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脸瞬间变得不自然,仿佛一个诡计被戳穿的坏孩子,手都不知道要放在哪里才好了。 “相公,你似乎和王爷很像。不是长得像,而是神态。他问我为什么不怕他,我说……”傻奴卖了关子。 果然李远山被勾起了兴趣,“那我的小娇娇儿说了什么?” 傻奴幽幽道:“我说,他让我想起了我的爹。我爹第一次见面就给了我糖吃,还总喜欢板着脸训斥我。” 身中数箭的男人把拳头握在嘴边咳了咳,“我自幼丧父,十三岁就跟着王爷打仗,自然像他。” 水声哗哗响起起,傻奴松了口气,觉得自己总算蒙混过关了,却眼睁睁看着自己又被抱向了卧房,她拼命挣扎,“还没洗头!” “不洗了。”李远山哑着嗓子说,“见了亲王都敢胡说八道,爹爹今天必须得教小娇娇儿规矩了。” 瑶南四季如春,永远都有开不败的花朵,除非那花朵被人取下,放在瓶子里,没有及时更换新的进去。 花瓶里的海棠花绽得娇艳,只是花瓣边缘因为缺水而微微卷缩了起来,看起来楚楚可怜,李远山淡淡扫了一眼,把傻奴翻了个儿。 他有的是教育小孩的办法。 强势的男人牢牢地压制着娇儿,随着第一声巴掌响起,傻奴默默拿软枕把头藏了进去。 相公已经许久没有打过她屁股了,当真是生气了。 她蔫儿头耷脑。她又犯错了。 “以后,只信我就行了,听见了吗?” 带有浓郁香气的脂膏被抹在了所有她发红的地方,李远山平复着呼吸,久久没有得到回应。 他掀开枕头一看,他家小孩又昏过去了,脸上还挂着晶莹剔透的泪珠。 他鬼使神差地取了湿帕子,又把那些刚刚涂好的脂膏擦了去。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大狗狗只知道,自己嗓子干巴巴的,想喝水。 -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的时间,傻奴晃着腿儿醒来,她小肚子虽然是鼓鼓的,但是她饿了。 她还没有彻底清醒,嗓音里带着慵懒的调调,“相公?” 李远山略显尴尬地为她盖好被子,不等傻奴跟他说上句话,他就已经去洗脸漱口了。 傻奴只好自己穿衣服。 这脂膏还是第一次用,是周管家给她带的,傻奴觉得也不是很好用,黏糊糊的不舒服。 她慢慢穿好衣服,坐在小桌子前乖乖等饭。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脸热热的,下雨后的天气是不应当这么热的,她摇着手给自己扇风。 厨房大娘端着饭菜进来,傻奴有些意外,“周叔叔呢?” 不远处的李远山身子一僵,赶走了厨房大娘。 傻奴更迷茫了,“周叔叔去哪里了?平时不是周叔叔来送饭吗?” “他有事。”李远山含糊其辞。 “喔……”可是看大娘的反应不像。 傻奴端起自己的小碗就站了起来,李远山现在是越来越搞不懂这个小东西了,喊饿的是她,不好好吃饭的也是她,他有些不耐地斥道:“吃饭了,别乱跑。” 半天没动静。 李远山一扭头,好样儿的,学会不打招呼就走了。 他登时跑了出去,追上傻奴,“别进去!” 傻奴都走到老太太门口了,不明所以地仰视着他,“为什么?” 月色初上,静谧的风吹散雨后的潮湿气息,男人目色沉沉,让人有些看不清他的表情。 刚才跑得太急,断腿被义肢磨得生疼,他后知后觉地蹲下,捂着伤口道:“母亲感染了风寒,你身子弱,别进去。” 傻奴俯身,像只狡黠的小狐狸一般笑开,“相公,腿疼?” “嗯。”他板着脸搭,耳根子却红透了。 傻奴将双臂张开,夸张地说:“以前后背那么长一条伤,相公连眼都不眨一下呢!” “今非昔比。”他的回答简单而强词夺理,只是静静地盯着他的小狐狸。 傻奴好像变得更聪明了,她在快速地成长着。 被他盯着的娇儿缓缓直起后背,趁他愣神的功夫冲刺跑向房门。 李远山这次是真气笑了,几步就扯住了她,将她抓进怀里,恶狠狠道:“我怕你疼,忍了一晚上了,你倒好,竟是不听我的话了!” 他连人带碗扛在肩上,“还有力气,那就回去做你该做的事情去!” “娘——救我——”傻奴呜呜哭起来。 男人有一瞬间的心软,但听到屋子里头还真的传出老太太趿上鞋子的声音,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李家人这一夜注定无法安睡。 傻奴呜咽了一晚上,求他:“相公,你就快睡觉吧,天都要亮了……” 李远山反倒越来越上头,“不听话的小宝宝必须受到惩罚,我今天不让你服我,我就不姓李!” 他用力地压下傻奴的双肩,“还敢不敢了?” “呜呜……” 他再压,“还敢不敢了!” 直到再也没有空间可以给他施展,傻奴也没松口。 “算了。”男人说。 都这样了,敢不敢还重要吗? 他还是第一次这么深地了解傻奴,以前他总觉得是傻奴承受不住,到头来承受不住的竟然是他。 他头皮发麻,快要崩溃了。 这臭小孩怎么这么倔,要把他逼疯了。 - 李远山实在太过操劳,终于在天亮之后睡了过去。 傻奴假寐,待听到他的呼吸渐渐平稳后,光着脚跑了出去。 几次三番答非所问、转移话题,必定有鬼,她非要去看看。 下人们诧异地看着赤足的傻奴,那双小脚上还有青青紫紫的牙印,傻奴终究是觉得不好意思,便加快了脚步,进了老夫人的屋子。 老夫人躺在床上,榻边放着一个盛满药汁的碗,傻奴闻了闻,觉得这味道似曾相识,仿佛在哪里闻过。 是哪里呢? 她这样想着,听到老夫人虚弱地唤她:“傻奴,怎么不穿鞋?快,把我的鞋子先穿上。” 傻奴笑嘻嘻地爬上了床,钻进被窝里,许是光脚的缘故,或是昨天一夜没睡,她打了个喷嚏,“娘,你生什么病了呀?为什么相公都不让我来看你?” 老夫人沉吟一会,“风寒而已,小毛病。” 傻奴越发觉得脑子昏沉,她想,她可能也染了风寒了。 老夫人身上暖洋洋的,她情不自禁贴得更紧了些,“娘,我好像也病了……” “乖,再晚一会娘就让王大夫给你熬一碗药来。难受吗?” “难受呢……”她像只脆弱的小猫一样嘤咛。 老夫人不知道在想什么,盯着房顶发呆,一手摸着傻奴的发丝,一手放在腹部。 傻奴的眼皮子打架,她忽然想起来,手边不就有一碗药吗? 喝了药就不会难受了。 傻奴毫不犹豫地端起药碗,却在刚刚进了一小口的时候被人掀翻了药碗。 她愣愣地看着地面上的碎片,抬头,李远山就阴沉沉地站在面前。 老夫人也回过神,大惊失色,“傻奴!你喝了多少?” 傻奴擦擦嘴边黑乎乎的药汁,“一、一口……” 老夫人差点被吓晕过去,“这药凉了,我让人给你弄一碗热的来。” 此时正是下人洒扫的时间,房内无人照应,老夫人只好自己去找王郎中。 又只剩下傻奴和李远山了。 傻奴往床角里缩了缩,试图用薄薄的棉被抵挡男人伸过来的大手。 “相公……啊!” 傻奴闭上眼睛,自己的脸撞入滚烫的胸膛,和箍在她腰间紧张的长臂。 她被缠得要喘不上气了,徒然地推了推他,“相公,我错了,我不该跑出来……” 李远山只觉得自己眼睛酸涩,“对不起。” “嗯?”傻奴仰头,青丝随之流泻。 为什么要道歉?乱喝东西的人是她。 “傻奴,对不起……对不起。” 李远山一直压抑在心中的秘密在此刻崩塌,当他再次亲眼看着傻奴笨笨地、自己把藏红花喝进去的时候。 傻奴与他的第二次见面便是新婚之夜,他也是这样看着傻奴自己毫无察觉地喝了藏红花,从此他的每一日都在后悔,为什么当初的他就那么自私,竟容不得自己的妻子给自己生个孩子。 只是个孩子而已,就算再傻,那也是他和傻奴的结晶,然而现在,那份幸福他再也求不回来了,就连一个傻孩子他也得不到了。 傻奴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发红湿润的双眼,“你怎么了?是不是也得了风寒?” 李远山咬紧牙关,但那破碎的、痛悔的哭声还是钻了出来。 那根本不是治风寒的药,而是打胎药。 老太太有身孕了,是谁的,她不说,也没人知道。 府里也根本没有治风寒的药,所以王郎中过了好久才端了一碗药来,让傻奴趁热喝了。 傻奴乖乖喝了,却又说:“和刚才那碗味道不一样……” 王郎中的尴尬一闪而过,“夫人,凉了的和热乎的肯定不一样。” 傻奴还想说点什么,在看到李远山红通通的眼睛后闭上了嘴巴。 她的相公又不说话了。 傻奴垂下了脑袋,向他张开双臂,“相公,抱抱。” 李远山发着愣,没有听到。 傻奴赤脚走近他,坐在了他的腿上,默默搂住他的脖子,瘪着嘴道歉:“我错了。” 李远山起身把她抱走,走时,傻奴听到偏房里传出低低的呕吐声。 她晃着小脚,“娘好像吃坏肚子了。” 她叹了口气,“今日点卯又迟了。” 但她还是拿到了自己的工钱,傻奴捧着好几串铜板,高兴极了,这是她来瑶南近两个月时间的辛苦费。 这些铜板有的发黄,有的发黑,可都是她的血汗钱,她才不嫌弃! 她也顺便跟苏伟请辞,没想到苏伟一口答应,害她都没反应过来。 以后就可以每天跟相公黏在一起啦,真开心! 傻奴回到家,发现门口停着一辆朴素低调的马车,她转了一圈才想起来,这好像是亲王府的马车。 亲王来找相公了? 傻奴进了门。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做饭 [V] 衣着华美的人胳膊上挂着几串铜板,还一脸笑眯眯的,乍一看上去很是滑稽,但傻奴浑不在意,她跑回了屋子里,用红纸做成红封,每个包上几十个铜板。 她做得慢而细,小脸兴奋得发红,仿佛这就是她今天最重要的事情。 家里一共十口人,她包了十二个,多出来的两个准备给大娘家的一对双生娃娃。 她拍去红封上的尘土,吹了口仙气,一股脑地塞进衣服里,见人就发,在看到别人惊喜的表情后,她的脸上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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