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长明不畏生死,以命去换取公道。 他用自己的命换来了一道青云之路,于万千学子而言他自然是救世主。 “死去的人已经死了,活着的人还要继续活着。”或许他们此时会感慨,会内疚,心中又或痛苦万分。 可时间一长,会渐渐地忘记,直到什么都记不起。 大多数人都是如此,生来死去都是孤独,没有人离不开任何人。 用过斋饭,小沙弥将两人带到了厢房内休息。沈清云穿着男装,小沙弥以为她是男子便将两人安排在一间屋内。 赵禄机灵的紧,人才还没进屋子,打眼一瞧拎着水壶就往外跑:“奴才去打壶热茶来。” 他脚底抹油似的溜走了,留下沈清云一人。她往前方看了一眼,试探着问:“今晚不回去吗?” 已经下午了,这个时候下山还能在城门关上之前赶回去。若是再晚一些,怕是进不了城门。 “不回了。”姜玉堂坐在竹席上:“在这住上一晚。” 下午又开始下雨,入夜之后山上变得有些阴冷。姜玉堂站在廊檐下的台阶上,出了好一会儿神。 沈清云不知他今日是来做什么,又或者是早晨的时候圆空大师与他说了什么话。今日他整个人都显得有些犹豫不决,好像是做出的决定很是艰难一样。 她低头喝了口热茶,不知何时姜玉堂走了过来。脚步声落在她身侧,姜玉堂手中拿了个斗篷。 沈清云低下头就看见那双在领口系着带子的手,同时姜玉堂的声响也从头顶缓缓传来:“我带你去见个人。” 雨帘之中声音轻轻地,像是落在她耳侧,带着几分没有察觉的紧张:“她脾气不好,若是没有理你,又或者是说了你不喜欢的话,你不要生气。” “你只需……只需见她这一面便好。”高高瘦瘦的人此时弯下腰,嗓音里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那双眼睛牢牢盯着她,里面掩饰不住的紧张与期待。 沈清云对上那双眼睛,呼吸一瞬。她拒绝不了,下意识点了点头。 那双熟悉的眼神往下弯,姜玉堂一下子变得欢喜起来。 雨下的大,等出去后,天已经漆黑一片。沈清云跟着他身后走了许久,才发现姜玉堂带自己来的是个佛堂。 开门的是个年纪大的老嬷嬷,她站在风口之中,年迈的眼神略微浑浊。 姜玉堂收了伞,上前一步握住沈清云的掌心:“静安居士可安寝了?” 老嬷嬷只需低头便瞧见两人握住在一起的手,这才重新看向沈清云。 浑浊的眼睛在她身上上下下看了许久,最后落在她那没有喉结的颈脖上。 “还未洗漱。”婆子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喜意,身子往旁边侧了侧,立即道:“您快进来坐坐。” 屋内只点着一盏烛火,下过雨的屋子里泛着几分潮湿。几人刚进了屋内,站在桌后的人听见声响抬起头。 沈清云看过去,只见来人穿着一袭僧衣,身型站的笔直。烛光打在那张脸上,漆黑的夜里带着几分出尘脱俗的气质。 饶是岁月蹉跎,在这张脸上也看的出年轻时候的鼎盛,定然是个绝代的美人儿。 “人在门口站着呢,我见您没睡,这才叫人进来了。”婆子见人没反应,上前拿了帕子,走上前提醒道。 桌案后的人这才放下手中的毛笔,湿帕子擦了擦手,才重新看向屋内的两人。 她与婆子一样,落在沈清云身上的目光看了良久,随后才跟着坐了下来。 “外面还下着雨,怎么过来了。” 姜玉堂见她声音平淡,却带着几分关心,唇角往下弯了弯:“今日来寺中上香,故而来您这儿看看。”? 两人说完这句话后,接下开又是一阵沉默。屋内的气氛有些胶着。 嬷嬷见状,立即端了茶水送上来。 青花瓷盏放在桌面上,无人动。一杯茶水冷后,姜玉堂起身就要告辞:“天色不早,就不打扰静安居士了。” 他起身,握住沈清云的手,如来时一样站在她面前,挡住了风雨。 沈清云出门之前往身后看了一眼,静安居士在屋内站着。 她面色淡然,可那张脸上依稀能寻到几分姜玉堂的影子。 他兴致冲冲的带自己过来,见的又是他的何人? 沈清云仰头往脸上看了一眼,黑夜中姜玉堂那双漆黑的眼睛格外明亮。 她下垂的手紧了紧,心下莫名有些不安。
第95章 死婴 从静安居士那儿回来后, 沈清云心中有些不安,总觉得会有什么事发生。 可忐忑了好几日,姜玉堂却是半分反应都没有, 她这才渐渐地放下心。 本说只在寺庙中留宿一晚, 可雨下个不停。接连好几日的瓢泼大雨冲垮了山路,有些地方已经出现了滑坡,这个时候下山注定不安全。 他们只能在山上继续住了下来。 沈清云吃过斋饭,推门去了千鲤湖那儿。 寺中规定, 膳食不可浪费,沈清云要的是最少等份,可还是余下不少,只得每日等小师傅走后,去偷偷喂了寺内的锦鲤。 这些鱼吃得欢快,半点都不怕人, 亲昵的围着她的手游来游去。几日下来, 一池子的红锦鲤像是又胖了一圈。 沈清云掰下一块馒头扔下去, 身后却传来脚步声。赵禄像是一路跑过来的, 额头的汗往下滴。 瞧见沈清云他才停下来,气喘吁吁地往着前方一指道:“世子爷请您过去。” 锦鲤池后建了一座凉亭,亭子四周种着不少银杏树。 这处偏僻, 平日里极少有人过来,银杏树生的又茂密, 枝叶一档极少有人知晓这里还有一座亭子。 沈清云随着赵禄过去, 待进去后才发现不止姜玉堂一人。 正下首坐着个圆脑袋的和尚, 身上穿着僧衣, 目光透着慈悲。饶是第一次见, 沈清云也猜出了这人便是圆空大师。 这几日姜玉堂每日天还未亮人就去圆空大师那儿听禅。除了他之外, 沈清云想不到还有何人。 她转头,看向另外一个,恰好,那人的目光也正看着她。 他端坐在主位之上,面容带着温和的笑。可饶是如此,浑身的气质却是逼人压迫的紧。 像是摄人心魄,又像是带着戾气。 可独独不是京都的风水里能将养出来的。 这样的人得久经沙场,得冲锋陷阵。死人堆里躺过,鬼门关里走过,历经生死才有这番气质。 许是沈清云盯着的时间太长了,他偏头低笑了一声。姜玉堂见状立即走上前,拉着沈清云就要赔礼。 “无事。” 来人倒也不怪,随意的挥了挥手,目光是对着沈清云说的:“可从我脸上看出什么来了?” 他语气温和,目光里带着打趣。与浑身那狠厉的气质不符,倒显得格外好说话。 姜玉堂握住她的手紧了紧,上前一步想为她辩解。只还未开口,沈清云便道:“只是觉得将军像是刚从战场上下来。” 问话的人愣神了偏了,随即一笑。低头喝了口茶,他道:“姜世子,你的人眼睛倒是毒辣。” 他轻声笑着,面上的表情依旧是温和:“我一无穿铠甲,二无佩剑,就这也被她看出来了。” 他是没有穿铠甲,身上只着了一袭玄色的长袍。唯一令人不解的是,这样的天身上还披着一件貂皮大氅。 整个人端坐在银杏树后,细长的手指中夹着一枚棋子。半点不似将军的模样,反倒像是哪个富贵人家的贵公子。 可有的东西就是掩盖不住。 上过战场的人气质与旁人不同,那是一种刀锋斧刻般的记号。更是这些京都少年郎们如何伪装也伪装不了的。 他没再继续说下去,转头与身侧的圆空大师又继续下起了棋。 姜玉堂拉着她坐下来,立即就有奴才上前奉起了茶。 她低头抿了一口,便不再说话了。 沈清云往四周瞧了眼,这凉亭建在半山腰之上,四周枝叶茂盛,若不仔细从下面半点都瞧不出来,可从上面往下看,视野极佳。 连池子里的锦鲤都看的清有几条,瞧的都是一清二楚。只怕她刚走过去,这些人便发现了。 一局棋下了半个时辰都难以分胜负。 不知过了多久,从山下来了一队人马。 “爷。”领头那人走在那贵人面前,身子微微往下弯:“山路已经清理干净,即刻便可动身下山了。” 之前下大雨,泥石冲垮了山路将他们一群人全部困在寺庙之中。士兵们清理了两日,才算是把山路清理干净。 姜玉堂此次前来没带护卫,怕路上危险,故而选择与贵人一起入京。几人一同下山,沈清云坐在马车撩开帘子就可以看见前方浩浩荡荡的队伍。 他们的马车跟在队伍后面,而那位贵人的马车被里三层外三层的护着,走在最前方。 沈清云放下手中的帘子,转身看向身后:“马车上的人是谁?” 姜玉堂低头看着手中的书籍,头都没抬:“你觉得是谁?” 这样大的阵仗,浑身又是如此的气质。沈清云垂下眼帘,想到外面那些护卫们训练有素的模样:“恒亲王。” 想来能让姜玉堂作配,身边的人又有军中纪律的,怕是也只有这人。 “是他。”姜玉堂点头。 “恒亲王早早归京,入京之后却紧闭王府大门不出,就连陛下都难以见他一面。” “此番前来灵若寺颇为隐秘,越少人知晓越好。” 姜玉堂这是在提点她,这事恒亲王不愿意让人知晓。 可对她却又坦诚相待,只要她问,便半点都没瞒着。 沈清云垂下眼帘,姜玉堂并未看见她眼眸中的神色,只过了会儿才见她问:“他来寺中是为求医?” 还未入冬,恒亲王却披着一件貂皮大氅,沈清云想到刚刚瞧见时他那略微苍白的唇色,像是病弱之兆。 这回姜玉堂是当真有些惊讶了,他放下手中的书,看了沈清云一会儿,点了点头。 “恒亲王此次入京身侧带了位女子,自幼患有腿疾。”他道:“圆空大师虽不是凡尘中人,可医术高超,对于腿疾之症颇为研究。” “恒亲王此次上山,便是请圆空大师下山为那女子医治的。” 特意上山,亲自去请。 这位患有腿疾的女子在恒亲王心中分量有多重,不言而喻。 “听闻那女子自幼跟着恒亲王,两人朝夕相处,在西北一待便是七年。”马车外,赵禄挥着手中的马鞭,忽然开口:“恒亲王为了这个女子不娶,这事在市井中都快成为佳话了。” 马车身侧跟着的就是恒亲王的护卫,赵禄这一言难念不会被人听去。车厢中,姜玉堂眼神微微冷了下来,抬手扣了扣车壁。 赵禄心下下一激灵,再也不敢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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