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这不是那天取书时见到的人吗?” 才说完这话,少女就想起了那时伏在马车里哭的姑姑,她拍拍自己的嘴巴,尽力降低存在感,低头没有说话了。 瞧这小心谨慎的样子,上榕叹了口气。 任熙抬起头,见姑姑神色也不是那么坏,便拉着她的手撒娇:“姑姑别生我的气,我发誓,再也不提那人了。” 毛茸茸的脑袋一直在上榕身上拱啊拱,终于把人哄好了。 上榕无奈一笑,看着侄女这样,便是有天大的气也消了。 任熙在一旁嘿嘿嘿地。 可不说还好,一说出来人就不得不留心了。 傅玉书那句任熙长得不像她的话如蜻蜓点水一样,在女人心上留下涟漪。 她打量着侄女,这么一看,却是没有一处像她的,可也奇怪,这眼睛、鼻子、嘴巴,竟也看不出大哥、大嫂的影子来。 明明小时还是个极漂亮的肉丸子,满信安城都找不到那般讨人喜欢的小姑娘,怎么大了,偏偏长成了另一个模样,就像是……两个人一样。 她心有疑惑,却也没有在意,只掐了掐那水润的小脸蛋,心想:再不好看也是自家的姑娘,哪样都比别人家的好。 不想这个了,她便开始好好审问任熙另一件事:“你说那王衡是你好友,怎么我问起他来,他却说不认识你呢?” 任熙没想到姑姑看个病都要问病人这么多的闲话,眼珠子骨碌碌一转,道:“虽说现在不是什么好友,可说不准我们还能成亲戚呢?” “你什么意思?” “姑姑你不知道,二婶现在整日都在给心宜姐姐相看合适的男子,这王家就在她看中的范围内,你想,我们把王家小公子治好了,等心宜姐姐嫁给他就不亏了呀!” “看不出来啊,你还会关心起心宜来了?”上榕还是不信。 任熙不再解释,只因她觉着这个借口天衣无缝,没得挑错的。 第27章 傅玉书回去向苏迟复命,他没有在苏迟面前提及上榕的身份,只在他面前夸奖了那大夫的医术,见苏迟面色不错,他便隐晦地问了一下苏迟那大夫是谁,想借此试探是不是真的是二皇子请任家出面让上榕来的。 苏迟看了他一眼,只说那大夫是他一个朋友介绍的,别的就没有多说了。 他好像不愿在此事上多费口舌。 “那这位朋友是?”他又问道。 男人把书往桌上一扔:“你问这个做什么?” 傅玉书晓得了,这是不能多问的意思了,他也没有再问,回家的路上,却是一直想着二殿下嘴里的那位朋友。 记得才在将军府见到上榕,她还以为是自己伙同她的侄女骗她下山,看来此事和那个侄女也有关系,据他所知,任家长房只有一个四女任熙,是同二皇子结亲的,任家二房倒是有两个女儿,一嫡一庶,嫡女同任熙一样大,庶女也才七岁,倒应该不是此人。 曾听说任家四女任熙才华容貌处处平平,算不得好看,难道那天在马车里坐着的就是任熙,且以前就知道上榕和家里的大哥大嫂极为亲切,或许真的就是她了。 可是……可是二皇子口中说的朋友是任熙吗? 想到这儿,傅玉书都不由得笑着摇摇头了,他这是在想什么,殿下如何会认识任家四女,虽说他们定了亲,可苏迟一直排斥此事,偶尔还能从他的话语中听出二皇子是有退掉这桩婚事的打算的。 再说,任家姑娘哪个不是被教导得成为信安贵女的典范,如何会在婚前就与外男有了接触。 不可能的,定是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中间人在,傅玉书这样安慰自己。 而苏迟呢,他一直在享受这段迟来许久的爱情。 不知道她的家庭,不知道她的身份,甚至连她的年岁也不知道。 她若不说,他也不问,只沉醉在这荒唐又美好的时光里。 他们从来没有约定过白天见面,彼此都默认着晚上的约会,谁也不提这回事。 这一个月的时间里,阮氏终被立后,苏迟出阁,出宫开府,念他战功赫赫,守得大楚安宁,赐封号为宁王,将白龙门外择地建的府邸赐给了他,白城、傅玉书一行人皆被皇上看中,选为宁王僚属。 出阁那日,阮氏送他到了宁王府,看着这个儿子跪谢自己时,她知道鸟儿羽翼丰满,不再需要她的庇佑了。 “以后万事只能靠你自己了。” 阮氏没再多说什么,可苏迟明白母亲的意思,前面的路不会比现在好走。 三弟苏还舍不得哥哥,以后苏迟回宫可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了,因此,他特地朝苏迟耳语,让他悄悄多带自己出去玩玩。 男人拍拍他的肩,嘱咐他在宫里多多少顾娘亲。 送走众人后,长生和白城都去王府挑自己心宜的屋子,毕竟以后要在这里常住,只留傅玉书一个人在这空旷里的王府转悠。 苏迟过来,道:“傅先生怎么不去挑院子,难道是瞧不起来我这宁王府做僚属。” 傅玉书轻轻瞟了他一眼,却不说话。 皇帝此前曾问过他,可愿意在朝中为官,他本是心动,可知晓当年跟在皇上身边的人也不过封了个小翰林做做时,他就歇了这心思。 他一身才华抱负,可不是为了去做那等闲差的,是以婉拒了陛下,众人夸赞他不慕名利,他一笑置之,他们又怎么能明白他的心思,要是做官,也要位极人臣才是。 “殿下有心思还是想想陈景先吧!”傅玉书朝苏迟泼了冷水,幽幽走开,苏迟脸色果然一变。 因为王家公子的病得了好转,王由放了陈景先一马,倒不天天喊着要他死了,只是他愿意放陈一马,可皇帝却不愿,奈何又找不出好的借口杀了他,只鞭杖陈景先五十,将其流放至西南柳州。 临走之时,陈景先哭着问苏迟,是不是自己再也不能回来了。 男人拍拍他的肩膀,道:“你去柳州又不是做犯人的,我已送书信给我在柳州的友人,托他好好照料你。那里荒芜偏僻,山匪甚多,你勿浪费一身武功,借此机会好好干上一番,等有了功绩,我便会请求皇上将你调回来。” 陈景先感激涕零,表示自己定会在柳州建功立业,请殿下不要忘了他。 尽管陈景先保下了一条命,可现在他流放西南,那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总归皇上借此机会斩断了他手里的一把利刃,男人自然不满。 苏迟不满了,自然也不让这个挑事的好过:“你还在王府做甚,还不快去将军府看着王家小儿去,若是治不好,说不准陈景先就要被人暗杀在路上了!” 提起将军府,傅玉书心里又是一哽,这会儿子那女人定是和王家小儿在一处待着呢,他不再多留,借着宁王的口头令去了将军府。 果然,小厮过来,笑道:“傅公子来啦,公子他们都在后院收拾着东西呢!” “收拾东西?” 小厮这才晓得他还不知道这回事呢! “今日天气甚好,我家公子要去松园那里走走呢!” 男人快步进了院子,果然瞧见王衡那边不少丫鬟进进出出的,手里都拿着些盘子、瓜果吃食一类的。 那女人扶着少年,笑得如此开心,连牙齿都露了出来,简直不知检点! 还有那王衡,堂堂男子汉竟好意思让一个女人扶着,也不害臊! 他走过去,冷冷道:“王公子身子还没好,这般出去了,难免要得伤寒的,还是留在家里好。” 听到此言,王衡的笑意淡了许多,有些不安地看着上榕。 在家里困足了多少年了,即便能出府,也只是短暂在外停留一会儿,都不能去外面看看风景,今日上榕说他应该出去走走,多动一动,他当然愿意了,王夫人见儿子面色也红润了许多,也松口说可以出府。 可现在傅公子说了,还是要待在家里好,王衡有些担心上榕姐姐会听了他的话,毕竟他是极想出去的。 傅玉书话说出来就有些后悔了,方才那样说,好像一眼就会被那人觉得自己是在和她对着干,难免要引她生厌。 正以为上榕要对他发作时,那女子却装作没有听见这句话,让丫鬟把大衣拿来,亲自给王衡披上。 “虽说今日太阳好,可风大,保暖些才好。” 这是今天非出不可的意思了。 王衡感激地低头配合她给自己系上扣子,由女人扶着自己出去,路过傅玉书时,他停步,客气说道:“傅公子也随我们去吧,听说松园那里红枫甚美,还有新鲜的桑葚可以吃。” 才说完,上榕就说道:“算了阿衡,傅公子身子不好,还是让他在府里烤着炭火待着吧,免得出去着凉了!” 她看也不看傅玉书,话里话外都在嘲讽他。 在王衡面前,傅玉书不想失了风度,只说了一句谢公子盛邀,便跟在人后头。 女人嘴角高高翘起,似是得意,扶着少年上了马车。 王衡亦是个心细有礼的人,见上榕提着裙子,有些不便,便伸出手来,让上榕借着他的力上来,瞧着那人一脸期待地看着自己,女人眉目温柔,轻轻一笑,将玉白的手放在少年掌心,进了马车。 还在后头站着的傅玉书把此情此景看得分明,尤其是二人双手交握时,那女人还笑得甚欢乐,他觉得自己喉咙像是被什么掐住了一样,透不过气。 许是他久久不上来,王衡拉开车帘,问道:“傅公子?” 傅玉书握了握拳,才跟着上去。 他自然不能放这二人在一张马车里待着,他要时时刻刻盯着他们! 前魏世家大族多喜欢园林,可家中地方不够,他们便把目光看向城中那些荒地,家家出钱买了地,修筑园林,今日要去的,便是王家自己建造的松园。 松园也不尽是山是水,还栽种了不少果树,倒不是为了吃,只是这种“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田园乐趣也受这些人的喜爱。 王衡一直在草地上走着,阳光晒在身体上,好像注入了许多新鲜的力量,尤其是那种踏踏实实踩在草地上的感觉,让他觉着自己余生不会只待在床上度过,对还没有度过的生命又有了希望。 上榕坐在亭子里,一边弄着手里的吃食,一边看着少年,笑意盈盈,那种关怀做不得假。 傅玉书又觉着不爽,都是快要加冠的人了,哪需要时时放在眼皮子下看着,这究竟是你的病人还是儿子! “这两日你都是在哪里住着?回侯府吗?” 上榕这才把目光分点给了男人,不过也只是轻轻瞟了他一眼,便收了回来。 “我是信安人,在这里找处住的还不容易?” 那是没有住在任家了,男人摆着扇着微微点了个头。 上榕最近很瞧不得他,都已经过了十年,身上的稚气却是丝毫未脱,也不知他十年是不是白过了。 想起过去那十年,女人放了一桂花糖在嘴里,明明甜得要命的糖,此刻却觉得口里苦涩得很。 第28章 “你呢,怎么又回来了?” 傅玉书抬头,看着上榕,这么久以来,这还是她第一次同自己说话呢! 男人眨眨眼睛,张张嘴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来。 “在外待久了,还是觉着信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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