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不放心,还是决定去承明宫见皇帝。 夏漓仍留在承明宫,等着药煎好,她得再试试药。太医院的人不顶用,不知道药材顶不顶得用。她在书架上翻了本书,仍回自己位置上看书打发时间,顺便陪着此时又批起了折子的皇帝。 太子到的时候,皇帝正坐着在批阅奏折,他小姑姑盘着腿坐在皇帝下首,他的眼皮抽了抽。 一番觐见后,太子坐到了夏漓对面,他朝夏漓挑了挑眉,看了看她的腿。夏漓也跟着看自己的腿,她慢条斯理的把书放在桌案上,扶着桌子坐正坐好。 怎么啦?她在外面没规矩惯了,一朝回宫,不知不觉就怎么舒服怎么坐了呗。 “咳,太子,你此时来可是有事?”皇帝打断下面二人的眉眼官司。 “爹爹,儿是听说您发作了太医院院使,担心您的身体有不适,故来问候。” “朕没事,那起子御医不思报君,欺君犯上,朕已收拾了。” 刚好,这会儿吴太医亲自端着汤药进了殿,行礼后,跪坐在了下首正中的位置,将药端给了何玉。 “臣听闻长公主亲为陛下试药,特来禀告陛下和公主,此药方的药材臣已亲自一一检查过,臣也一直守着药熬好后送来,臣保证不会有问题。” 这位吴太医挺会来事儿的,抢了小内侍的差事不算,还亲自来表功。 夏漓招手让何玉把药端来她闻了闻,方让他把药端给皇帝。 “这,陛下不是说没事了吗,怎么还喝药。吴太医,你来告诉孤,陛下的身体究竟有事没事?” 太子不理解,太医亲自熬药、公主亲自试药,这是出了大事了吧。 “太子大侄儿你放心,姑姑跟你保证,陛下确实无大事,这碗药是调理陛下脾胃不和,睡眠不好而已。”夏漓见太子怒形于色,好心的为他释疑。 “太子殿下,臣与右院判大人等人一起为陛下会诊,陛下只是身体较常人虚弱。臣等已对症开方,一定会将陛下的身体调理好的”,吴太医忍笑,这天下敢叫太子殿下大侄儿的也没谁了。 “什么叫较常人虚弱,你们是干什么吃了,陛下的身体一直为你们诊治,你们是怎么治的,怎么就比常人还虚弱了”,太子怒气值更上升了些,他并没有觉得有被这几句话安抚到。 吴太医他觉得很冤,从前皇帝的脉也轮不到他来诊啊,他只是想来像皇帝表表忠心,没想到又遭到了无妄之灾,太子发火,他也只能俯首认罪。 “太子,朕确实感觉好多了,你别吓吴太医,他还算尽心,太医院院使糊弄朕,朕已经将他们革职抄家了。” 皇帝一口干掉了碗中的汤药,他今日确实被太医院气的郁郁,但有自家妹子为自己出了口恶气,此时又得到了大儿子的关心,心绪总算好多了,他微笑着的劝慰太子。 “仅仅是革职抄家太便宜这群庸医了,欺君之罪可是死罪。”太子仍然愤愤不平。 “此事朕已交于刑部,自是按律办事”。皇帝心情更好了,挥手放吴太医退殿。 夏漓见这父子二人旁若无人的父慈子孝,仅仅几句话,皇帝就被太子安慰到了,她阿兄真是一如既往的好哄啊。 “陛下,太医院的事已经解决了,剩下的就是您的身体调养了,我看不如就叫太子殿下陪您练五禽戏吧,也好叫太子好好为您尽下孝心,我看就晚膳后吧,正好你们都有时间。”夏漓可没忘他皇兄还需要健身锻体呢。 “练什么五禽戏,朕膳后散散步就行了。”皇帝他也想偷偷懒啊,不想动。 “五禽戏?孤也不会啊,等孤回去学会了就陪陛下好好练练”。太子欣然同意,能和他爹爹多相处加深感情,他觉得很不错。 “散步也行,那就每天晚膳后,出去走到出汗再回殿洗个热水澡。我陪您散步啊,不过五禽戏还是要学的,等冬天大雪纷飞的时候,咱们顶着大雪出门散步那不傻了吗?到时候太子再陪您在室内锻炼,正好!”夏漓再接再厉,誓把此事就此砸实。 太子也点头表示赞同,就这么定了。 被亲人这么管着,皇帝痛并快乐着。 晚膳后,夏漓和太子陪着皇帝散步,三人延着承明宫的宫道,慢慢逛到了北宫御花园,晚风徐徐,皇帝带着二人,身后跟着太监宫女一溜人,走进了望春亭,天已暗,微风徐徐,初夏的天气宜人。周围都是提着灯的宫人,三人靠坐在亭内,说说笑笑,放下一天的疲惫。 夏漓看着他们父子谈朝政、论时事,也聊八卦,气氛和谐,只觉心底被填满,她多年游走于民间,见惯了父父子子,妻儿子女,不是所有人都天经地义无条件的对你好、相信你、为你付出,也有为了一点点利益,就成为不死不休的仇敌的。 而皇家就更不用说,皇帝和夏漓就一起经历了先帝末年的惨事,那时风声鹤唳,父死兄亡,血腥残忍,惨不忍睹。她此生绝不愿再经历一次这样的人间惨剧。 夏漓早慧,在还不会走路的时候就能认字,会走路的时候已经是过目不忘。可也正因此,那些过往的记忆总时时刻刻在折磨着她,幼小的她差点就挺不过去。是眼前这个现在已近五十的男人,在当时,不顾一切,孤注一掷,果断将她送出皇宫,甚至送出了京城,为她求得一线生机。 后来,秦师傅带着她走遍民间,观察民生百态,体验世间世情。 百姓们即便历经再多的苦难,只要有一点希望的种子,他们就决不放弃求生。百姓的可爱就在于此,即使只给他们一点点希望,他们就满怀感激,特别容易满足。而这座的皇城中的一些人,即使锦衣玉食,也鲜有满足,倒是升米恩、斗米仇的例子比比皆是…… “怎么,有这么惊讶么,不过都是下边的人私传的,说不得就是以讹传讹”。皇帝见夏漓半天没有出声,以为她过于惊讶。 夏漓反应过来,她思维发散想远了,连忙补救:“那倒不是,就是觉得朝庭的大人们,明里衣冠楚楚,暗里议人长短,大人们果然不愧是为官作宰的人才,明里暗里都是一把好手,都是朝廷的栋梁人才。” 他们此时说的是工部的一位侍郎,鼻梁不知怎么断了,对外说的是巡视工程时被高处的横梁砸断的,奈何,没几个人相信这个说法,只因大家都知道,这位大人家有河东狮。这事物议非非,好多人都明里暗里劝这位侍郎休妻,再追究这个妇人殴打朝廷命官的罪责。 皇帝哭笑不得,这怎么就扯到人才不人才上了。 “小姑姑看问题的角度果然非同一般,孤怎么觉得你甚是赞同这位妇人的手段,孤是不是应该为未来的小姑父默哀了?”太子忍笑。 “倒用不上太子殿下为我的事儿操心,你管好你自己吧,都二十郎当的人了,还不成亲,你知不知道,你后面还有七个弟妹等着成亲呢,你可挡着他们的姻缘了”。夏漓怼太子。 “这倒是,皇后的千秋之后,把人选定下来吧,老二和你两个妹妹确实也都到了成婚的年龄了”。皇帝补刀。 “爹爹,您怎么又偏着小姑姑说话,再说她也不小了,您还是操心有哪个男子敢尚朝阳长公主吧”。太子郁闷,自小他和他小姑姑但有意见不和,他爹爹总是拉偏架。 “我不用陛下操心,随便张三李四都行,我堂堂长公主,那是有钱又有闲,嫁谁还不都一样。” “孤可记着这话了,有你哭的时候。” “唉!”夏漓叹了一大口气。幽怨的看着太子,不说话了。 “大好的时光,叹什么气,放心,有朕在。”皇帝知道他这妹子又有怪话了,他知趣的捧哏。 “儿女是那杀猪刀啊,刀刀催人老,陛下被催的都快要当祖父了,连累的我也得收拾收拾当姑祖母,生生的催的我,一夜白了头。”夏漓捏了一缕自己的青丝在手上观看,很是惆怅。 “哈哈哈……”皇帝大笑出声,尽管有了心理准备,仍然被自己妹子逗的破防,这一天的阴霾在此时尽皆散去。 太子被夏漓形容成了杀猪刀,表情炸裂,他简直不能相信,自己居然有一天能有此遭遇。 但看到他爹爹如此畅快的大笑,这些年陛下日渐威重,已经不曾见过他如此情绪外露。太子不由得也无奈的笑起来。 亭外众人也都随着陛下的笑容,会心一笑,只觉得这宫中的天,似乎都要亮起来了。 第05章皇妹送礼皇帝喜 在皇帝病体未痊愈之前,夏漓决定都守在承明宫,盯着皇帝吃药。因此回宫第三天,她起了个大早,专程等到皇帝下早朝后,掐着时辰赶到陪着皇帝吃了早膳。 然后皇帝批奏折,夏漓仍然找了本书坐在皇帝下首翻看。 “今日皇后为你准备了接风宴,你不如去皇后那儿,和女眷们聊聊天,守在朕这儿有什么意思”。皇帝不想夏漓陪在自己身边过于无聊。 “还是算了吧,我去和她们聊天,今天这个接风宴准办不成了,我不懂胭脂水粉,不懂绫罗绸缎,更不懂无病呻吟的诗词歌赋,我怕我会无聊的忍不住怼人找乐子。” 夏漓拒绝她阿兄的提议,她自小就不喜欢这种场合。 皇帝无奈:“不懂不会学,朕看你是懒,这些不过是女子都会的东西,对你来说不是应该容易的很”? 夏漓更无奈:“皇兄啊~,这些东西哪里就是女子都会的东西了,明明只有部分闲着会死的女子们,才学了这些东西作武器,好打击看不顺眼的对头,抑或阴阳怪气人身攻击对头。 我学它干嘛,我堂堂长公主,一力降十会!我要学了它,那不是太不怜香惜玉,太不厚道了。”夏漓振振有词。 自从自家妹子回宫这两三天来,皇帝数次陷入无语的状态。这样的歪理邪说,他还真找不到言词来反驳,他只能再次无语摇头。 何玉也再次习惯了陛下和长公主的相处模式,他自来都极为佩服这位长公主,无论是从前还小的时候,还是现如今长大了,她对待陛下从来都是这样自然不做作,亲昵又有趣。 何玉还从来没见过除了这位长公主,有任何一人能这么放松的和陛下说话的,关键是陛下也不觉得这样的说话、相处方式有何特别之处。帝王威严什么的,呵呵,不存在的。 “禀陛下,丞相韦唯、兵部尚书邓节谨求见”。何玉见外有动静,示意小内侍进殿禀示。 “宣”。 夏漓在听到“宣”字时,立马正襟危坐,宝相庄严的准备受礼。皇帝见她如此做作,也只是抽了抽嘴角当没看见。 一时二位大人进殿觐见。 只见身着两位紫袍冠带的官员先后进来,站在殿中央左手压右手揖了一礼,口称:“臣等参见陛下”,待皇帝免礼后,就着姿势,侧身向夏漓也行了一礼:“臣等拜见长公主。” 夏漓抬手还了半礼,面带微笑,仍正坐不言。 皇帝赐坐后,问道:“二位有何事禀报?” 座位稍靠前的韦丞相回话:“陛下,兵部左侍郎从缺,臣等拟了名单,供陛下择选。”,将事先准备好的奏折给了皇帝。 此时,何有才小声对夏漓说:“公主,丁嬷嬷传来消息,说是您说的那些礼物到公主府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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