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若无其事地捏起一块核桃肉送进她的嘴里,傻奴这才正回头,继续看戏。 她警惕地看了好几次,李远山次次都安分守己地奉上吃食。 她觉得他刚才也许只是忘了拿,终于不再注意他了,一口一口吃着。 李远山的手指碾了碾,再次空手上去。 傻奴再次咬了个空,李远山甚至恶劣地刮了一遍她的小牙。 傻奴慌了,连忙看周围的人有没有看到,好在这会正是好戏上演,大家都在看戏。 李远山从容地捏起一块核桃,放进了他自己的嘴里。 那核桃不再甘涩,反而带着一股甜腻的味道。 傻奴怒视着他,李远山擦了擦手,罕见开口:“母亲,我带傻奴去如厕。” 傻奴怔住,她什么时候要如厕了?! 她的戏还没看完呐! 然而李远山已经站起来了,不容拒绝地拉起她就走。 李远山绕了个大远,回到他们的屋子,他一扇扇关上窗子,又插上了门拴。 傻奴拿出干净的便壶,满脸为难。 相公已经好久没有敦促过她如厕了,怎么这会又想起来了? 她根本没有半点想要小解的意思。 男人自背后抱住她,抢走了她手中的东西扔到一边,一颗颗挑开她的扣子。 扣子小如珠玉,他的手指粗而糙,摩擦在精美面料上发出一阵阵窸窣响声,然后又滑到了她的脸颊。 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鼻尖,傻奴盯着他深不见底的眼睛,温顺地合上了眼帘。 小兔子落入了黑豹的掌中,被他抱在怀里贴脸安抚,温柔极了,银铃顺着韵律响动,最后无力地垂在塌上。 傻奴再没心情看戏,大年初一,她睡了一下午,到了傍晚才醒来。 她推开一直把脑袋蹭在她耳边的人,随手抓起一块帕子擦干净自己的耳朵。 她做了一下午的恶梦,梦见自己的耳朵眼被蛇信子钻了,舔自己的脑子。 傻奴打了个寒战,对上一本满足的男人,“相公!!!” 李远山瞬间不动了,傻奴苦恼地捂住耳朵又松开,送了上去,“那、那……” 大狗狗眼看着就要被她惯坏了。 * 年关过后,镖局又忙了起来,李远山整天不见踪影,每每是到了深夜才会回来,傻奴也有了看不完的账本。 百合给她点了一盏油灯,就着昏暗的灯光,傻奴趴在案上,算珠打得啪啪作响。 门被推开,百合刚张开嘴,就见李远山的手指竖在嘴边,然后笑着指了指外边,百合心领神会,悄悄退下。 娇儿坐着只比桌子高一点,全因这张桌子是为李远山定制的,他个子高大,自然桌子也高。 “一万三千六百两……”傻奴对钱没概念,只对数字敏感,饶是这样,她还是忍不住惊呼,“半年就挣了这么多!” 她听付全说,边关的瑶水一年税赋也不过几十万两银子,镖局怎么这么挣钱? 她怕自己算错,又仔细对了一遍账,有些懂了。 大部分镖都是运往西南各地的,虽然上面并没有出现苏伟的名字。 相公还和西南战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傻奴合上帐薄,明明是夏天,她却如坠冰窟。 男人坐在床上,看着傻奴的表情变化,本来舒展的眉心皱起。 烛火摇晃,夏日繁星点点,小鸭子已经长成了肥美大鸭子,在院子里转着圈儿找傻奴要吃的,傻奴走出去喂鸭子,正纳闷门拴什么时候被锁上了,就听到一阵笨拙吃力的脚步声。 她回头,看到高大而沉默的男人,如山一般笼罩了她。 傻奴有了心事,没有露出以往那样开心的笑容,反而是担忧地望着他,却不知道要怎么问。 私运粮草给前线,这可是要砍头的买卖。 他不怕吗? 李远山穿着一身月牙白的长衫,并没有拄拐,衣摆下的两条腿也是完完整整的。 他冷着脸皱着眉,却完整魁梧如落难前,那个风光无双的大将军。 傻奴一愣,站了起来,不敢相信地摸着他本该不存在的右腿问:“相公你的腿……” 她的话音猛然停住,因为她触及的并不是凡人的肉身,而是没有温度的东西。 她提起他的裤腿,看到了一截木头,光滑而粗壮,形似真腿。 李远山漠然转身,走路时一瘸一拐,深一脚浅一脚,仿佛只是一个腿上受了点小伤的武将。 这半年来,李远山还是沉厚寡言的,鲜少开口说话。 他今日终于拿到了等了半年多的义肢,本以为傻奴看了会高兴,没成想她是这样的反应。 他的心像是被针扎过一般,细细麻麻的疼痛从心口传来,让他冷汗直流。 他克制着低吟,解开了义肢的机关,断口处已经被磨出了血,他一时分不清是伤口疼还是心在疼。 这点伤对久征沙场的李远山来说只是小意思,他甚至连管都不想管,然而他的小妻子却如临大敌,摸出一罐罐伤药给他擦上。 金创药中含有镇痛的成分,他的断口已经少了许多刺痛,可心还是有感觉。 他明白是自己又小心眼了,再看那小娇娇儿,正捧着他的残腿疼惜呢。 李远山挺直了脊梁,大掌摸上她的头顶,温柔摩挲。 然后掰着她的脑袋偏移了一点点方向。 他喉间发出浑浊的声音,带领着她给他想要的。 入睡前,傻奴听见他在一片黑暗中低声说:“傻奴,下辈子我们还做夫妻。” 傻奴摸着那个神秘古怪的小盒子,闷声回他:“这辈子都还没过完,就想下辈子,贪心。” 男人又不说话了。 傻奴转过身,弱弱地提议:“那……下辈子让我当男人,行不行?” 小手被男人攥住,他放在唇边轻咬,声音沙哑,“今天你也可以做男人。” 傻奴一听这个可不困了,“怎么做?” 话没说完,她就被拽到了他的身上。 李远山在黑暗中翘起嘴角,满是宠溺,“相公,还请怜惜娇娇……”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疼你 [V] 这一夜酣畅淋漓,他们约好了下辈子她当男人,又约好了下下辈子一起当小狗,下下下辈子一起当小鱼。 但到了最后,她只能当块漂亮的小石子儿,被喜爱奇石的收藏家放在手心把玩。 李远山精力充沛,这边才刚哄好傻奴睡觉,那边又要早起去点镖,却冷不防被人捉住了袖子。 他背对着她而笑,悄悄将脊梁挺直,再转身时,脸上已经没有了任何表情,仿佛刚才那个无声失笑的人不是他。 大狗狗学会了伪装,知道如何让自己的主人疼他,他不会让主人发现他早已放下那些自我怀疑。 傻奴迷瞪着眼,只是简单梳洗过的她没有簪任何发饰,夏季的衣衫虽然单薄,但也看得出她这身衣服不再是从衣铺里买的成衣,而是裁缝为她量身打造的,身形的处处都勾勒得极为精妙。 “相公,带我去吧……” 李远山复杂地看着她,傻奴明白,这就是他的拒绝。 她紧张地捏起一根男子玉簪插在发间,面上一片羞红。 昨天她哭着说只在上头不算男人,他就哄着她把这根簪子插上,说戴上了男人的簪子就算男人,骗她继续。 如此小把戏取悦了他,李远山揽着她上了马车。 他把傻奴的手放在掌心搓捻,想不通傻奴从何时起竟懂得了用这种办法让自己妥协。 看来热衷于表演的不仅是他,还有个小娇娇儿。 他半垂着眼帘,偷偷看向娇儿。 傻奴只想着自己的心事,没有注意到他满含宠爱的目光。 她希望自己看到什么,又希望自己什么也看不到。 天还没亮,雾气飘渺,镖车已经准备好,一个个大箱子被绑在上面,镖师们腰别长剑,见到李远山恭敬地行了一礼,也在看到娇憨的傻奴时愣住。 世间女子大多柔美温婉,或是明艳大气,但他们却从没见过气质如此特别的女子。 他们先注意到的是她过于矮小的个子,开始他们都以为是李远山太高映衬的,后来发现她就是这么矮。 其次才是她的美貌。她美得特殊,不同于任何一个他们见过的女人,混合着少女的天真和妇人的熟美,像是一颗将熟未熟的水蜜桃,藏在威严大树下为她遮风挡雨,也用自己的甜美驱赶大树面对暴风雨的恐惧。 傻奴甚少来镖局,偶尔来一趟也是和周管家对理不清的账,这些镖师不认识她也实属正常。 她仔细地观察着这些铁皮箱子,许是里面的东西太沉,连车板都比寻常镖车的要厚上许多,傻奴想打开箱子看看,犹豫地看了李远山一眼。 “镖车在出关进关时守卫都要一一打开查看。”李远山毫不避讳,当着所有人的面掀开盖子,里面放的是一些日常器物,看起来十分普通。 和战争也扯不上任何关系。 十几辆镖车的车轮徐徐转动,去往遥远的地方,发出不堪重负的吱扭声。 傻奴始终笑盈盈的,看不出有什么想法。 李远山掰过她的小脸,“放心了?” 傻奴迟疑地点点头。 李远山松开了她,淡淡道:“在车板里。” 他转身进了镖局的大门,“下次不许再瞒我,有什么大可以直接跟我说。” 原来相公都知道啦……傻奴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像只粘人的小猫儿一样跟了上去。 镖局里养着许多马儿,其中一匹威风凛凛,浑身全黑,油光水亮的,看人的时候总是气势睥睨的,乍一看上去像是马中李远山。 “他叫雷电。”李远山拍拍雷电的脑袋,傻奴却被旁边一窝刚出生的小白马吸引去了。 傻奴站在栏门边瞪着眼看,满是喜爱,“好可爱呀!” 李远山轻笑,“这是雷电的……嗯,崽子。” “孩子”二字在他的嘴里又换了个方式说出,他小心翼翼地避讳着。 傻奴一脸怀疑,“是亲爹吗?” 雷电可是黑毛的,这些马崽却都是白色的! 男人温热的大掌包着她的小的,牵着她走向另一个格外干净的马厩。 干草堆中睡着一个矮小的白马,比起别的马儿,它实在太小了,而且通体雪白,或许它还在好梦中,长长的睫毛在微微颤抖,有一种甜蜜而脆弱的美丽。 傻奴看呆了,“这只马儿好漂亮!!” 李远山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它是雷电的妻子。” “叫什么?” 男人但笑不语,在心里回答她——雪娇。 傻奴回过头,“怎么不说了?” “他们都是我在西南的战马,白马是早产的,跑不了太久,只能放在马厩里观赏,这次怀崽也是我不知道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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