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不用” 一时间,大殿上只有皇帝写字的簌簌声,及夏漓翻看药方的翻页声。 再没人去管放在夏漓案几上的药碗,大殿重新陷入了平时皇帝办公时的静谧中。 过了半个时辰,夏漓过滤了一遍所有药方,停手看向皇帝:“皇兄,我想见见太医。” “准”,皇帝挥了挥手。 “何有才,你去一趟太医院,召给陛下开方的太医,并多找几个医术好的一起过来。”殿外的何有才应了一声。 “殿下,还是老奴派人去吧,好让太医院的人知道是陛下的意思。” 何玉觉得稍有不妥,毕竟皇帝的医案,不得御准,任何人不得过问。他怕太医院的人见到的是长公主的人,对她的召见有所怠慢。 “不必,就是要让他们知道,是本公主召见。” “这……”何玉看向皇帝。 “无妨。”皇帝无可无不可。 又等了半个时辰,终于等到三名身穿太医院官服的医官,将他们引入大殿行礼的位置后,何有才退到了夏漓身后。 三位太医以一蓄有长须,年五十左右的医者为先,向皇帝与夏漓分别行完礼后,向皇帝询道:“可是陛下御体有不郁,臣请替陛下诊脉”。 皇帝摆摆手,食指指向夏漓:“听长公主吩咐。” 夏漓向三位太医点头:“我身体没有不郁,不过我有一些问题要请教,陛下的这些药方是谁开的?” “不敢,公主但有所问,臣知无不言,陛下的御体一直是臣在照看,药方也为臣所开。”仍是为首的太医回话。此人态度倒是恭敬,但说话语气倨傲。 “你的名字和官职?” “臣刘苏叶,忝任太医院院使一职” 夏漓看向另一位,看着比太医院使年轻不了几岁的太医:“你呢?” “臣张启然,居太医院左院判一职” “臣吴止,是太医院御医”,还是这位三十来岁的年经人反应要快些,不等她问,自己交待了。 夏漓点头,表示知道了,仍继续问院使:“刘院使,我记得你的前任方太医,因医治我的病情不力,被罢了官,你可是他之后就接任院使一职?” “回公主的话,是的,臣接任院使一职已有十年”,刘院使心中一凛,收起心中的不耐,集中注意力等着这刚回宫的公主询问,他倒是要看看她能问出什么问题来,他多年行医,不敢说是神医,也医治皇帝陛下十余年,这期间从无差错,他就不信还能被她问倒! 皇帝虽然继续批着奏折,也分了心听夏漓审人,此时唇角含笑,颇觉舒心,朕的妹子,言辞也是好应付的?看你们如何敷衍。 何玉则是一心看着夏漓问询,他近来也觉得这些太医都是白吃饭的,陛下的药都喝了十来天了,仍不见好。 他只觉公主不过漫不经心、简简单单几句话,却让平时倨傲的太医院院使弯了腰,长公主就是长公主,甚是得劲,他何玉甚是服气。 “这十年,陛下的药方俱是你所开?可有其他人为陛下把过脉开过药方?” “大多都是臣所开,偶有臣不当值的时候,就由张太医为陛下把脉开方,事后药方也是经过臣审核的”。 “我这里有你这三年来开的所有药方,这三年来,陛下一共生了一十九次病,你一共开了七十二张方子。将陛下的心肝脾肺肾通通补了一遍。这一十九次病中,有十一次是风寒,这些药方除了治风寒的,剩下的都是治好了风寒后,陛下的身体另有不郁,你开的方子,这些方子说的好听是将内脏通通补了一遍,说的不好听,则都是太平方子,换汤不换药,重复的也不少,是吃也可不吃也可。 这最近的一次,就是十天前,陛下又得了风寒,风寒症状减轻后,陛下胃口不好,你则对症开了补脾胃的方子,对此,你有何话可说?” 刘太医在听了这番话的开头,就已经出汗,听到最后已是两股颤颤,汗出如浆,脑子里全是浆糊。不知如何回答这突然的问询,只一个劲的结巴:“臣……臣…,臣愚钝,都是为陛下把脉后,照脉相开的方子”。 身为院使,为陛下治病,他当仁不让,他自认开方准确,确实多次治好了陛下的病情。但从未将多年脉案一起辩证过,却不想陛下的病情这么多年居然有律可查。 “也就是说照本宣科?多年来陛下反复风寒,反复脾胃失调,你都未引起重视,未查得病情的因果规律,就是哪疼治哪?你们就没问问陛下可有其他不适?问问何玉陛下可有其他需要,陛下因你们这群庸医未查得病因,病情一直反复,身体被你们越治越虚弱,你们知道不知道?” “臣问了的,问了的,臣愚钝,思虑不周,未能发现陛下病情反复有规律可查,只以为是因天气变化,不慎偶得风寒,请陛下治罪”。他深深伏地,知道此次在劫难逃,出了这么大的疏漏,性命不保。 皇帝此时已停了手上的事务,听夏漓质询太医院。他深皱着眉头,对请罪不作理会。 何玉则是大恨,什么叫不慎,陛下能有什么不慎,都是他们这些奴婢照顾不周,才让陛下反复得风寒。这些狗东西,死到临头,还不忘给他上眼药。 “这不过是三年的脉案药方,那么剩余的七年呢?张太医,你怎么说?”夏漓掉转刀口,质问院判大人。 “臣…臣…,臣有罪,虽偶有为陛下把脉,却从未整理分析过陛下的药方。臣失职,求陛下恕罪!求长公主恕罪!”。张太医他的情况比院使的情况好不了多少,他也快要吓尿了好吗。 夏漓出离愤怒,这些在朝庭任职的大夫,从来都是开太平方子的一把好手。发展至今,连皇帝生病他们也能如此敷衍。 但她如今养气功夫好,即使是再生气,面上也能不表现出分毫,只一双清凌凌的眼睛,不愠不火的盯视着这几个庸医。 夏漓看向皇帝,皇帝面无表情,对她点头。 “召太医院右院判,另宣大方脉科御医前来为陛下重新诊脉。”夏漓看向何玉,何玉领命而去。 “吴太医,你先给陛下请脉开方。” “臣遵长公主令”,吴止今日也是被吓的不轻,他今天不过是听说朝阳长公主召见为陛下诊脉的太医,以及其他医术好的太医,他不过是自认医术不错,这才跟上来,哪知道遇到台风,差点连他也一起刮下一层皮。他顾不得其他,他的两位上峰今日已是不能善了,他可不能被牵连。 吴太医顶着重重压力,抹着汗诊完了脉,他恭敬的回话:“禀陛下、禀公主,臣诊脉已得出脉相,陛下御体内像虚旺,心神失养,臣建议吃用人参归脾汤。” “你去开方,另,单独注明,与此汤相克的食材、香料等,交给何玉。”夏漓吩咐道。 “臣遵旨。”何有才领着吴太医去了旁边开方。 “太医院院使、左院判,玩忽职守,渎职失察,着去官革职,抄家下狱,送刑部彻查议罪。”皇帝不想再看到那两个没用的东西,直接下令把人送去刑部,自有禁军来将这二人带走。 殿内一时陷入了沉静,气氛严肃,充斥着压抑。 “阿兄别怕,小妹保护您。”夏漓收起自己的坏心情,忝着脸,眨巴着眼,故意恶心他阿兄。甜言蜜语砸向皇帝,打算将皇帝砸的齁心,再不记得这起子糟心事儿。 皇帝好险没被夏漓恶心出个好歹,看着夏漓做作的表情,只觉憋着的一口气给恶心出来了,闭眼抚额,无语问苍天。 这戏好像是演过了,夏漓自己把自己给恶心的都差点吐了:“这么恶心吗?我自己也很受伤啊,我的个天啊,呕~”。 吴止开方子的手,因夏漓的插科打诨彻底稳了下来,开完方子后,继续写汤药相克的食材,然后一并递给何有才。 “陛下,臣有情容禀。”见公主在看方子了,吴止提着心,想向陛下求一个说话的机会。 “说” 听陛下简单明了的声音,吴止抖着胆子给皇帝提建议:“臣请查看公主手上的脉案与药方,臣想知道陛下以前吃的方子后,看是否有可借鉴之处,以及查缺补漏。另,臣建议陛下可适当的运动,让气血流通,增强陛下的体质以抵御病痛的侵袭,在天气稍有变化时不至于立马受风寒。” “陛下,我也觉得您该动动了,中午我陪您散了会步,您都快喘气了啊!吴太医,你可会五禽戏,你教教陛下。”夏漓觉得让皇帝运动是个好主意。只是皇帝的脸色怎么更臭了呢?她无措的摸了摸鼻子。 “臣会,陛下,等您有空闲的时候,随时可召臣下为您演练锻炼的身法。”吴止他很愿意教陛下打打拳。 “将朕的药方,可给右院判和吴太医以作参考。”皇帝对学五禽戏这事儿不至可否。 何有才将药方给了吴止。吴止当场便验看起来。 这时何玉领着右院判并其他四个太医一起进了大殿。 等诸人行完礼后,夏漓才开口:“诸位,都轮着去给陛下把脉开方吧。” 这一干太医,在来的路上都知道了顶头上司俩人都下了大狱,俱是心惊胆颤,战战兢兢的照吩咐把了脉开了方。 夏漓看了四人开的方子后,见右院判开的方子和吴太医的都可用,即让他们几人再商量商量,定下最终药方。 众太医缩着脖子,退去一角议论方子。等他们统一意见,重新开了方子,夏漓看过点头后,他们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就用这个方子,你们几人此次就负责调理陛下的身子,但有疏忽,就回家当兽医去吧。” 夏漓继续敲打这几位太医:“不管以后太医院是谁当家,更不管以后是为哪一个病人诊病开方,但有自私的只想明哲保身,不为病人着想,只想着开太平方的,趁早回家改行当兽医,你们回去告诉太医院所有太医,我会一直看着你们的。” 夏漓收回打量这几位太医的眼光,只轻松的给他们陈述事实,她倒要看看以后还有谁敢在她眼皮子下,心安理得的当一名开太平方的庸医。 众太医在夏漓的打量下,俱是噤若寒蝉,唯唯诺诺的应了是,方被夏漓挥手赶了出去。 等走出殿门,方敢互相以眼神打招呼,擦去额上的汗水,自回去安排熬药事宜。 是日,长公主回宫第二天,就掀翻了太医院,让一众太医心惊胆颤的消息,就传遍了朝野内外。 第04章太子是把杀猪刀 当皇后得知太医院一、二把手都被革职下了大狱的时候,捏紧了拳头,这太医院院使,还是她当年看人伶俐,向陛下推荐的。 这些年,这位刘院使对她恭敬有加,为她看病也是尽心尽力,如今,问都不问她一下,就直接给下了狱,陛下这是完全不看她的面子了? 还是这位刚回宫的长公主这就迫不及待的来显示她的存在感了? 皇后一时只觉心中憋着一口气,上不去也下不来。 东宫的太子得知消息的时候,摸了摸下巴,吩咐东宫大监赵全:“你派人去宣吴太医,孤有些头疼,你让他晚点过来给孤把把脉”。 太子的手敲着膝盖,陷入了自己的思绪:那个刘院使,他用不惯,惯用的是年资并不高的吴姓太医。陛下的风寒症已是好了的,不知可是陛下的身体又有其他问题,所以出来发作这起子太医的是他的小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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