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长身而立,仿佛回到了在沙场上奋力杀敌的时日,也有些怀念,“如果我提前知晓,是一定不会让它有孕的。它身体不好,生下这些崽子已是九死一生,险些送命,以后都要细心养着了。” 他贴近傻奴的脸颊,在她耳边低声问:“再也不能出去踏青,也不能出去玩耍了,你觉得它这样值得吗?” 傻奴闷不作声,她一时也给不出答案。 李远山在她的脸上为非作歹,打横抱起了她。 傻奴惊慌失措,“相公,这是外面!” 李远山含着她的唇模糊道:“今日小马走了太久,小蹄酸痛,大马抱抱她。” 他穿着义肢,步伐蹒跚,这会太阳刚刚升起,他的额头上却已经有了不少细汗,可仍旧笑着对她。 傻奴眨了眨眼睛,一个猜想一闪而过,又觉得他现在那么忙碌,应该没那么无聊,不会把功夫用在这上头。 她被男人小心地放趴在桌子上,眼前是成摞成摞的账本,傻奴摸着光滑的桌面,羞赧地回头望着他。 “不是想看帐薄吗?现在看。” 李远山用粗实的手指划开一页,指着一处,“镖车明面上运的是商镖,实际上夹杂着粮草和伤药,从南方运回金属,打造成兵器后藏在夹层中运往南方,再由南方各部送往前线。” 傻奴开始还在仔细看,后头就坚持不住了。 李远山捏着她的下巴,“怎么不看了?小娇娇儿闹腾了一整夜,不就是想知道这些?” 傻奴看着自己的汗珠滴在案上,耳朵都臊得通红。 她还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没想到男人第一眼就看出她的异样,精准地猜出了她的所想。 他的唇片贴着傻奴的眼角,欲言又止,“傻奴,要是我……” 他眸光流转,最后还是没能说出口。 话都说到了这种地步,傻奴应当也知道了苏伟那边的布置。 西北军屡遭削弱,尤其是在他和付全都被排挤走后,处境更加艰难,手握大权的苏伟怎么甘心?就算苏伟甘心,他的县主妻子也不会同意。 他至今不知道是谁把他放走了瑶南奸细的事情告密给了圣上,更不知道为何,那人什么都说了,唯独隐去了苏氏此人的存在,保全了傻奴。 而那人的保留,也让他伤愈后日日胆战心惊。那人像一条隐藏在暗处的毒蛇,不知什么时候会出来再咬他一口,要他的命。 这是一条非死即生的路,从某种意义上,他和付全都是被逼着走上这条路的。 他是因为傻奴的安危,而付全是因为他和苏伟都走投无路了,付全最重感情,不可能坐视不理。 这里是办公事的地方,付全也快来了,李远山浅尝辄止,没有太过折腾她,给她清理好后把她抱在怀里,累了好久的小东西终于睡着了。 傻奴睡着时还是老样子,看起来像个孩子,纯真地张着小口呼吸。 傻奴,要是我离开了,你要怎么办? 他叹息,不行,放不下。 只要再谨慎些,一定没有事的,等到苏伟的城南关彻底和王朝决裂,傻奴就安全了,他再也不用担心告密的小人来日会拿傻奴的身份做文章。 他再经不起一次失去傻奴的考验,他会疯的。 * 傻奴醒来后,李远山维持着原本的姿势抱着她,沉沉目光锁定她,问:“还想知道什么?” 傻奴在屋子里扫了一圈,男人拍了下她的腰肢,“付全出去了。” 傻奴这才压着嗓子问:“你会有危险吗?” 李远山半晌没说话,在傻奴认为他不可能回答她的时候,他却道:“如若获罪,你我同罪。” 傻奴的脚踢了他一下,“所以床头的小盒子,是你给我买的骨灰盒?” 她可忘不了百合看到那个小盒子时大惊失色的脸。 李远山环在她腰间的手紧了紧,“我会抱着你走。” ——我会抱着你走。 而那个时候,恐怕她早已被装进了小盒子里。 脚腕上的铃铛响了响,她故意蹭上他的小腿,“那这个呢?” 李远山顿了会,“装饰品,让我知道你在哪里的。” 傻奴眯起眼睛,小脚滑进了他的裤腿。 男人压抑着呼吸,拨开她,“别闹。” “不说实话,就闹。” 小孩长大了,不好糊弄了。 李远山深深苦恼,傻奴已经不是他能三言两语打发的痴儿了,嘶哑着招了:“锁魂的……” 在西南,银铃只是女子的寻常装饰品,但在王朝偏偏相反,是用来招魂锁魄的。 傻奴听罢一愣,就要取下,“别给我弄这种不吉利的东西呀!” 男人按住她,“死了再戴,你的魂早就跑光了,还有什么用?给我戴着!” 傻奴十分委屈,“哪有人给自己媳妇戴这个的呀……” 李远山铁青着脸,别扭地看向别处,“他们相处一世就已厌倦,自然不想再当夫妻。我说过下辈子我们还在一起,谁也别想带走你。” 男人霸道的爱意让傻奴感动,可、可……脚腕上戴着这种玩意,傻奴只觉得毛骨悚然…… 她好怕鬼的。 傻奴带着哭腔,“相公,不愧是你。” 爱得又野又疯,有时候连她都害怕,也幸好是她,换个女人当是被他吓跑了。 诡计多端的大狗狗亲吻她的嘴角,慢慢他的气味又填满了整张脸,他痴迷而眷恋,“疼不够你,怎么也不够……” “傻奴,我答应你,我会保护好自己。” 从镖局离开时,傻奴又央着他去看了看雷电雪娇和孩子们,她尝试抱起那些刚刚来到人世间的小生命们,心快软化了。 这些小东西长得都像雪娇,柔弱可爱,在她怀里伸着四蹄,讨她疼爱。 李远山在一边站着,在傻奴看不到的地方,表情变了又变。 女人身上天生有着母性,傻奴也不例外,他能看得出傻奴很想要孩子。 可惜……可惜。 他造的孽太多,最后都报应了回来。 日落西山,李远山拍拍她的小脑袋,“别在外头晒着了,回家。” 傻奴放小马回去,蹲在地上,看到他满是黄色茧子的手掌,伸出手,将自己软嫩的小手放了上去,瞬间就被有力包裹住。 坐在马车上,傻奴的眼睛在车里转了一圈,“咦,这车好眼熟。” 李远山不自觉地僵硬了身体,眼神飘忽。 “好像是当初相公要送走我的那辆。”傻奴用手指戳他的胸膛,“要不你还是把我送走吧。” “做梦。”李远山干巴巴道,一张刚硬的脸已经黑成了大铁锅。 傻奴发出阵阵笑声,他挺了一会,还是忍不住跟着笑出。 他用坚硬的鼻尖蹭她的,温柔许诺,“傻奴,永远跟着我吧。” 他满眼热忱,还有些傻奴看不懂的东西在里面。 傻奴板着脸不说话,学他这半年来要死不活的样子。 李远山坐直了身体,“报复心真强。” 傻奴反而攀了上去,“不装啦?” 他哑然,又不吭声了。 到家了。 傻奴掀开帘子下车,听他在孤独的空间中说:“只是想让你多疼疼我。” 傻奴搓了搓自己的脸颊,又把脑袋塞了进去,露出可可爱爱的一张笑脸,“你下来,我疼你。” 男人的脸藏在昏暗的车厢中,语句中掺杂着无人可察的期待,“如何疼?” 娇儿笑眼弯弯,嘴唇开开合合,无声地说了几个字。 李远山霎时表情起了变化,像只大野猴一样急匆匆下了车,抱着她就向卧房大步走去。 作者有话说: 今天又是被女儿甜哭的一天,话说上章的小提示有人猜到了吗?
第37章 信纸 [V] 自从知道李远山做的是什么生意后,傻奴开始变得粘人,每日跟着李远山去镖局,再由周管家送回家去。 她在镖局的书房也有了一张属于自己的小案,上面摆着她的金算盘,和李远山亲自为她做的玉枝笔,椅子上零零散散放着几个布娃娃,每一个都有自己的名字。 只是她并没有多少机会坐在那里玩娃娃,大多数时间,她是被李远山抱在腿上的,男人会一手环着她的腰肢,一手去做自己的事情;傻奴则趴在案上算算写写,时不时问他点什么。 李远山会如实回答,也会在她转回头时深深地凝望她。铱驊 都说夫妻相看生厌,日子过得越久便越是厌倦,怎么他就舍不得少看一眼? 要看她的小手,是否有因握笔而起茧;还要看她的小嘴,是否会因咬笔而沾染了调皮的墨汁。 除了付全,他不愿意和任何人见识傻奴的娇憨甜美,但原因再不是从前那个李远山所说的“一个傻子还不够给他丢人的”。 书房里来人时,或者他出去时,他就会让傻奴回到自己的小案去,那里有一道矮小但厚实的屏风,能把她的身影彻底藏起,只余她身后自窗外偷偷洒进的阳光陪伴她。 傻奴就在这里咬着笔杆,一笔笔将这些见不得人的暗账润色,成为可以送往户部和衙门审阅的明账。 这是一件既庞大又琐碎的事情,傻奴已经连续半个月未睡好觉,闭上眼满脑子都是数字与人名。 眼睛这么一闭,没休息好的小娇儿就趴在案上睡着了,微张着娇润的小口,笔杆也忘了拿出来。 身上落着几片叶子的李远山回来看到这一幕,轻手轻脚地取出她手中的毛笔,又面不改色地亲了亲她的耳朵。 傻奴被吵醒,睁开水光莹莹的双目,赧然地歪着头看他,“相公,你回来啦。” 温热的大掌牢牢控制住了她的后颈,男人依旧不打算放过她的小耳眼。 难怪会梦到蛇信子,傻奴脸热耳红,却乖巧地任他在自己身上留下气味。 见傻奴如此依顺,李远山喟然叹息。 仅是如此看着就会心动,该让他怎么是好? 他抱着她进入里间,随着房门的关闭,里间彻底进入黑暗。 李远山武将出身,目力过人,他能看到傻奴因为害怕而露出的惊恐表情,搂紧他的双臂和贴在胸膛的顺滑秀发。 他低沉地笑了一声,极为享受这一刻。 因为整理帐薄,傻奴已经许久没跟他亲密过,他明面上没说什么,但其实内心已然十分不满。 “怕了?”他摸着她的小耳朵,上面还湿湿的。 傻奴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靠在了冰冷坚硬的墙面上,而李远山的头已经俯到了她的脸前,两股呼吸若有似无地交织在一起,鼻尖偶尔误触,却又带来另一种温柔的缠绵。 傻奴紧张地说:“我怕黑……” 李远山的声音竟也跟着黏着起来,“不是指这个,我是说……” 他死死掐着她的细腰,故作凶煞,“怎么不怕我惩罚你?难道我不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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