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侍卫也跟着抱拳行礼:“傅小姐大恩大德,郑某没齿难忘。” 傅知宁苦笑一声:“我也不过是一时之兴,眼下真和你们成一条绳上的蚂蚱了。” “傅小姐放心,即便将来有事,我也不会连累你的。”吴芳儿忙道。 傅知宁叹了声气,为他们安排好住房后,便一个回了傅家。 莲儿自从回到院里就一直等着,一看到她回来急忙迎上去:“小姐……” “今日之事,任何人都不准说,你与我只是出门逛街,逛完就回来了,谁也没遇到过,知道吗?”傅知宁难得严肃。 莲儿愣了愣,半晌乖乖答应一声。 傅知宁知道莲儿一向靠谱,叮嘱完便没有再说什么,也没有再想接下来该如何做,只是将包了玉佩和收据的绒布小心放进妆匣,又叫人进来将被褥抱出去晒,待到被褥晒得松软暖和才抱回来,铺上新的床单。 这是他每次来之前她都会做的事,这一次也毫不例外,只是等做完这一切,她才想起‘他’就是百里溪。 ……所以她现在这一切,都是为百里溪准备的?傅知宁脸上倏然冒出一股热意,再想到他有可能会与她同房,更是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既然敢在三年前将自己许出去,便不是那种视贞操如命的女子,先前每次服侍他也是心甘情愿,只是……她那时候不知道他是百里溪啊! 就好像她仗着无人认识自己便在大街上装猴子,结果掀开眼上白纱发现满大街都是自己亲戚朋友一般,这比喻虽不恰当,所生出的羞耻感却是异曲同工。 莲儿进门时,便看到她脸颊泛红,眉头紧蹙地盯着床褥看。 以为是被褥有哪里不对,莲儿疑惑上前:“小姐,怎么了?” 傅知宁回神:“没、没事。” “可是不喜欢这套床单?”莲儿不解,“奴婢拿去换了吧。” “不必,”傅知宁深吸一口气,随即又镇定下来,“就这套吧。” 床单被褥都换了,屋子里也照例通了风,傅知宁准备就绪,待到晚上沐浴更衣,换上新的衣裙。 “都退下吧,今晚不必守着。”傅知宁淡淡吩咐。 莲儿答应,从外头帮她将门关上了。傅知宁独自一人留在屋里,从妆匣中取出今日刚买的玉佩。 玉佩的刻痕里还有没弄干净的脏点,傅知宁想着百里溪一时半会儿不会来,索性翻出针线筐,取了一枚细针仔细清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将玉佩清干净了。 她轻呼一口气,用帕子绞了水把玉佩仔细擦了一遍。 烛光下,玉佩色泽荧荧,一看就饱含诚意。 傅知宁满意地将玉佩放到枕头上,又去吹熄了灯烛,于黑暗之中蒙上白纱,安静等候百里溪的到来。 一个时辰过去了,两个时辰过去了,转眼就到了子时。 傅知宁昏昏欲睡,好几次都差点栽到地上。 坚持到后半夜,她终于受不了了,歪在床上睡了过去,枕上的玉佩轻轻一颤,直接贴在了她的脸颊。 ---- 作者有话要说: 知宁:我斥巨资买的!
第33章 夜色已深,整个京都城都睡了,唯有吴家灯火通明、气氛严肃。 书房内,吴阁老焦急地来回踱步,直到听到房门轻响才猛地回身,看清是谁后急忙迎了上去:“内相。” “阁老。”百里溪微微俯身。 吴阁老没心情寒暄,关上房门后扭头便要下跪,百里溪虚扶一把,手指冰凉不似活人:“阁老这是要做什么?” “老夫惭愧,有一事想借东厂之力。”吴阁老忙道。 百里溪面色如常:“不知是何事。” “老夫……老夫……唉!”吴阁老长叹一声,请他坐下后忍着火气开口,“老夫府中遭贼一事,想来内相已经听说了。” 百里溪勾唇,不急不缓地端起手边杯盏:“阁老今日大动干戈,咱家想不知道也难,不过咱家要提醒阁老一句,遭窃固然心急,可也不该失了分寸,若是叫圣上知晓,只怕会怪罪于您。” “老夫何尝不知,只是、只是家中丢的并非什么传家宝,而是活生生的人!”吴阁老难以启齿,忍了半天总算说了出来。 百里溪端茶的手一顿,若有所思地看向他:“哦?” “吴家出了奸佞,将老夫那不争气的孙女带走了,眼下人已经丢了一天一夜,老夫怎能不着急,可又怕会坏了芳儿名声,只好出此下策,借找物之名找人。”吴阁老一股脑地全说了出来。 百里溪唇角浮起不明显的弧度:“女子名声大过天,也是难为吴阁老了。” “内相,老夫就不兜圈子了,今日请你来,便是想请您出手相助,芳儿一介女流定然走不远,十有八九还在京都,东厂眼线遍布天下,想来找个弱女子和侍卫应该不难,”吴阁老说着,对百里溪重重一拜,“还望内相切莫推迟。” 百里溪看他一眼,垂着眼眸慢慢品茶。 吴家深受圣恩,连待客用的茶叶都是宫里赏的大红袍,味道轻涩回甘,是世间难得的珍品。 吴阁老见他迟迟不言语,后背汗都要下来了,正要再说什么时,百里溪才不紧不慢地开口:“只怕咱家不能帮吴阁老这个忙了。” “内相……” “吴小姐不日前刚与齐大人定下婚约,这才几日便跟奴才私奔了,传出去不止吴家,连齐家也会跟着脸上没光,齐家脸上无光,便是贵妃娘娘和二殿下一起丢脸,咱家若是今日帮了你,将来东窗事发,少不得落个欺瞒之罪。”百里溪说着,将只尝了一口的茶杯放在桌上。 夜深人静,书房寂静一片,茶杯扣在桌上时,发出清脆一声响。 吴阁老忙道:“老夫已经吩咐下去,任何人不得将此事泄露……” “天下无不透风的墙,阁老,你若真不顾忌齐家,如今又怎会背着他们来寻咱家帮忙?”百里溪淡声打断,起身往外走去,“今日就当咱家没来过,阁老好自为之。” “内相!”吴阁老上前一步。 百里溪头也不回,快走到门口时,身后再次传来吴阁老的声音:“老夫愿倾尽家财,但求内相出手!” 百里溪停下脚步,垂眸看着眼前的门栓:“吴家虽不算百年世家,但也家财无数,阁老当真舍得?” “老夫别无选择。”吴阁老咬牙道。正如百里溪所言,齐家一旦知道,吴家只怕要掉一层皮,能破财消灾,才是最好的选择。 可惜百里溪似乎不这样想—— “财帛动人心,咱家也是个俗人,自然会心动,只可惜……”他静了片刻,吊足了身后人的胃口才缓缓道,“这点东西,还不足以让咱家冒这样大的险。” 说罢,他抬手开了门栓,打算就这样离去。 “内相,究竟要如何您才肯帮我!”吴阁老脱口而出。 百里溪手指停在门栓上,许久轻轻勾起唇角:“阁老在朝为官四十年,对朝中形势了若指掌,不知咱家有没有这个荣幸,能得阁老指点一二。” “你这话是何意?”吴阁老皱眉。 百里溪回头,淡漠的眼眸流光闪动,近乎妖邪:“圣上年迈,却迟迟不肯立储,咱家实在不安,圣心不可揣测,咱家便想知道臣心如何。” 吴阁老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内相手握司礼监和东厂,如今就连锦衣卫都有你的人,难道不比老夫清楚?” “到底不同,毕竟您唯一的女儿,早就做了荣国公府的大夫人,用不了多久,您的孙女也会成为齐家孙媳,还有谁能比您更懂朝中局势?”百里溪说着,突然轻笑一声,笑意却不达眼底,“中庸之道,咱家还是要多向阁老学习。” 吴阁老眉头紧皱,迟迟不言。 百里溪耐心极佳,安静等着他做决定。 许久,吴阁老长叹一声:“若内相需要,老夫自然在所不辞。” 百里溪早已料到他会如此,面上十分平静:“还有一事。” “还有?”吴阁老顿时不悦。 百里溪勾唇:“阁老放心,不过举手之劳。” “举手之劳这样的话,该是老夫说才作数,内相也算饱读诗书,这点道理不会不懂吧?”吴阁老嘲讽。 百里溪唇角噙笑:“阁老教训得是。”嘴上这般说,却没有要改的意思。 吴阁老与他僵持许久,终究还是败下阵来:“你要如何?” “听说十年前的科举舞弊案发生时,吴阁老正负责整理奏折一事,但凡经手奏折必然抄写留档,这么多年一直存放在吴家私库,咱家也想瞧瞧,当初弹劾百里松的都是何人。”百里溪说完,窗外突然起了风,风声凄厉呼啸,宛若冤魂在嚎叫。 吴阁老惊得往后退了一步,半晌回过神后怔怔开口:“当年上奏的那些人,不是这两年早就被你杀光了,你因何又提起这些?” “难免会有漏网之鱼,”百里溪抬眸,眼底竟然隐有笑意,“一想到那些人踩着百里家的尸骨上位,如今却与咱家笙磬同音,咱家这夜里实在是睡不着,只能请阁老帮忙了。” “我不会给你的!”吴阁老想也不想道,“你休想利用老夫造杀孽,再说有些人也是你惹不起的,我劝内相还是好自为之。” “阁老,您以为自己还有回头路吗?”百里溪慢条斯理,被拒绝了也不见动怒。 吴阁老愣住,对上他的视线后突然后悔。 东厂也好,司礼监也好,都是群腌臜货,他不该请百里溪帮忙的,平白将把柄递了出去。 夜越来越深,窗外的风声从大到小,渐渐消失不见,书房里只剩下烛台哔剥的声音。 吴阁老仿佛老了十岁,终于无奈开口:“前提是老夫得先见到孙女,至于带她离开的人……就别带回来了。” “五日之内,咱家会将吴小姐送回府中。”百里溪说罢,便转身离去。 他借着月色走在小路上,快走到后门时,远远看见了一道苍老的身影。 百里溪一脸平静地走了过去:“老夫人。” 吴老夫人微微颔首:“辛苦掌印走一遭了。” “应该的。”百里溪客气。 与吴阁老不同,吴老夫人眼圈泛红,鬓发也有些乱,显然孙女私奔的事对她打击更大。她欲言又止,片刻后轻叹一声:“芳儿胆子小,掌印若是见着她了,还请小心些,莫要吓着她。” “这是自然。”百里溪面色和善,与在书房时全然不同。 吴老夫人沉默片刻,又道,“她虽胆小,性子却烈,掌印若是想将她安然无恙地带回,最好还是别动她身边人。” 百里溪听到她和吴阁老全然不同的说辞,不由得眉头一挑。 吴老夫人叹气:“还请掌印看在我的面子上,留他一条命,将他赶出京去吧。” 百里溪唇角浮起一点弧度:“那便听老夫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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