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人打交道多了,觉得不跟人打交道比较舒适。世人过分追求名利,跟他们住在一起,我发觉自己也变得利欲熏心,凡事都要考虑得失,活得很累。 尽管我过着大家都羡慕的生活,成家立业,然后每天兢兢业业的活着,但我不喜欢这样的生活。有一天,我突然发现自己很久都吃不好睡不香了,所以我离开家一分钱没拿,拉了一车的书来到了这里。 说来神奇,到了这以后过得快活自在,以前吃不好睡不香的情况全都没了,我有了更多的时间享受生活,而不是奔波劳碌。在这唯一需要警惕的就是出没的狼群,但相比俗世的压力这只是小意思。 人们总说追求钱财和权势,人生才有意义。但我觉得他们都过分沉迷于此,以至于忘记人追求这些的目的是为了更好的享受生活,你看他们忙忙碌碌,操劳一生,像闭眼耕种的勤恳老黄牛,匆匆忙忙就过完了一生,哪里有享受到生活的乐趣。” 宋驰和阿阮两人都不到二十岁,两人都对于落晖讲述中年人的压力与枷锁还不太能有体会,听得半懵半懂。 “为什么财富、亲人朋友和事业是枷锁?”阿阮问道。 “因为人太不容易满足了。只要他追求世俗上认可的成就,比如成家立业,比如扬名立万,这些是无穷无尽,追求不完的东西,他就永远把自己带在了枷锁里。 所以只有彻底抛下,才能获得真正的自由。” “那只要内心将这些枷锁彻底放下,不就可以自由了,为什么还要离开人群,到没有人的山谷。”宋驰问道。 “因为只要待在人群中,人就会不断被其他人用审视的眼光批判,评价他们是否达到世俗上的成功,哪一个更成功。久而久之,就会发现和人群待着就是折磨,人在这种环境下很难做到卸下枷锁。” 宋驰和阿阮好像有些理解落晖的做法了,他们若有所思。 落晖并不作过多解释,毕竟阿阮宋驰年纪未到,所以他轻描淡写就提过去了。他倒了一杯茶水,闻了闻沁人心脾的茶香。 “四年前,我偶然分别捡到了大黄和大黑,他们一个在可怜巴巴的嚼草根,一个被狼袭击伤了右腿,共同点是都瘦得前胸贴后背。我给他们食物,帮他们疗伤,他们便在落晖山谷住了下来,日子变得更有意思了。” 第七十一章 阿阮问道:“晖哥,你不它们面前时,大黑会试图吃大黄吗?” “要真动起手,大黑不一定打的过大黄。大黄跟一头狼对打能占上风,大黑相比较则笨拙多了,加上曾被狼咬伤留下阴影,它已经跟我一样,比较接近无欲无求的状态了。只有在我需要它帮助时,它才愿动手,其他时间就是吃吃喝喝睡觉。” 阿阮噗嗤笑了,大黄高傲得像一个常胜将军,和它对视时候,她常觉得大黄眼睛里透出的精光中带着打量。 宋驰道:“晖哥,你不喜欢俗世,有考虑过当和尚吗?” “考虑过,以我跟和尚打过交道的经验,他们跟俗人没有区别。即使是被俗世认为已断红尘、五根清净的僧人,一样让我心烦厌恶。” 大概是这里的日子太过安逸,落晖身上已经看不到愤世嫉俗的气质了,只有在讲述过去时,宋驰才感受到落晖对俗世的不屑。 他虽然没法对落晖的经历感同身受,但他觉得能做出这样的选择,绝对不是件轻描淡写的事。抛弃一切,到狼的地盘开辟新生活,一个人以不为世人理解的方式生活,需要极大的勇气,更需要睿智的眼睛才能看透人们身上的枷锁。 宋驰正思考时,突然感觉右肩被拍了一下,他转头看去,大黄冲他点了点头,然后蹦上了擂台。 宋驰惊讶地问道:“它是想我跟他过招?” 落晖点头,“正是此意。我性子淡,陪它玩过几次,它觉得没意思,找周围的动物玩,没几个打得过它都吓走了,想来它应该很孤独,好不容易来了新面孔,它肯定高兴坏了。” 宋驰从没想象过自己跟一个动物对打的场面,他觉得很新奇。宋驰上了擂台,想着要不要先跟大黄友好的握个手。没想到大黄根本不讲礼节,右拳嗖地就挥了过来。 宋驰急忙把头撇过,大黄的拳头就从他眼前擦过。宋驰惊呼:“居然上来就打。”大黄露出挑衅的眼神,仿佛在说:当然。 这次他做好了准备。待大黄右拳又至,他一把抓住它的拳头,大黄见爪子被抓,对着宋驰将胸脯一挺,宋驰直接从擂台飞到台下。 宋驰有些发懵,他没反应过来人就被撞飞了。他不是会轻松被困倒的人,他立马回到了擂台。 “驰哥,它的双腿很长而且很适应闪避,所以你们在单纯比较拳击时,你会吃亏。”阿阮提醒道。 “可它毫无内力,我若拿内力压制就是欺负它了。” 宋驰又跟大黄交手了三个回合,他注意到大黄双腿一蹬,立马能跳到四、五丈外的地方,所以他出手时基本打不着大黄,除非他也能到跳四、五丈开外。他算了一下,他蹬一下只能蹦一丈外,若加上内力配合飞鹏步法,才能快速变换到四、五丈外。 可用了内力就相当于作弊,所以宋驰跟大黄交手十个回合下来,其中七个回合他都被踢下了台。他不会觉得丢脸,但他有些惭愧,为自己低估了一个动物的实力感到不好意思。 大黄一脚蹬飞宋驰,双拳满意地放下,它此时像个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仙。 宋驰第二十次从地上爬起,纳闷道:“这家伙身手好得不像话,我甚至觉得它曾拜师学过艺。” 落晖忍俊不禁:“它有没有拜师我不清楚,但它一定有勤学苦练。它现在的身手比我刚认识它时大有长进。” 落晖又安慰道:“你不用灰心丧气,你的身手在我看来,在年轻人中已属于佼佼者了。而且你虽然摔得鼻青脸肿,但我发现你悟到了一些闪避的技巧,身子也更灵活了。” 大黄在擂台上拍了拍爪子,示意宋驰快上来。 宋驰刚要应战,落晖和善地劝阻道:“你最好不要任性地陪它玩,今天二十多个回合已经够你受了,不信明早起床你感受一下。” 落晖的话不是在开玩笑,宋驰第二天起床时差点以为自己腰板断了。宋驰吸着气来到凳子前,他面色痛苦的刚坐下来,就看到大黄精神抖擞,神情愉快地从他身边经过。 “这家伙真不是人!”宋驰忍不住哀嚎道。 落晖哈哈大笑,“我好久没见它这么快活,看来它昨天跟你玩得很愉快。” 宋驰哭笑不得,他自愿应的战,即使挨痛都不好抱怨。 不过,平心而论,陪大黄练手他也学到了怎样的躲闪,他之前很少练习这方面,毕竟他一贯是打不过就跑。 阿阮伸着懒腰出了屋子,一眼就看到宋驰脸上肿得青一块紫一块,她吃惊道:“大黄下手太狠了吧,根本不留情面。” 宋驰道:“它毕竟是动物,哪里知道下手轻重,没有关系,我今天休息一天明天就能恢复。” 大黄欢快地蹦跳到宋驰身边,满怀期待地看着宋驰。宋驰大喊:“啊?!今天还要来啊!我不行。”他摇头拒绝,想躲开大黄。 宋驰干脆撒腿跑了起来,大黄不依不饶追着宋驰满院子跑。末了,宋驰不跑了,怒道:“来就来,我还怕你不成。” 他们上了擂台,宋驰把大黄当成一个令人尊敬的对手看待,交手时更严肃认真,躲避攻击时更专注敏捷。 蹦一次距离不行他就垫脚再来一下,这样和大黄的距离便缩短了许多。这回宋驰十个回合下来,只有四次被踢下了台。宋驰刚有一丝丝的沾沾自喜,情况又急转直下。 大黄感觉到宋驰能更敏捷地躲闪,它变得更有激情了。大黄出手更快更准了,以前可能要过个几招,他们才会分出胜负。现在只要三招,宋驰立马就被迫飞到台下。 阿阮认真地看着宋驰与大黄的过招,她看得出宋驰毛躁的心变平静了许多,就算被蹬到台下,看着也不焦躁了。 焦躁容易暴露自己的缺陷,抱着平和的心态容易发现对手的缺陷,宋驰与大黄又交手了十个回合,他被踢下台的次数渐渐又减少了。 落晖看到着宋驰跟大黄打得不可开交觉得甚是好笑,说道:“怪不得大黄喜欢你,只有你这么孜孜不倦地跟它打来打去了。” 在第五天,宋驰小心翼翼地挪动着肿成了萝卜的双腿才走出屋外,他觉得今天实在打不动了。 于是他跟阿阮说:“阿阮今天麻烦你代替我一战,我要休息一天再跟它大战三百回合。”他与大黄打上了瘾,这几日一边酸痛一边又打得酣畅淋漓,难舍难分。 “行,我正好想会会它。”阿阮道。她跟宋驰的打斗风格完全不一样,宋驰作风张狂,喜欢跟大黄正面较量,所以胜负分得较快,一般以两者其一被踢出擂台为结果。 阿阮含蓄收敛,不爱正面较量,而且她观察宋驰大黄打斗的五天,他知道这家伙手臂比人长许多,打拳很有优势,于是拿了根细木棍作为武器。 大黄一开始上来就挥拳,它刚伸出胳膊被阿阮用木棍打到了,大黄立马吃惊地把胳膊收了回去。 阿阮想着:“大黄看样子很不习惯木棍,只习惯拳头和脚。” 可大黄却不再乱挥舞拳头,阿阮再要伸出木棍来,却被大黄的尾巴夺走,然后它虚晃着长臂,一脚将阿阮踢出擂台。 “它真的成精了。”阿阮惊叹道,感慨归感慨,阿阮也是不服输的心气,她很快回到了擂台上。 大黄喜欢速战速决,阿阮就反其道而行之,尽可能的拖延每一回合时间。半天下来,即使阿阮也有被踢下擂台的时候,但次数远少于宋驰。还好大黄只打半天,到了下午它就要睡觉休息了,不然阿阮也得遭殃。 山谷外偶尔传来一两声狼群的嚎叫声,晚上听得格外瘆人。宋驰有一点睡不着,他想着明天他要给大黄点颜色看看,要不揪住大黄的耳朵再踢它的屁股,不行,太粗鲁了。要不揪住它的尾巴,让它无法支撑身体,好像不太光明。 他走出屋子,屋外的月光洒满地,夜晚看着温柔和静谧。大黄和大黑分别躺在各自的地盘呼呼大睡,宋驰觉得惊奇,大黑白天就很能睡,到了晚上居然一样能睡,懒熊一只确定无疑。 他突然看到落晖背手而立,低头凝视着一地的月光,看样子像在思索什么,又像在思念故人,神情忧伤。过了一会儿他开始长吁短叹,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过会儿又苦恼地皱着眉头,紧紧思考起来。 在谷里住的这些时日,宋驰从未见过落晖露出忧愁的神情,他总是乐呵呵,活得很豁达开朗,仿佛心里从不想事,为何在深夜这般神态。 莫非落晖的背后深埋着某些无法排解的过往,宋驰心想,不过他不会主动打探别人不愿意说的事情。 人都有秘密,他何尝不是怀揣秘密,比如明明活不长久却还像没事人一样没心没肺,比如他对阿阮的喜欢越发强烈…人心底的秘密真是难以说清道明。 宋驰不想打扰落晖的独处,他转身回屋睡觉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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