫说了,世子爷您这腿冻伤了,最好是不要乱动。” 姜玉堂到底是年轻,太子罚的再重也只是皮肉伤。膝盖那日在冰水中跪了太长时日了,大夫说若是不好好养着,怕是日后下雨会疼。 赵禄拿了两个汤婆子塞进被褥中,冰冷的膝盖瞬间就暖了起来。姜玉坐在床榻上,问:“她人呢?” 拿着汤婆子的手僵住,赵禄二话不说直接跪了下来:“世……世子。” “表少爷不知去哪了,整个云水间都找不到她。”咽了咽口水,赵禄又道:“猫也带走了。” 床榻上的人立即就要下去,赵禄瞧见了赶紧上前拦着:“大夫说了,您这还不能下床。” 姜玉堂却像是听不见,强撑着下来。他往四周看了一圈,这才发现屋内所有的东西都收拾的干干净净,什么都没留。 沈清云又一次不见了。 他一腔真心求她嫁给自己。而她毫不留恋,走的头都不回。 ***** “把人抓回来——” 咬牙切齿一声之后,紧接着就是剧烈的咳嗽。 姜玉堂低头吐了一口血,身子趴在桌面上,拳头握的死死的:“派暗卫去。” 永昌侯去边关之前给他留下一队人马,他几乎没派出来用过。 如今,他要人去把沈清云给他带回来。 他克制不住浑身的暴怒,想抓住她,掐住她的脖子亲口问问。 自己哪里对不住她! 她走的毫不留情,半句话都不给自己留。之前的情情爱爱好像都是假的。 姜玉堂趴在桌子上开始笑。血水顺着唇角往下滴,他眼神冰冷,笑得瘆人:“骗子——” 赵禄瞧见他这幅模样吓得不轻,立马跑出去找人去寻大夫。 大夫说膝盖伤了不能动弹。 下午的时候来了消息,侍卫跪在地上道:“有辆马车带着个青色长袍的男子去往扬州方向。” 姜玉堂听到消息立即就起身:“备马,我亲自去抓。” 赵禄吓了一跳,看着他的膝盖跪在地上劝:“这……这万万不行啊。” “世子爷您这腿还要不要了。” 然而姜玉堂这个时候哪里听得进这些?他迫不及待的上了马,恨不得立即就将人抓回来。 胸口中那股暴怒正在一点点放大,拿着缰绳的手背青筋暴起。 他不知道自己抓到她之后会做些什么,总归不会是好事,他要让她知道自己是谁的人,让她日后再也不敢逃! 姜玉堂一挥马鞭,雪下的越发大了,几乎吞没了马蹄。他赶在天黑之前出了城,冒着大雪赶一夜才追上那辆马车。 可里面的人却不是沈清云。 侍卫们将人拉出来后,他便失望的闭上了眼睛。里面不是沈清云,是个穿着淡青色长袍的陌生男子,瞧见他带着人马吓得屁滚尿流。 跪在雪地中一个劲儿的求饶:“军爷饶命,是有人让我穿着这衣裳去扬州的……” 赶车的小厮也什么都不懂,跪在雪地里吓得半死。 身后,侍卫禀报:“在潮州方向发现一个带着青衣男子的马车……” “世子,东部方向也有………” 姜玉堂坐在马背上,拿着鞭子的手一点点松开。 她真聪明,策划的一手好计谋,费尽心机只为离开。 跑了一夜的人再也支撑不住,姜玉堂坐在马背上,闭上眼睛从马背上滚了下来。 *** 那场雪下了好几日才停,今年的春节永昌侯府过的有些低沉。姜世子大病了一场,直到除夕夜人才从床榻上起来。 外界隐有传闻,说是姜世子得罪了太子爷这才被罚。且还有人称,太子放下口谕,要罢他的官职。 传言真真假假说不清楚,但姜玉堂消瘦了不少是真的。除夕晚宴中隔着人海远远张望了一眼,人足足瘦了一大圈。 赵禄把马车停下来,姜玉堂进了东宫。 如今整个京都都在传,说他得罪了太子爷。如今去东宫,倒是没那么显眼,知晓的人大概会以为他是来求饶的。 到了书房,守门的太监让他在门口候着。姜玉堂站在廊檐之下,风雪却是未停。 等了一炷香的功夫,才瞧见门被打开。从里面走出个娇俏可人的女子来,身上罩着斗篷,瞧不清楚模样,但低头的时候面上羞红着,嘴唇水艳动人格外的招眼。 太子身边的贴身总管王公公亲自护送她出门,走的时候还弯腰撑着伞,一脸的小心翼翼。 姜玉堂瞥了一眼,没再多看,跟着太监进了书房。 太子爷最近心情很是不错,他隐约听闻说是在扬州带回来个女子,太子爷最近正稀罕。 能进太子书房的,这个东宫加上太子妃都没几人。想来之前从他面前走过的那个便是。 只是不知,这女子能受宠到几时,毕竟女人都是没心肝儿的,无论对她们如何,她们一样会跑。 姜玉堂不知想到什么,下垂着的眼睑暗了下来。屋内,太子正在喝茶。太子爷生的很好,一张脸俊美的宛若谪仙。 平日里温润儒雅,素来不喜那些事儿,只今日,眼尾中透着一丝不同。 待瞧见姜玉堂,懒洋洋的透笑了笑,开口的声音带着一丝暗哑:“让你查的事你查的怎么样了?” 年后开朝,三月就要春闱。 大批学子赶入京都,只为求取功名。而沈陆两家几乎是门庭若市,不少学子还未参考,就开始投靠沈陆两府门下。 姜玉堂将这几日查到事一一告知,又说了几个与的沈陆两府交好的学子名字。 屋内一时安静的只有说话声,等他说完,太子茶也喝完了。 茶盏放在桌面上:“你喜欢的雪芽春,尝尝?” 王全眼尖儿,立即捧来茶盏,姜玉堂喝了一口,又听太子道:“这几日你多去走动,尽量与人打好关系。” 他边说边写了几个名字,全是这段时日投奔陆府的。 姜玉堂一一记下,点头。 太子放下笔,忽然又道:“你要找的那人还未找到?” 他也是好奇,多嘴一问。 前段时日姜玉堂还说他要娶妻,硬着头皮挨了一百鞭子都要把与赵家的婚事给退了。 打了八十三鞭人就没了半条命,想着他竟如此喜爱那女子倒是不如成全。 哪知之后病了一场,好了之后再也不提要娶妻的事了。 他觉得奇怪,派人查了查,才知道那姑娘居然跑了。 跑的无影无踪,连着姜玉堂都寻不到踪迹。 姜玉堂从东宫出来,赵禄赶着马车却没去侯府,停在了朱雀桥。 面前的寒风中,枣树下哪对瞎眼瘸腿的夫妻还在卖着豆花儿。 姜玉堂坐在马车上,眼睛渐渐的闭起来。 太子问他人找到没,他没回。 是因为真的找不到,沈清云就像是从这世间消失了,什么都没留下。
第59章 考生 马车停在暗处良久, 直到天黑了才回去。 接下来几天,姜玉堂开始接触这届考生。才刚过完年,街上还有春节后的喜气, 四面八方入京的一日比一日多起来。 每三年的这时候, 京都的酒楼就开始爆满, 连茶楼都是人满为患。京都有一家状元楼, 一到科举年年涨价, 考生却是塞银子也要住进去, 就为了这楼十几年前住过一位状元郎,图个喜庆。 姜玉堂一出现, 便是这届考生们争先恐后讨好巴结的对象。 他本就是永昌侯未来的小侯爷,出身高贵。何况,这位姜世子三年前可是连中两元,传闻当初若不是他生病, 当年的状元如今还不知花落谁家。 但也有人对此反驳的,说是姜玉堂自己往自己脸上贴金。当年他就是考不上这才不去参考,故意称自己生病, 其实是怂了。 要知道,当年的姜世子可才十七, 自开朝以来几十年, 可从未见过十七岁就考中的,想来就是考不过的几率更大一些。 只事情的真真假假, 除了姜玉堂自个儿谁也说不清楚。 但这样一个人, 若是能有幸得他提点两句,可胜过自己私下读不少书。 而姜玉堂也在其中接近了太子让他注意的几个人,其中苏青、宋贺州,刘映阳三人在会试中名次都不低。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114 首页 上一页 53 54 55 56 57 58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