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搞定了父亲,傅知宁轻呼一口气,直接坐上马车去了徐家。 “可算等着你了,我还以为你不去了呢,”徐如意听完她的话,顿时拉着她的手抱怨,“你怎么不早说两日,那样咱们就能跟我娘一起走了。” “舅母已经去了?”傅知宁惊讶。 徐如意颔首:“是啊,我爹一人在安州,平日连口热乎饭都吃不上,便催着我娘回去了。” 舅舅在安州是驻扎将领,怎可能连热饭都吃不上,这般催促只怕是思念舅母。傅知宁闻言忍不住笑,也没有过多解释:“那你快收拾行李,我们尽可能明日出发。” “明日?”徐如意惊讶,“这么急吗?” “免得夜长梦多啊。”傅知宁叹气。 徐如意顿时紧张:“什么意思?皇后和贵妃又打你主意了?” “那倒没有,就是……”傅知宁也不知该如何解释,沉默片刻后道,“总之还是要快点离开。” 徐如意点了点头:“行,那我这就叫丫鬟收拾东西,咱们轻装简行,等到了安州再添东西。” 两个人商量好了,傅知宁便回了家,叫来莲儿说了要去安州的事。 “明日就走?”莲儿惊呼一声,连忙去开衣柜,“奴婢这就给您收拾东西。” 傅知宁失笑:“还有大半天时间呢,不着急。你过来一下,我有重要的事交代你。” 莲儿闻言,又赶紧回到她跟前:“小姐您说。” “我这次走,就不带你了,你留下帮我办件事。”傅知宁不紧不慢道。 莲儿疑惑:“什么事呀小姐。” “你先帮我磨墨。” 傅知宁说罢,转身到书案前坐下。 虽说要临阵脱逃,但也不能太像逃兵,免得虎头蛇尾惹怒了他。所以傅知宁决定给百里溪写一封信,一封言辞恳切、态度诚恳的感谢和道别齐飞的信,算是对过去三年的一场交代。 待莲儿将墨磨好后,傅知宁拿起竹节笔便要书写,只是还未落下第一笔,脑海里就蓦地响起百里溪清冷的声音—— “你有多久没练字了?” 傅知宁手一抖,墨滴顿时顺着笔尖落下,在宣纸上留下一个黑点。 “哎呀,奴婢帮您换一张。”莲儿连忙去拿脏了的纸。 傅知宁拦住她:“不着急……我先练练字再写。” 莲儿顿了顿,疑惑地看向她。只见傅知宁真的在有了污痕的纸上开始练习一撇一捺,认真程度堪比马上该春试的学子,连莲儿都跟着紧张起来。 练习大半天,手感总算回来了点,傅知宁将被写得湿漉漉的纸抽了,莲儿急忙接过去,再回头时,傅知宁已经开始写字了。 看样子是在写信。莲儿识趣地没有上前打扰,而是盯着自己手中努力痕迹很明显的纸。 小姐难得这么认真地写一堆,若是扔了也太可惜了。莲儿四下看了一圈,最后将宣纸搭在窗户上去晾,结果今日有风,宣纸刚搭上去,便被吹落在院子里。 莲儿惊呼一声就要去捡,身后便传来了傅知宁的声音:“莲儿。” “来了。”莲儿赶紧回屋。 傅知宁将刚写好的信放到一旁晾着,这才交代莲儿:“明日我走之后,屋里就别让其他人进来了,你每日里白天略微打扫一番就好,切记打扫完便别再进房间,尤其是晚上,更不要进屋。” “是。”莲儿答应。 “还有,待会儿信纸干了之后,我会将信折起来装进这道封里,然后放在我的枕头上,你不要动它,若是哪天见它没了也不必着急,那是有人将它取走了。” “……谁来取?”莲儿迟疑。 傅知宁顿了顿,含糊回答:“我一个朋友。” “小姐的朋友真厉害。”莲儿没有多想。 傅知宁失笑:“总之我叮嘱的,你可都记清了?” “记清了。”莲儿回答。 傅知宁应了一声,让她先退下了,自己一个人坐在桌案前,反复阅读已经干透的信纸,查看是否有不妥之处。 检查四五遍后,总算确定没问题了。傅知宁揉揉发酸的手腕,折好信纸塞进信封,却没有直接封上,而是折身去了床边,将枕下的玉佩取了出来。 到底是花了她多年积蓄的珍品,即便在昏暗的室内,也色泽温润挑不出错处。傅知宁拿在掌心把玩片刻,正要放进信封时,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 自己给刘福三行贿的事,百里溪真的不知道吗? 傅知宁一个激灵,下意识觉得怎么可能,刘福三对百里溪有多忠心,她这些日子也算见识过了,行贿这样的大事怎么可能会不说! 她原本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现在想到了,脑海中便抽丝剥茧,浮现更多那一晚的细节,比如当时刘福三明明对玉佩很感兴趣,还从她手中接过了,这应该是接受的信号,却在她离开东厂之前,又特意跑出来还给她。 ……若是无人说他什么,他为何突然改变主意? 傅知宁蹙了蹙眉,手里的玉佩突然有些烫手了。 要是百里溪已经知道了,那她再送他这块玉佩,他会不会觉得,她是用送不出去的贿赂敷衍他?虽然她记忆中的百里溪不是那种小心眼的人,可如今的百里溪……虽然不是真太监,可也演了这么多年的真太监,太监心眼可都不怎么大。 傅知宁盯着玉佩看了许久,最终长叹一声气,暂时将玉佩和信封都藏起来,然后叫上莲儿出门了。 “小姐,您明日就要出院门了,这个时候怎么突然想起巡视铺子了?”莲儿不解。 傅知宁叹了声气:“我去看看能不能提前收回些银子,然后去珍宝阁买点东西。” 莲儿睁大眼睛:“您没有银子了?” “嗯。”买玉佩全花完了。 她刚才想过把玉佩卖回珍宝阁,换银子给百里溪买新礼物,可惜珍宝阁所出物件,再收回不论好坏都要折价一半,她觉得太亏了,所以打算暂时不卖,等到了安州再说。 莲儿听到她说没银子了,似乎有千言万语要说,只是犹豫许久还是什么都没说出口,只是在傅知宁进第一家铺子时,忍不住提醒一句:“小姐,您日后可得存好钱,切勿再被骗了。” 傅知宁:“?” 母亲去时给傅知宁留了不少铺子,一些经营不善的都被她挂卖了,只留了部分生意好些的,但也基本都是小本生意,每个月的盈利有限。 傅知宁转悠一下午,在所有掌柜的控诉的眼神下,厚脸皮地搜刮一圈,最后也不过凑了一千多两。 银子不多,却已经是她能拿到的极限了,傅知宁只能带着银子进了珍宝阁。 她前不久刚来过一次,财大气粗地买了最贵的玉佩,先前接待的小厮隔着帷帽都认出了她的身形,连忙热情百倍地迎上来,张口便要请她直接去三楼挑东西。 傅知宁及时制止:“我在一楼看看便好。” “得嘞,您先选选,若是没有喜欢的,小的再请您去三楼坐坐。”小厮端茶递水十分殷勤。 傅知宁谢绝了,在一楼逛了一圈,最后停在一颗鲜艳欲滴的红玛瑙前。 “小姐好眼光,这东西可是难得一见的珍品,本该是三楼的东西,只可惜就一颗,而且太小了,跟个豆子一样,实在是不知该做些什么,这才放到一楼来。”小厮连忙道。 傅知宁在心里默默比较一下它和玉佩的大小差距,静了许久后问:“多少钱?” “一千二百两。”小厮回答。 傅知宁:“……”简直像猜准了她兜里有多少钱一般。 她刚才总共收了一千二百三十两,买完这颗豆子,差不多还剩个三十两,足够她在安州生活一年半载了。 傅知宁盯着东西看了许久,到底还是点头了:“就这颗吧。” “得嘞!”小厮惊讶于她这次的痛快,连忙将东西取下来。 傅知宁叮嘱:“帮我穿个孔,再拿一条黑色的细绳。” “您要编手串是吧,”小厮笑呵呵,“那小的再自作主张,送您两颗小玉珠,您将玉珠编在玛瑙两侧,保证大气又好看。” “多谢。” 穿孔是个慢活儿,傅知宁等了小半个时辰,总算是结束了,拿着自己的东西从珍宝阁走了出来。 她折腾了一下午,等回到家时已是傍晚,耐着性子和家人吃了晚膳,这才一头扎进屋里开始编手串。 莲儿一边为她收拾衣物,一边笑道:“奴婢还是第二次见小姐这般认真。” “什么时候是第一次?”傅知宁随口问。 “晌午您练字的时候呀。” 傅知宁哭笑不得地看她一眼,又低下头专心编绳。 莲儿见状不再打扰,将她的行李收拾妥当后便退下了,只留傅知宁垂着眼眸,一点一点认真地翻着细绳。 桌上蜡烛无声燃烧,红色的烛泪从顶端滑落,又在底端凝固,为原本挺直的蜡烛拧成各种奇怪的形状。 当最后一点蜡烛快烧尽时,傅知宁的手串也编完了。 黑色的绳子拧成柱子一般的圆长条,繁复的纹路和鲜红的玛瑙相互衬托,有种莫名的浓墨重彩,而玛瑙两侧的两个小玉珠平添淡雅,又减轻了这种浓墨重彩,几番映衬后竟也相得益彰,说不出的好看与华贵。 虽比不上玉佩的价值,却也不寒碜,而且心意却更重了,想来他也会满意。傅知宁满意地看了半天,最后郑重地装进信封里,小心藏到枕头下。 希望百里溪能看在她如此用心的份上好聚好散吧,她也能不再提心吊胆,生怕哪日被他发现自己知道他秘密的事。傅知宁翻个身,很快便睡熟了。 这一夜她睡得极好,醒来时外头已经日上三竿,莲儿正在做最后的清点,看到她醒来后立刻笑着迎上来:“小姐,您总算醒了。” “……怎么没叫我?”傅知宁连忙起身。 莲儿赶紧安慰:“不着急不着急,徐小姐就在外头等着呢,东西搬到马车上就能走了,您先洗漱更衣,徐小姐给您带了吃食,您路上吃就好。” 说着话,她便叫了几个下人来,麻利地把傅知宁的行李装车,等他们全都装好后,傅知宁也收拾好了。 一脸郑重地将信封摆到枕头上,又拿来镇纸小心压着,确定没人挪动的情况下不会落下来后,这才将莲儿叫进屋里:“莲儿……” “奴婢记着呢。”莲儿安抚。 傅知宁深呼一口气,严肃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那便靠你了。” “小姐放心吧,去了安州记得好好散心,那边民风礼教都不像京城这般严格,您总算不必拘着了。”莲儿笑着送她出门。 傅知宁听出她的向往,思索片刻后道:“待信被取走后,你便去安州寻我吧,记得路上带几个侍卫,安全第一。” 莲儿顿时惊喜:“真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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