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福三见状笑道:“傅小姐别担心,他们不会有事。” ……你确定?傅知宁纠结一瞬,道:“吴小姐虽柔弱,却也是个烈女子,若醒来不见心上人,只怕会自戕而去。” 听出她话外的意思,刘福三的笑意更深:“放心,吴小姐醒后,定能瞧见活的心上人。”至于之后,就不一定了。 傅知宁闻言缩了缩脖子,心想至少暂时保住了他的性命,至于之后……就再说吧。 刘福三看着她怯生生的样子,知道她也吓坏了,正要安慰几句,余光突然扫到地上有一熟悉的东西。他不由得‘咦’了一声,一脸惊奇地将东西捡了起来。 傅知宁看到他手里的玉佩,连忙道:“这、这是我的。” 刘福三表情微妙:“这样好的玉佩,傅小姐从哪得来的?” “从珍宝阁买的。”傅知宁实话实说。 刘福三恍然,想笑又生生忍住了:“那还真是巧。” 傅知宁不懂他的意思,刘福三没有多言,只是将玉佩交还给她:“掌印应该快到了,你先坐下休息片刻。” 傅知宁回头看一眼昏迷的吴芳儿,浑身僵硬地到椅子上坐下,刚一坐定,便听到刘福三又开口了:“我说吴芳儿怎能逃这么久,原来是靠了傅小姐帮忙啊!” 傅知宁顿时如坐针毡。 “傅小姐真是聪明,竟能在掌印的部署下躲这么久,若非这两人存不住气,真要叫你们逃脱了。”刘福三感慨。 傅知宁想礼貌地笑笑,可惜扯了一下唇角发现太困难了,只能暂时放弃。 屋里静了下来,傅知宁坐立难安,许久后终于忍不住问:“……刘公公,掌印真要杀我?” 刘福三顿了顿,抬头看向她,半天回了一句:“傅小姐不必多想,掌印吩咐过杀藏匿吴小姐的人时,并未想到会是您。” 至于会不会杀她,就真不好说了。于情而言,傅知宁是掌印这么多年第一个青眼相加的女子,得过掌印不少礼遇,应该不至于因为这点小事就丢了性命,可于理而言……他跟了掌印这么多年,正事上从未见掌印为谁放低过底线,只怕她这次也是凶多吉少。 可不管凶吉如何,她的命都是掌印的,他可不敢做主,这也是为何他这般着急赶来的原因。 傅知宁闻言心想,她就是藏匿吴芳儿的人么,再看着刘福三的表情,隐隐猜到情况不妙。 她顿时更加坐立难安,双手也不自觉地攥紧,直到掌心传来一阵疼痛,她才愣了愣神,后知后觉地低头看去。 玉佩散着温润的光,正静静地躺在手心里。 傅知宁想起刘福三方才对玉佩的关注,纠结许久还是狠下心来:“刘公公……” “何事?”刘福三看向她。 傅知宁抿了抿唇,干笑着将玉佩奉上:“小女年纪轻不懂事,做了惹怒掌印的事,还请刘公公待会儿帮着求求情。”虽然这东西是买给百里溪的,但眼下这情形……她还是先利用上吧,反正百里溪也不知道她给买了东西。 刘福三讶然:“傅小姐这是在贿赂奴才?” “没、没有,只是送个小玩意儿。”傅知宁也是第一次送礼,闻言顿时紧张起来。 刘福三哭笑不得,正要说什么,门口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屋里两人立刻扭头看去。 当看到熟悉的靴子迈进房中,傅知宁当即紧张地站了起来,与他冷漠的眼眸对视瞬间,吓得赶紧低下头。 “掌印。”刘福三上前行礼。 百里溪面无表情地看着傅知宁,傅知宁不自觉地捋了一下微乱的发髻,抬手时袖子下滑,露出手腕上绳子勒出的血痕。 百里溪周身气场愈发生冷。 饶是跟了他多年的刘福三,也跟着紧张起来:“掌印,伤了傅小姐的刁奴就在外头候着,可要施以惩戒?” 百里溪眼神愈发冷了:“奉命行事,为何要罚?” 傅知宁默默缩紧肩膀。 刘福三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转了几圈,最后识趣地往外走。傅知宁意识到他要离开,顿时惊慌地看向他,结果一不小心又跟百里溪对视了,只能赶紧低头。 刘福三清了清嗓子,无视傅知宁求救的眼神默默离开,心想掌印若真想让你死,派个人来说一声就是,何必要亲自前来,既然亲自前来,那便不会如何了。 可惜他的心声傅知宁听不见,当屋里只剩下她与百里溪的时候,她只恨自己没有遁地的功夫,不能直接逃走。 一步、两步……百里溪的靴子渐渐出现在眼前,傅知宁大气都不敢出,飞速思索该怎么求饶。 正想得认真时,头顶传来百里溪带着怒气的声音:“傅小姐真是重情重义,连吴小姐这样数面之缘的人,都能豁出性命去救。” 傅知宁轻颤一下,半晌尴尬开口:“小女知错了。” “你错哪了?” 他这一问,傅知宁仿佛回到幼时打翻他砚台的时候,那时的他也是这般冷声质问,她却不怎么怕,毕竟那时候的百里溪只会训斥,而现在的百里溪……会要她命。 见傅知宁不语,百里溪又往前走了一步,一字一句重复先前的问题:“你错哪了?” 两人原本就离得极近,这会儿他又往前,压迫感丛生,傅知宁忍不住后退一步,却忘了自己身后是椅子,脚跟碰到椅子腿的瞬间,她整个人都失去平衡,直接跌坐在椅子上。 百里溪俯身,两只手扣住她身侧的扶手,将她彻底圈进在自己和椅子中间。 自从知晓他就是三年里与自己深夜同眠的人后,这还是第一次离得这样近,傅知宁只要一抬头,便能嗅见他身上独特的味道。 那是只属于百里溪的气息,每个夜晚汗意交融时,这种味道就格外明显。而现在也是夜晚,屋内灯火通明,屋外一片漆黑,如同他们昔日的每个晚上。 傅知宁心脏猛地跳动一下,随即对上他透着寒意的眼眸,顿时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眼下还是保命要紧,先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 傅知宁深吸一口气,在他的视线逼迫下颤声开口:“不、不该多管闲事。” “还有呢?”百里溪沉声问。 还有别的吗?傅知宁表情呆滞,大脑却在飞速转动,却怎么也想不到别的。 百里溪表情逐渐风雨欲来。 傅知宁都快吓死了,睁大的眼睛又酸又累,不自觉地蓄出点点泪意:“……我知道错了。”不管怎么样,先认错总是对的。 “哪错了?”百里溪不放过她。 傅知宁:“……”这么多年过去了,不管亲疏远近,他倒是一如既往的打破砂锅问到底。 她无言许久,才斟酌开口,“吴芳儿逃婚,结局再惨也不过是被绑回家里,继续与齐家联姻,我、我无雄厚家世,也无得力父兄,出手帮她,最后下场只会惨上百倍。” 这次似乎答对了,百里溪松开扶手,冷着脸往后退了一步。 傅知宁默默松一口气,后知后觉地感觉到手腕的疼痛。她借着衣袖遮掩,小心翼翼地揉了揉手腕,却疼得愈发厉害了。 百里溪扫了她一眼,转身往外走去,傅知宁茫然地看着他远去,待他背影消失,心里又一次开始不安—— 他不会是去找人杀她了吧? 不等她惊疑太久,百里溪便回来了,傅知宁特意往他身后看了一眼,没瞧见拿着刀枪棍棒的人,正要松一口气,便看到他手里拿着几个瓶瓶罐罐。 傅知宁的心瞬间提了起来。 “过来。”百里溪在桌前坐下,抬眸看向僵站在不远处的傅知宁。 傅知宁咽了下口水,勉强对他笑了笑:“掌印,小女真知道错了……” 百里溪蹙眉。 傅知宁再冷静,也不过二十余岁,先前差点被拖出去杀了,已经濒临崩溃了,只是内心深处还是觉得百里溪不会杀自己,这才一直强作镇定,可现在看到百里溪手里的东西,她再也克制不住了。 “我不敢了。”她眼泪汪汪,漂亮的眸子如秋瞳剪水,看起来好不可怜。 百里溪沉默一瞬,顺着她的视线看向手中药罐,便知道她误会了。 他没有解释,只是问一句:“日后还敢多管闲事吗?” “不敢了……”傅知宁胡乱擦一把眼睛,鼻尖微微泛红,“我不、不知道东厂也要找他们……” 听出她是真的怕了,百里溪语气缓和了些:“过来。” 傅知宁这会儿怕得要死,哪里听得出他语气的松动,见他一直坚持,便知道今日自己是死定了,要是再犟说不定会连累傅家。 她咬住下唇,到底脚步沉重地朝他走去。 “坐。” 傅知宁乖乖坐下。 百里溪握住她的右手,傅知宁颤了一下,不明所以地看向他。百里溪不理人,垂着眼眸将她的袖子往上撩了些,露出被绳子磨出的血痕。 痕迹是有些深,皮肤都破开了,伤口处还隐隐有些绳子的挂丝,虽不算严重,可与她白皙无瑕的肌肤映衬,倒也显得触目惊心。 百里溪眼底闪过一丝不悦,用沾水的手帕擦拭伤处的脏污。 “嘶……”傅知宁疼得抖了一下,下一瞬便接收到百里溪警告的眼神,她顿时老实许多。 脏污擦净,百里溪打开两个瓷瓶,往上面倒了些药粉,然后继续垂着眸子仔细涂匀。 火辣辣的伤处顿时被一片凉意覆盖,疼痛感瞬间去了大半,傅知宁就算是个傻子,也猜到了这两瓶东西不是毒1药了。 一想到自己刚才吓得眼泪直掉,傅知宁脸上顿时热了起来,整个人都恨不得钻进地缝。 两个手腕上的伤都清理完,已经是一刻钟后了。傅知宁看着两只手腕上精心包裹的纱布,清楚地意识到自己不会死了。 “多谢掌印。”她乖乖道谢,烛光下眼角还有些泛红,眼睛却是亮晶晶,很难掩饰劫后余生的喜悦。 百里溪扫了她一眼:“下次,就未必这般好运了。” 能活下来,这点威胁也就不算什么了,傅知宁扯了一下唇角,正要说什么,外面突然响起一声凄厉的叫声。她愣了一下,许久才勉强辨认出是吴芳儿的声音。 吴芳儿是吴阁老的孙女、未来的齐夫人,他们是不敢动她的,那她如此痛苦的哀嚎,只能是因为另一人了。 想到方才二人对她拼死维护,傅知宁眼底的喜悦潮水般褪去,默默攥紧了衣裙。 百里溪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是淡漠地抬眸看向她,大有她只要敢说,他便要她好看的意思。 傅知宁忍了许久,直到吴芳儿痛苦的哭声传来,她再也忍不住了,直接在百里溪面前跪下:“求掌印大人开恩,放过吴小姐他们吧。” 百里溪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许久才缓缓开口:“我记得你与吴芳儿,并无太多情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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